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
傅愁神色认真,对其拱手行了一礼。
“多谢燕六兄相助,我答应你的事,定不会食言。”
燕北铮这人表面爽朗,实则也颇有心思,对方口中的事,对他,甚至对整个宸启国都很重要。
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话,眸子定定落在对方面上看了一会。
确定对方确实各方面表现得都实诚,才勾起唇角。
他之前用这些军械跟傅愁谈了一个条件。
对越国太子楚炫明动手,要放在此人离开宸启国边界后。
万不可像上次在城门那般。
无非也就是担心,楚炫明死在宸启国国界内,会引发两国战火。
这些时日,傅愁也的确说到做到了,接下来就看这去往越国一路上,能不能忍住。
其实,那般深的血海深仇,傅愁此人策划了这么多年,寻得复仇机会,猛地被他打乱计划,是有些残忍的。
但他也是无法,他可以因着宋慕白的关系视傅愁为半个家人,但同时,他也是宸启国的子民。
他可以反统治者,却不能不顾大众百姓的死活。
战争纷飞,永远最苦的都是百姓!
“你是慕白的养父,我自然信你。”
须臾后,燕北铮敛了审视的视线,拱手回礼。
又诚挚道“日后如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在能力范围内,我们燕家和宋家定不会袖手旁观,可书信来告知。”
“此去路途遥远,前路茫茫,夺权之争更是凶险,且保重。”
“至于我提的要求,还望理解,毕竟”
最后一句,未等燕北铮说完,傅愁便挥着大手,坦荡一笑打断。
“你我莫说那些客套的,宋家几代人守护国土,燕家亦是为了自己国家百姓免受战火考虑,这些我都懂,宋燕两家,出汉子!我只有敬佩,更是理解。无非就是等出了边界再动手宰了那孙子,我们忍几日就是了!这不算什么事,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不差让他多活几日。”
或许是在外混迹久了,宋慕白这个养父,说起话来有时候颇有江湖气,燕北铮倒是挺欣赏这样的性子。
转而,态度越发真诚。
“那就好,你是慕白养父,也算是我们的家人。”说着,燕北铮一顿,又拱手“千言万语道不尽离愁,那,傅愁兄,就此别过了!”
“嗯。”
傅愁重重点头,又深深看了一眼宋慕白后,便招呼着手下上马的上马。
“白崽子,此次一去,为父若是不死,他日定会当面同你母亲道谢!”
马蹄扬起一阵烟尘
“驾!哈哈兄弟们,出发!”
“出发!”
一群人,伴随着阵阵马蹄声,消失在天际。
追着越国太子楚炫明的踪迹离开了。
去的人不再回头。
宋慕白眼眶泛红,站了挺久。
养父此去是纵马踏平关山月的豪情,留在原地的他,却忍不住生出回首不见故人灯的怅然。
所有离愁,都定格在养父最后那一瞬豁达大笑中。
燕北铮拍了拍对方肩膀“回吧,会再见的。”
“嗯。”
宋慕白声音闷闷的,垂眸转身,上马。
两滴泪,滚落。
两日后。
半夜开始,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细雨中夹杂着雪花。
京城的气温又冷了几度。
下朝的时辰点。
慕容澈拖着“病体”跪求在大殿外。
“恳请陛下,援助边关粮草!”
“恳请陛下!赐粮草!”
“求陛下”
他面容惨白如纸,貌似枯槁。
仿若一阵风便能被吹跑。
下朝路过的大臣,见状,却像是躲瘟疫般,绕开几步距离走开。
以往大家躲着睿王府的人,是担心陛下猜忌。
现在躲着,是怕自己“荷包”不保!
天知道,睿王那个叫岳烽的属下有多难缠,厚脸皮。
户部,金銮殿要粮无果,便日日去各个勋贵家府邸,喊着募捐筹粮。
不伤筋动骨,他们倒也不是不能募捐一二,终归是为了战事,无可厚非。
可问题是,他们掏了银子,还要被上面那位记恨。
这出血又要搭上脑袋的“善事”,谁敢做?
朝堂混迹几载,都是人精,最懂权衡利弊,也猜度到一二老皇帝的谋算,没人愿意惹这身腥。
也有人不忍,过去劝了几句。
“澈世子,如今国库紧张,若是有粮,陛下一定不会拖延粮草的,你且回去等等,等筹到粮草,自然就第一时间送去边关了。”
“我知道,是我为难陛下了,可边关将士等不得呀,粮草不齐,将士们饿着肚子,如何打仗?我这也是没法了。”
慕容澈面上感动,心中却冷笑。
筹备粮草?
他这几日派人暗中去到各大粮商处,可是得到一个让他恨不得冲进金銮殿,立即杀了狗皇帝的消息。
那龙椅上的人,竟然暗中收购了京城附近各大粮仓的存粮。
有着粮食,却密而不发。
其心思,显而易见,老皇帝是想借着粮草一事,削弱父王手下的兵力。
就因为了解,他才越是恨这个老了后越发昏庸的皇帝。
排除异己,巩固帝位,他能理解。
但,他怎么也理解不了,拿着几十万将士的性命,和边关城池的安危来算计这些的上位者。
那张龙椅,当真那么好吗?
能让人恶到如此地步?
不但如此,他还探听到,老皇帝已经给忠勇将军李承平下了密令,让其集齐兵马,随时准备率军前往边关。
这是存心想要拖到他父王手中的兵,折损过半后,再由李承平出面吃下整个镇北军,抢夺军功,再治他父王一个统率不利的罪。
好恶毒的算计!
可现在他又能如何?
父王不可能舍下边关的战事,带军杀上京城,反了这个老皇帝。
不是不敢反,是舍不得边关百姓被北疆鞑子屠戮!
“求陛下派粮!”
雨夹着雪,打在身上,竟是比以往受过的刀剑伤还要疼。
本是装病,但现在慕容澈却觉得自己怕是真的要病了。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裹挟着寒雨冰雪中的他。
再求求吧!
若是实在不行,他便回去把睿王府府邸卖掉,拿银子买粮。
可,周边粮商都再无多少存粮,就算有了银子,去何处买到足够的?
那处年久失修的睿王府,又能值几个银子?
裴惊蛰和燕北宸结伴从慕容澈旁边路过,顿了下,什么也没说,步履加快离开皇宫。
去了宋府。
不多久,宋府。
宋今瑶收到消息,举着伞,带上影七和影沉,坐马车匆匆出了府。
一路往皇宫到睿王府的必经之路赶去。
车上。
影沉“夫人,之前咱们的准备,这回是要派上用场了吗?”
“嗯。”宋今瑶眸底闪着细碎的光“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飞鸽传书给粮铺李掌柜,咱们各州县的所有粮铺即刻开始停止对外售粮,但收粮不要停,还是有多少收多少。”
“可夫人,几个州县的粮铺同时这么大批量收粮,咱们的银子怕是要不够了。”
“”宋今瑶皱眉。
她倒是忘了这茬了。
府内不少银子都拿去给两个女儿置办嫁妆了。
东西既然置办了,就不能再动了。
老大自从做了皇商后,倒是又拓展了几门生意,可结账回款还要等到年关。
同段怀义合作的路子,倒是过几日能有进账。
只是既然要继续收粮,银子现在就得送去给李掌柜。
想了想。
拿定了主意“先动我私库里的吧,银子不够,看着哪些东西值钱,先卖一批。这事回头你找宋管家去办,他这方面门路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