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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万岁爷恕罪。”

    当时那个情况,万岁爷昏倒众人都看在眼里,

    他一心只顾着传太医,封锁消息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悄悄将消息传了出去。

    梁九功噗通一声跪下,周遭在场的众人也如同下饺子般跪了下去,

    “万岁爷息怒。”

    息怒?

    康熙冷笑一声,

    这群人恐怕巴不得他早点气死去地下,给太子腾地方吧?

    好好的父子,就是被这些人给挑拨的离了心!

    康熙胸口剧烈起伏,刚想说什么便觉眼前一黑。

    梁九功察觉不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便是魂飞魄散,“万岁爷!”

    “袁太医,快!”

    袁德海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取银针扎向康熙各处穴道。

    片刻后,康熙再次睁开双眼,

    梁九功忙不迭请罪,“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等的错,万岁爷便是千刀万剐,奴才等也不敢有丝毫怨言,但还请万岁爷顾惜龙体,莫要再动气了啊。”

    “索额图呢?”

    不必说他也知道,究竟到底是谁迫不及待的想给太子传这个信。

    “回万岁爷,索大人及众位大人忧心您的身子,此刻就在外面等候。”

    “去,传他进来。”康熙捂着胸口一字一顿道。

    ————

    石蕴容一觉醒来,看完李嬷嬷审完宫人的供词,直接传了凌普。

    凌普自从上次香粉一事后便被胤礽迁怒,连同和孙嬷嬷一起多日求见而不得,已忐忑失眠数日,

    如今被石蕴容传来,心中不仅并无喜意反而更加愁苦了。

    一路随着王以诚走进毓庆宫正院花厅,看着厅中熟悉的陈设,却再无往日般泰然与高傲,

    他扯了扯唇角,腰身也极尽低下去,做足讨好的姿态,

    “奴才给太子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上首座椅上,石蕴容盯着杯中打着旋儿的茶叶,不看他也不叫起。

    凌普心中一突,人也慌乱起来,

    但也不敢抬头,只保持着行礼的姿势默默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凌普即将撑不住,要主动跪下请罪时,石蕴容动了。

    “叮!”

    茶杯被搁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凌普的心跟着一颤。

    “凌总管。”石蕴容唤道。

    “娘娘。”凌普点头哈腰赔笑。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不给凌普说话的机会,她继续道:“怠慢本宫便也罢了,竟然连送到小阿哥身边的人都疏忽到让人钻了空子,你该当何罪?”

    凌普心中对于此行召他的目的也十分清楚,如今自然不会因为这一句话而慌乱,

    “娘娘明鉴,不论是您还是小阿哥,只要是毓庆宫的事,奴才万没有说不尽心的,”

    “但人心难测,奴才纵有千百双眼睛,也看不出他们脑中在想什么,又是因何被收买啊。”

    他跪下哭诉,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

    “呵!凌总管浑身上下也就剩一张嘴了。”

    石蕴容以手撑额,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唱念做打,

    “只是不知,你在太子爷面前是否也是如此说的?还是说——”

    她拉长语调,收手向后靠去,“你确如太子爷所言,已忘了主子,只顾享受自己的富贵了?”

    凌普神色微顿,眉眼间闪过一丝真切的慌乱,

    “奴才、奴才的确有失察之罪,却并非有心怠慢毓庆宫,若奴才真有坏心,便叫奴才五马分尸,全族无后而终。”

    石蕴容看着他深深叩下头去,视线略过他看向门外院中露出花骨朵的玉兰,

    “从前本宫总是敬着凌总管,只因你是太子爷奶嬷嬷的夫婿,觉得太子爷对你不比别个,信任有加。”

    “奴才从前轻狂,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娘娘恕罪。”凌普忙道。

    他不知她突然提起这些是想敲打他,还是得了太子授意数罪并下想就此发落了他,

    石蕴容不按照所设想的来,他心中早就没了来之前的成算,只能跟着她的话走。

    “呵。”

    石蕴容突然轻笑一声,将视线收回,再次端起茶盏送到嘴边,意味深长道:

    “可惜,凌总管好似辜负了太子爷这份信任。”

    凌普身形一颤,

    以往太子妃不受宠,在太子跟前也说不上什么话,

    说句大不敬的,还不如他得太子看重,

    他理所当然地不必在意太子妃说什么,

    但如今,且不说太子隔个三五日便来正院,单就太子为护太子妃下狠手将宫中流言整肃一清之事,便没人敢说太子妃不受宠,

    眼下听到这话,他自然猜测是否是太子在太子妃前暗示了什么,

    或许这就是他多日求见太子而不得召见的原因,

    太子竟已对他起了疏离之心?!

    凌普十分清楚,自己能坐上如今内务府总管的位置就是因为太子,

    那没了太子的看重,他还会是内务府总管吗?

    他心中涌上股难以言明的恐慌,

    从前他仰仗着太子,可没少树敌,若他不被换下去了,也不知还能不能留个全尸。

    “娘娘!”

    凌普猛地抬头,匍匐到她脚边,

    “娘娘容禀,奴才的心一直都是向着咱们毓庆宫的,之前娘娘处出现脏东西,此次小阿哥身边人出了岔子,都是奴才的错,奴才甘愿领罚,”

    “但求娘娘和太子爷开恩,宽恕奴才这一遭,日后奴才必定尽心竭力,不敢再犯。”

    说完便是重重磕下去,没几下便见了血,

    却丝毫不敢停歇,甚至磕的一下比一下重。

    这才像个奴才样子。

    隔着杯沿,石蕴容掀开眼帘看向他,

    见他磕的差不多了,才将手中的茶杯搁在桌上,用帕子擦了才唇角,慢条斯理道:

    “好了。”

    “凌总管待毓庆宫的心,本宫是知道的。”

    凌普瞬间一喜,可尚来不及开口,便听上首石蕴容又丢下一句,

    “可太子爷却不这么觉得。”

    凌普刚升起的笑就这样僵在脸上,瞧着十分滑稽,

    他拧眉犹豫半响,讨好的开口:“奴才自知有罪,不敢奢求主子原谅,但仍旧想继续为主子效力,不知娘娘可否、可否替奴才同太子爷分辨一二?”

    眼瞧着石蕴容蹙眉,他又连忙道:“您放心,只要奴才在内务府一日,内务府便一日是毓庆宫的内务府,”

    “而毓庆宫除开太子爷,也就是您了。”凌普朝她讨好笑笑,言语中暗示之意极为明显。

    但石蕴容可不吃他这套,

    “凌总管这话本宫却是听不懂了,这宫中,乃至整个天下可都是万岁爷的。”

    眼看凌普面色又低沉下去,她终于将饵抛出,

    “凌总管既想为主子效力,又何必舍近求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