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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老夫人中毒
    地牢的铁门来了几个陌生的面孔,腐臭味扑面而来,混着血腥,这里不见天日,熏得人喉头发紧。蘅芜没戴手套,指尖捏着一支火折子,带着几个人前来审讯犯人。

    三个黑影瘫在刑架上,嘴角溢血,面色青紫,早已没了气息,明显已经凉透了气息。

    她蹲下身,扯开其中一人的衣领,他的脖颈上一道极细的青线,像蛛丝缠着骨。

    “咬舌自尽。”她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死人,冷眼看着这些人。

    “死得干脆,连皮肉都没破,是太医院熟悉的死法。”她喃喃,“一口咬破舌下秘囊,毒发三息内毙命,连叫都叫不出。真的是够狠。”

    身后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人无声伫立,是侍卫左一。

    “夫人,三人均无口供,脉象皆断于同一时辰,舌下有极细金针痕迹,与上月东市那批死士,如出一辙。”

    蘅芜没答,只伸手探入那死人怀中,指尖触到一块硬物,这里面有个铜牌,巴掌大小,表面打磨得光可鉴人,正面刻着一朵荷花,瓣瓣舒展,中心嵌着一点血红的朱砂,像一滴凝固的泪,死去的记忆扑面而来。

    她瞳孔骤缩。

    “……这图案。”她喉头一紧,指腹摩挲着那朵花,“上辈子……在太后的凤印匣里,见过。”

    她猛地抬头,眼中变得寒冷起来,这其中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左一沉默,未敢接话。

    “走。”她站起身,衣袖扫过地上血迹,不染分毫。

    地牢外,明月高高的挂着。

    马车早候在府门外,帘子未放,蔺绍披着墨色大氅坐在里面,脸色依旧泛着青灰,但眼神清明。

    “他们死了?”他问。

    “全死了。”蘅芜掀帘入内,把那枚铜牌放在他膝上,“荷花印,血朱砂,似乎在太后那边见过但是我记得太后早就死了。”

    蔺绍指尖一颤,缓缓拾起这块令牌。

    “十年前,太后赐我父王一道密诏。那枚信物,上面也有这个图案。”他嗓音低哑,却无一丝慌乱,“那时我还小,不懂,如今才明白这很可能是太后娘家的计谋。”

    蘅芜盯着他:“你早知道?”

    “我猜到一半。”他垂眼,看那荷花,唇角竟浮起一丝笑,“但我没料到,他们会用你当饵。”

    她没说话,只是把额头轻轻靠在他肩头,闭了闭眼。

    马车驶入王府正门时,管家已候在阶前,满脸慌乱,见了蘅芜便扑通跪下:“夫人!老夫人突发急症,口吐白沫,府医说是……说是吃了晚膳的燕窝汤,中毒了!”

    蘅芜一怔,立刻转身:“带我去。”

    老夫人卧房一片药香,帐幔低垂,床前跪着满屋子丫鬟,哭得不敢出声。

    她推门而入,寒气直扑面颊。

    老夫人躺在锦被里,枯瘦如柴,双目紧闭,唇色乌紫,却还抓着一旁的小丫头的手,气息微弱:“……别……别怪她……是……是我自己要喝的……”

    蘅芜走到床边,搭上脉。

    脉象虚浮,滞涩,非剧毒,是寒毒入肺,混了苦参与白芷的气味,是故意下得轻,却偏偏挑在药性最弱的燕窝里,不致命,只让人误以为是体寒所致,拖得越久,越显虚弱,对于老人来说,这其中的药性非常可怕。

    “是食物中毒,不是致命毒。”她低声,“三日内可愈。”

    “真的?!”管家猛地抬头,眼中含泪。

    “真。”蘅芜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三粒青黑色药丸,塞进老夫人牙关,“用温水送服,三炷香后醒来。”

    她动作利落,毫无迟疑。

    老夫人突然睁开眼,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滚落,死死抓住蘅芜的手腕:“你……你是真……是真……”

    “老夫人。”蘅芜轻轻回握,语气温柔的道:“您别说话,养神就好。”

    “你救了我……你救了我啊……”老夫人声音嘶哑,断断续续,“你不知道……那天我病了,他们送来的补汤,我都躲着不敢喝……可你……你送的粥,我……我每天都偷偷喝一口……”

    蘅芜身体一僵。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怕毒?”她问。

    “怕啊……可……可你做的,我不怕。”老夫人咧嘴笑了,枯槁的脸竟显出几分天真,“你比那些嘴甜心黑的奴才……真多了。”

    蘅芜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她想抽手,却发觉老夫人抓得极紧,那枯枝般的手指,竟似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你知不知道……”老夫人喘着气,眼神忽然锐利起来,“你刚进府那日,我总是对你不好,都是我这个老太婆做人不厚道啊。”

    蘅芜一怔。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老夫人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点血丝,却笑得更开了,“你也吃了不少苦……我活到这把年纪,见过太多假面具了……你的手,你的影子,你说话时睫毛颤的样子……”

    她声音越来越轻,像是风中残烛。

    “你……别怕……他们想杀的,从来不是蔺绍……是你啊,孩子……”

    蘅芜瞳孔剧烈收缩。

    老夫人突然猛地一攥她的手,气若游丝:“那……那是我对不起你啊孩子……”

    话未说完,头一歪,昏了过去。

    蘅芜没动,指尖仍被攥着,不过她只是摇头。

    她转身,轻轻松开老夫人的手,起身,走到门边。

    管家战战兢兢跟上来:“夫人,老夫人……要不要请太医再来?”

    “不必了。”蘅芜声音冷得像雪,“她明日一早便醒,喂她喝三碗姜汤,别再让她碰任何补品。”

    “是……是!”管家连声应。

    她走到门口,忽而停住。

    “对了,”她没回头,声音轻得像风,“今晚,换掉所有府里用的灯,灯笼,烛台,香炉……凡有荷花纹的,一概撤了,烧了。”

    “可……可那些都是老夫人亲自挑的啊!”

    “那就说,”蘅芜转身,唇角终于弯起,笑意极淡,却寒得人心头发毛,“是我想换个清净。”

    管家浑身一抖,不敢再言,蘅芜的安排,无人敢拒绝。

    蘅芜转身离去,脚步轻悄,把房间的门都关好了。

    回廊尽头,蔺绍正靠在柱边,等她。

    他披着黑氅,面容依旧苍白,眼神却温柔的看着她。

    “你认得那令牌。”他开口,不是疑问。

    “认得。”她走近,抬眼看他,

    蔺绍盯着她,喉结滚动。

    “你……”他声音哑了,“记得前世?”

    蘅芜只是摇头,没想蔺绍居然比自己还记得很多事情,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告诉他。

    “蔺绍,你相信前世吗?假如,我是死去的蘅芜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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