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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庄眠,你爱我吗?
    闻言,庄眠脊背一僵。

    她愣了三秒,决定装作没听见,伸手拉开门就要离开。

    熟料,男人腿长,步子迈得大,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后。

    谢沉屿大手攥住她的手腕,不容抗拒地将人拽了回来。庄眠毫无招架之力,眨眼间被扭转了方向,后背贴上坚硬的墙壁。

    她微仰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谢沉屿刚洗完澡,额头碎发湿漉漉滴着水,消减了身上那份冷峻凌厉的气场,腰间只松松垮垮系着条浴巾,高大凶悍的身躯将她困在墙壁。

    “去哪儿。”

    水珠从他结实的胸肌滑落,沿着紧窄且极具侵略性的人鱼线蜿蜒而下,又在沸腾的空气中蒸腾出热气。

    庄眠觉得他身体太热,都快把她蒸熟透了。

    他没穿衣服,她不敢碰他,强装镇定道:“回我的房间,你让开。”

    谢沉屿瞧她又恢复疏离生分的模样,嗤笑一声,落下散漫懒倦的一句:

    “爽完就翻脸不认人?”

    庄眠手指贴着冰凉的墙面,指尖蜷缩,深吸了口气:“昨晚是你趁人之危,我们两清了。”

    “行。趁人之危,我认。”

    谢沉屿垂眸看着她,“可你就没有感觉?”

    他额前发梢的水珠滴落,砸在庄眠的锁骨上,沿着白皙肌肤一路下滑,洇湿内衣边缘,最终没入更深处。

    倘若说上次在御公馆的吻,不是她本意,那么昨晚的吻完全是出于她的本能。

    重逢以来,庄眠一直和他保持着距离,甚至还下定决心不再来往。

    但就因为一场醉酒主动,将所有的体面撕得粉碎。

    他再如何,她都能伪装应对。可如果失控的是她自己呢?

    “我喝醉了。”庄眠压着心脏的慌乱,极为冷静道,“就算不是你,是别人,我也会这样。”

    这种话对骄傲不容侵犯的谢公子来说,是极大的屈辱,可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压低脊背,靠得更近。

    谢沉屿一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俯身逼近,低着冷锐散漫的黑眸:

    “既然任何人都行,那就选我。”

    庄眠猝然抬睫,撞上他幽邃墨黑的眼睛,一瞬间仿佛掉进了未知的深渊里。

    某种引力在交缠的眼神中产生,谢沉屿喉结滚动,虎口扣住她下颌,挑起她的下巴。

    庄眠脑子猛地炸开,迅速偏头躲开。

    她吞咽了一下,迎上他的目光:“你不觉得很可笑吗?我们早就分手了,彻底结束了。”

    “是么。”

    谢沉屿哂笑,身体再度前倾,黑眸直直看进她眼睛,“那删微信算什么?看见我装不认识,刻意避嫌,甚至坐我对面都觉得浑身不舒服。知道的,觉得我们两清,不知道的,以为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字字句句,都在指控她做贼心虚。

    他难不成真的认定她对他余情未了?

    像当年从沪城追到英国那样,如今又从沪城追到京市?

    庄眠眼波流转须臾,找回自己淡定的声音:“删微信是因为我们加微信本来就是为了转账。账清了,也就没必要留了。至于其他的,过去的事全都过去了,我现在不想让我们两个的关系变复杂,不行吗?”

    “我们什么关系。”谢沉屿问。

    “谢家和钟家有过节,你和钟景淮不合,而钟家跟钟景淮,都是我在乎的。我们两个就算不是敌人,也不会是朋友。”

    庄眠说:“况且,如果我对你还有感情,当初就不会分手。”

    她神情平静,没有任何漏洞。谢沉屿盯着她看了片刻,慢慢直起身,手从她身侧撤开,人也退后一步。

    桎梏解除,庄眠没有停留半秒,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开。

    谢沉屿看了她背影一眼,没再说什么,捞起桌上的烟盒,敲了支烟咬住,擦燃打火机点着,随手将打火机扔回桌面。

    浓烈的尼古丁淌进喉腔,仍然压不住心口的瘾。

    这瘾有多大,谢沉屿自己也说不清楚。

    庄眠以前还在的时候,这瘾像颗糖,每分每秒都是幸福和甜蜜。

    可分开这五年,瘾变成了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皮肉骨髓。

    会生锈,会生病。

    两人分手的第一周,谢沉屿久违地病倒了。浑身恹恹,头脑昏沉躺在床上,他没联系庄眠,但管家擅自拨通了她的电话。

    “庄小姐,谢先生生病了,病得很严重。”

    听筒那里传来魂牵梦绕的女声,却平淡如水:“生病了就去看医生,你找我也没用。”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管家又问。

    庄眠说:“我不会回去找他的。”

    可是曾经,她躺在他怀里,说不管他在哪里,她都会来到他身边。

    谢沉屿生来凌驾于众人之上,骨子里骄傲至极,从没有栽过跟头。

    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哪个不是低声下气讨好他。

    直到不久后某天,管家打电话过来说庄眠寄了物品过来。谢沉屿顶着盛瑞高层和家族的压力,从瑞士连夜飞回英国。

    他先拆开最上面那封信,以为会是什么和好信。

    结果,却连绝交信都不算。

    信上的内容是密密麻麻的数字和日期,记录着他们在一起以后,他花在她身上的每一笔钱,包括他给她做的每一份早餐,因为没有价格,她就大概折算价格,把钱折给他了。

    他送她的礼物,她也都送回来了。

    他们认识五年,正式谈恋爱两年,上了一年床,她很细心,细心到连那一年的避孕套都要AA。

    从一开始,庄眠就一直在和他划清界限。

    账本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在嘲笑他,羞辱他。

    笑他自作多情,笑他自以为是。

    谢沉屿感知到自己左心房里的那颗东西尖锐地痛了一下,一下又一下,跟随着密密麻麻的数字被刻意慢放,钝痛如缕不绝。

    似是觉得荒唐至极,谢沉屿心里刺痛,面上却笑了。

    那天晚上,谢沉屿烂醉如泥,疯了一样给庄眠打电话。

    自动挂断,又重拨,偏执地等到她终于接起。

    “账怎么回事。”他声音低沉。

    庄眠没有回答,谢沉屿也不再说话。

    两人在电话两端无声较劲。

    直到谢沉屿低下头,哑着嗓子问:“庄眠,你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