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胤礽、十二阿哥胤裪、十四阿哥胤祯走到胤禛身边,语气那叫一个复杂。
太子胤礽看着被康熙拉在身边说话的弘晙,似笑非笑“上次宴席,四弟藏得真够深啊,恭喜恭喜!”
语气里的酸味都快溢出来了。
十二阿哥胤裪倒是实在些,拍拍胤禛的肩膀,真心叹道
“四哥,弘晙这孩子……将来必是我大清的巴图鲁!
你真是好福气!”
七阿哥胤祐也附和着点头,眼神里满是羡慕。
十四阿哥胤祯则直勾勾盯着弘晙那身影,当初那个久远的记忆瞬间浮现脑海!
他当初就想说,为什么第一次见弘晙侄儿吃那么多东西时,他竟没觉得太奇怪,原来是幼时他便见过!
若是若是,当初他坚持、坚持
胤祯心里想着,看向胤禛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羡慕的神情。
而老九胤禟,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在布库擂台上的得意早已荡然无存。
他阴阳怪气地冷哼道“弘晙侄儿这天赋,可比四哥强上不少,那弓箭四哥能拉动吗?”
胤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冰寒“九弟肯定能拉动,要不要我叫弘晙拿来给你试试?”
一句话就把胤禟噎了回去。
老八胤禩站在稍远的地方,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看着被康熙亲切召见的弘晙,再看看虽然面无表情但脊背挺得笔直的胤禛,手中的折扇无意识地收紧了。
唯独十阿哥胤?这个憨憨,毫无心机地冲过来,一把搂住胤禛的肩膀,嗓门洪亮,满是羡慕嫉妒恨
“四哥!四哥!
你跟我说实话!
弘晙侄儿是不是真练了什么武功秘籍?!
这也太厉害了吧!
我的老天爷!
五十步射穿箭靶!
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只会玩蝈蝈呢!
不行不行!
以后我得让我家弘暄天天去你府上!
以后只要有能有弘晙侄儿一半本事就行!”
胤禛被老十这突如其来的熊抱和超大嗓门搞得有些无奈!
但听着他这纯粹直白的夸赞,心里那点因为胤禟而产生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只是面上依旧淡淡道
“弘晙只是有些蛮力,当不得十弟如此夸赞。”
“蛮力?
这要是蛮力,我那点力气算啥?
绣花针吗?”
胤?哇哇大叫,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而等弘晙拿着那把康熙赐给他的弓回到孩子堆的时候,胤礼、弘晖、弘晟他们纷纷迎了上来,眼神盯着弘晙手里那把弓。
胤礼有些不好意思道“弘晙,我能试一试这把弓吗?”
听到胤礼的话,围着的众人,眼神都热烈的看向弘晙。
就在他们已经准备好,弘晙可能会拒绝时,“可以啊,给!”
弘晙直接把弓箭递给胤礼,没有任何犹豫和不舍!
众人
若是他们肯定没有这么直爽,毕竟这可是皇阿玛\皇玛法单独御赐的。
只是当所有人都试了一遍这个弓后,发现他们连拉开都做不动时,他们看弘晙的眼神都变了。
弘晖、弘晟、弘昇、弘暄几人简直把弘晙当成了偶像,围着他兴奋地又跳又叫
“三弟/大师兄!你太厉害了!”
“哇!你怎么做到的!
是不是小四婶教的,你以后得教我们啊,不能藏私!!”
弘晙被他们簇拥着,小脸上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虽然他还是不太明白大家为什么这么激动,不就是射箭吗?
额娘丢石头比这准多了。
想到姜瑶,弘晙就想起他刚才求皇爷爷的事,皇爷爷说,等去塞外再把东西给额娘!
额娘要是知道了,肯定很开心!
而弘晙得的这把弓,不仅孩子们想试,就是成年了的阿哥还有今日参加宴会的宗室子弟们,也想试试!
高台上的康熙,看着台下那热闹的景象,看着大方把弓箭借出去,又在吃点心的弘晙,再看看虽然努力保持低调却难掩骄傲的胤禛,心中思绪翻涌。
这个孙子,真没让他失望。
纯孝、赤诚、再加上这身骇人听闻的神力……好好培养,未来或许真能成为大清的定海神针。
若是多来几个!
谁还敢来犯大清!
老四得多努力才行。
“李德全!”
“奴才在。”
“从朕私库里,选些滋补的药给老四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李德全闻言,跟在康熙身边多年的他,立即懂了康熙的意思,诧异过后,就恭敬回了句“奴才晓得了。”
酉时已过,华灯初上,颁金节的宫宴终于散席。
各府车驾依次驶离紫禁城,浩浩荡荡的队伍在京城街道上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雍亲王府的马车格外引人注目!
无他,只因其后面还跟着好几辆装得满满当当的大车,上面盖着明黄的绸布,那是康熙、太后还有后宫各位主子,赏赐给弘晙的各式珍宝、金银、绸缎以及那把意义非凡的玄铁弓。
这浩浩荡荡的架势,引得其他王府车驾里的人纷纷侧目,又是一阵难以抑制的牙酸。
弘晙和小伙伴们依依不舍地告别,约好了下次再一起玩,这才爬上了雍亲王府的马车。
车内,胤禛和乌拉那拉氏已然坐定。
弘晙规矩地行了礼“给阿玛请安,给嫡额娘请安。”
“嗯,起来吧,坐稳了!”
胤禛语气平和,甚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乌拉那拉氏看着弘晙那张因为兴奋和疲惫而泛着红晕的稚嫩小脸,心情复杂至极。
今日这孩子出的风头实在太盛,宴席上那些妯娌,尤其是太子妃、八福晋、九福晋等人,阴阳怪气的恭喜和暗藏机锋的离间之言,此刻还在她耳边回荡
“四嫂真是好福气,府上出了这么个宝贝疙瘩,将来必是大清的栋梁之才!”
“是啊,弘晖阿哥固然稳重知礼,可有弘晙这般耀眼的弟弟在,怕是……”
“以后这雍亲王府,怕是更要热闹了,四嫂可要早做打算才是。”
这些话像一根根刺,扎在她心上。
弘晙越出色,就显得她的弘晖越是……平庸。
即便弘晖继承了爵位,将来恐怕也难以摆脱这个弟弟的万丈光芒。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胤禛,他虽依旧端坐着,但眉宇间那掩饰不住的畅快与骄傲,是她多年来从未见过的。
四爷因骑射不佳而暗自憋闷的心结,她略知一二,今日弘晕晙可算是替他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他怎能不高兴?
再看弘晙,他已经自然地坐到了弘晖身边,两个孩子又开始小声地说起今日的趣事。
对上弘晙那纯粹毫无心机的笑容,乌拉那拉氏只能极力扯动嘴角,回以一个极其勉强甚至有些僵硬的假笑。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各种酸涩、担忧和一丝隐秘的嫉妒,索性闭上眼假寐,眼不见为净。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
玩闹了一整天,精神高度兴奋后又松弛下来,巨大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
弘晙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皮也越来越重。
最终,小脑袋一歪,轻轻地靠在了弘晖的肩膀上,竟是睡着了。
小嘴还无意识地蠕动了几下,仿佛在梦里还在吃着什么好吃的。
弘晖正听着,忽然觉得肩头一沉,转头就看到弟弟睡得正香的模样,那毫无防备的睡颜让他心里一软,不由失笑。
他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阿玛。
胤禛早已将两个儿子的互动看在眼里,见弘晖看过来,便放低声音道
“你也靠着歇会儿吧,累了一天了,等到府了,阿玛叫你们。”
弘晖也确实困乏了,点了点头,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弘晙靠得更舒服些,自己也把头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睛。
入睡前,他想今天他是真的很羡慕三弟,能有那样惊人的力量和天赋,得到皇玛法如此明显的青睐。
但,也仅仅是羡慕。
他知道,这些都是三弟靠自己本事挣来的。
就像阿玛常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
阿玛骑射不佳,却依然能凭借勤政和睿智得到皇玛法的看重。
他弘晖,定然也有属于自己的道路和光芒。
马车内安静下来,只剩下车轮碾过青石路的轱辘声和弘晕细微均匀的呼吸声。
雍亲王府门前
马车在雍亲王府门前稳稳停下。
得到消息的下人们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一见主子的车驾,立刻迎了上来,打千的打千,点灯的点灯。
胤禛率先下车,然后回身,很是自然地伸手将乌拉那拉氏扶了下来。
这番举动落在门口众人眼中,又是一番心思浮动。
车内的弘晖被外面的动静惊醒,揉了揉眼睛。
但他身边的弘晙却只是咂咂嘴,换了个姿势,继续睡得香甜,甚至还打起了轻微的小呼噜,对外面的世界浑然不觉。
弘晖看着弟弟睡得这么沉,又不忍心叫醒他,正有些为难该怎么把他弄下车,车帘一动,胤禛又探身进来了。
看到弘晖为难的表情和睡得人事不知的弘晙,胤禛不由莞尔,低声道
“无妨,阿玛抱他下去。
你刚醒,身上定然酸麻,让苏培盛扶你一把。”
弘晖也不逞强,点了点头。
胤禛弯腰,小心翼翼地将沉甸甸的弘晙抱进怀里。
弘晙在梦里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怀抱,小脑袋下意识地往阿玛颈窝里蹭了蹭,嘟囔了一句模糊不清的梦话,继续睡。
胤禛抱着弘晙下了马车,动作轻柔,与平日里冷硬的模样判若两人。
门口众人看到王爷竟然亲自抱着三阿哥下车,皆是吃了一惊,神色各异。
乌拉那拉氏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站到了一旁。
但有人却憋不住了。
李氏牵着刚被奶嬷嬷叫醒、还揉着眼睛的弘时下了车,一看到胤禛怀里抱着弘晙,而自己的弘时却无人问津,顿时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今天她在宫里就憋了一肚子气!
因为弘晙大出风头,连带着她也被其他府的侧福晋们明褒暗贬地挤兑了半天!
说什么“四爷府上真是人才辈出,李姐姐以后可有依靠了!”之类的风凉话!
而弘时这个不争气的孽障,不仅在宫里像个跟屁虫似的围着弘晙转,上了马车还左一个三哥好厉害,右一个三哥真棒!
喋喋不休,气得她肝疼!
要不是后来弘时自己也睡着了,她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动手教训他!
现在倒好!
四爷眼里只有那个小贱种!
她的弘时也是他的儿子啊!
他怎么就看不见?!
“爷!”
李氏声音尖利,带着浓浓的委屈和不忿,“弘时也累了一天了,方才在车上也睡着了,您怎么……”
她话未说完,就被胤禛一个冰冷彻骨的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那眼神里的警告和厌弃毫不掩饰,吓得李氏瞬间噤声,后面的话全卡在了喉咙里,脸色煞白。
乌拉那拉氏在一旁看得直翻白眼,心里嗤笑
蠢货!
以前自己真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跟这种没脑子的东西斗气,平白降低了身份。
胤禛懒得理会李氏,直接对弘时的奶嬷嬷冷声道
“还愣着干什么?
没看到四阿哥困乏了吗?
还不赶紧抱回去好生安置!”
“嗻!嗻!”
弘时的奶嬷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抱起还有些懵懂的弘时,快步进府去了。
处理完弘时这边,胤禛的目光扫过门口迎接的奴才,眉头渐渐蹙起——静心斋的人呢?
怎么一个都没见?
乌拉那拉氏也察觉到了不对。
按规矩,每位小主子回府,其院里的管事嬷嬷或大太监都该在门口迎接的。
她仔细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弘晙这边,竟然只有张福宝一个小太监在!
弘晙没有奶嬷嬷!
但其他伺候的人呢?!
这时她才骤然想起,弘晙身边伺候的人,她似乎没配齐!
她余光紧张地瞥向胤禛,想解释,却不知如何开口!
见他脸色已然沉了下来,心中不由惴惴。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冬雪带着两个小太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从府里跑了出来,一看就是匆忙赶来的。
几人一眼看到被胤禛抱在怀里熟睡的弘晙,再看到王爷那难看的脸色,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王爷恕罪!
福晋恕罪!
奴才……奴才有事耽搁,来迟了!
请主子责罚!”
冬雪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明显的慌乱。
胤禛本就因静心斋奴才怠慢而不悦,此刻见到他们这副慌慌张张、衣衫不整的模样,脸色更是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这些狗奴才!
竟敢如此不重视主子!
还有姜氏那个女人!
她是怎么管束下人的?
“你们……”胤禛的声音冰寒,刚要发作。
怀里的弘晙似乎被这压抑的气氛惊扰,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小眉头皱了起来。
胤禛立刻收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
他冷冷地瞥了跪在地上的冬雪几人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滚回静心斋等着!”
他倒要看看,姜氏和静心斋的那起子奴才,今天到底在搞什么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