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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躲什么,难道孤还碰不得你了?
    石蕴容并未因他的冷淡退缩,也没有急于靠近,

    反而微微垂眸,视线落在他手边一份关于河工款项争议的奏折上——

    那是她早已通过凌普知晓的他今日烦忧的源头,

    她状似无意地轻声道:“臣妾今日去寿康宫,恰巧碰上几位宗室福晋,恍惚听了一耳朵,说外面户部对诺海堤坝的款项又有了异议?”

    她顿了顿,见胤礽脸色瞬间阴沉下去,才再次张口,

    语气里带着一种纯粹的、就事论事的关切,

    “太子爷亲自勘察过,深知其中利害,若是款项不足,新堤恐难抵御涨潮,那些只知坐在值房里拨算盘的官员,哪里懂得太子爷实地奔波的艰辛与远见。”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胤礽今日最大的郁结,

    他憋了一天的火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出口,忍不住冷哼一声,

    “何止不懂!简直是鼠目寸光!”

    他竟顺着她的话抱怨了几句。

    石蕴容安静地听着,

    不时在他停顿处,插入一两句极有见地的分析,

    皆是从他的立场和实地见闻出发,

    既认同了他的辛苦,又彰显了她对此事的了解和思考,

    她展现出的不再是咄咄逼人的尖锐,而是一种沉静的、能与他同频的智慧,

    这种无声的支持和理解,对于此刻孤立愤懑的胤礽来说,像是一剂意想不到的舒缓剂,

    他看着她烛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的侧脸,心中那根紧绷的、名为“警惕”的弦,微微松动了一丝,

    但他仍未完全放下戒心,只是态度不再像最初那般冰冷。

    汤盅的热气渐渐微弱,

    石蕴容适时地流露出些许疲态,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声音愈发轻软,

    “时辰不早了,太子爷也莫要太过劳神,早些歇息,臣妾便先不打扰了。”

    她行礼,作势欲退,

    可就在她转身,裙裾将动未动之际,胤礽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迟疑和探究,

    “你……近日似乎清减了些?可是宫务太过繁忙?”

    成了。

    石蕴容心中轻笑,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脆弱与掩饰,

    她停下脚步,并未回头,只是侧影显得有几分单薄,

    “劳太子爷动问,并无大碍。”

    她越是轻描淡写,反而越显得有事隐瞒,

    这种欲言又止的姿态,勾起了胤礽的好奇心,

    也微妙地满足了他某种想要重新掌控局面的心理,

    他站起身,绕过书案,走到她面前,

    距离陡然拉近,他能闻到她发间极淡的、不同于以往冷冽气息的柔和馨香,

    他低头审视着她,试图从她低垂的眼睫下看出些什么,

    “当真无事?瓜尔佳氏,这可不像是你。”

    石蕴容微微侧开脸,避开他的直视,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哽咽,

    “前些日子臣妾家中叔母递牌子进宫,言语间谈起即将大婚的堂妹,殚精竭虑却又满面期盼,臣妾只是想起额娘,”

    “若是额娘还在,恐怕也会如此操心臣妾及家中妹妹们,故而近些日子……”

    她适时地停住,

    将一个思念亡母、因而情绪低落的形象演绎得恰到好处,

    既解释了她的“异常”,又巧妙地唤起了一丝人情味的共鸣,

    胤礽愣住了,

    他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看着眼前这个难得流露出脆弱的女人,再想到她近日的“温顺”与刚刚的“知心”,

    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有诧异,有恍然,甚至还有一丝极其微末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怜惜与……被依赖感?

    与他印象中那个悍妇形象形成了巨大反差。

    这种反差,形成了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同时,作为从出生起便没了皇额娘的太子,他同样有额娘早亡的遗憾,

    这份共鸣,让他的心不知不觉间便贴近了石蕴容。

    他的挣扎显而易见,

    理智告诉他这个女人危险且难以掌控,

    但此刻的氛围和她的表现,又让他男性的征服欲和保护欲悄然抬头,

    他沉默了片刻,

    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触手微凉细腻。

    石蕴容身体几不可查地一颤,

    像是受惊般想要抽回,力道却并不坚决,更像是一种无措的矜持,

    她抬起眼,眼中水光潋滟,带着惊慌和一丝祈求地看着他,低声道:

    “太子爷……别……”

    这声“别”,如同催化剂,彻底击垮了胤礽最后的犹豫,

    她的推拒反而激发了他强势的一面,

    他手上用力,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将她拉得更近,

    语气带着一种重新夺回主导权的强硬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躲什么?你是孤的太子妃,难道孤还碰不得你了?”

    石蕴容被迫仰头看着他,眼中挣扎、惊慌、以及一丝隐秘的认命交织,最终化为一种无奈的柔顺,

    她不再挣扎,只是睫羽轻颤,闭上了眼睛,

    仿佛屈服于他的强势之下。

    胤礽看着她这副全然不同于往日、任君采撷的模样,

    心中那点疑虑彻底被一种新鲜的刺激感和征服欲所取代,

    他俯身,打横将她抱起,走向内室。

    石蕴容依偎在他怀里,脸埋在他颈侧,遮掩了所有真实情绪,

    这一晚,前院的烛火燃了整整一夜。

    隔日一早,石蕴容醒来时,身侧的床褥已是冰凉,

    她淡笑一声,也明白胤礽理智回笼,恐怕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

    “来人。”她轻唤道。

    外间早已等候的李嬷嬷等人瞬时进去伺候更衣洗漱。

    李嬷嬷满面喜色,瞧她视线仍旧落在床榻上,连忙低声道:“娘娘,晨起有小太监来报,说户部有事寻太子爷,太子爷一早便前去前朝议事了。”

    “嗯,知道了。”

    她轻应一声,并未说什么,

    只一面接过李嬷嬷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一面心中思忖着,

    这单单只一日的话,恐怕是不保险,

    该引着胤礽再多来几日才好。

    另一边,

    晨起便赶到户部衙门的胤礽,看着面前几个大臣的脸,

    脑中想的却全部是石蕴容,

    昨晚的场景仿佛又浮现在眼前,令他心神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