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无双在门外，静静地站着。

    听着里面，生气的的喘息声。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她只是在想。

    这个瓷娃娃，比她想象的，还要脆弱，也还要难搞。

    晚饭时间。

    陆芊芊没有下楼。

    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虞伯去敲了几次门，都没有回应。

    陆沉渊，因为公司有紧急会议，还没有回来。

    陆家的几个孩子都有自己的事业，并不总在家里住。

    雇主的父母也都没在家。

    偌大的一个陆家庄园，气氛压抑。

    姬无双端着一个餐盘，亲自上楼。

    餐盘里，是她让厨房准备的，水煮鸡胸肉，西兰花，和一个白水煮蛋。

    她来到陆芊芊的房门前。

    敲了敲门。

    “走开！”

    里面传来，陆芊芊含糊不清的，带着哭腔的怒吼。

    姬无双没有再敲。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钢丝。

    插进锁孔。

    轻轻一拧。

    “咔哒。”

    锁，开了。

    她推门进去。

    陆芊芊正趴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坐起来。

    看到是姬无双，她先是震惊。

    然后，是愤怒。

    “谁让你进来的？你居然敢撬我的门！”

    “你的晚餐时间到了。”

    姬无双把餐盘，放在床头柜上。

    “我不想吃！拿走！”

    “陆小姐，你必须吃。”姬无双说。

    “你的身体，太弱了。”

    “从明天开始，我们要进行，高强度的体能储备训练。”

    “如果不补充能量，你会撑不住的。”

    “我说了，我不吃！”

    陆芊芊抓起床上的枕头，向姬无双砸去。

    姬无双头也没偏。

    只是，伸出一只手。

    轻松地，接住了枕头。

    然后，把它，放回了床上。

    “陆小姐，我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依然平静。

    但不知为何，陆芊芊觉得，房间里的温度，好像下降了几度。

    “把饭，吃了。”

    陆芊芊看着她。

    看着那双，古井无波，却又像藏着深渊的眼睛。

    一股，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一种，叫做“畏惧”的情绪。

    她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但这一次，她没有再尖叫。

    她默默地，拿起了叉子。

    僵硬地，叉起一块，没有任何味道的鸡胸肉。

    放进嘴里。

    难吃得，让她想吐。

    但她，还是咽了下去。

    姬无双就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像一个，最严厉的监工。

    看着她，把所有东西，都吃完。

    “很好。”

    姬无双收起餐盘。

    “早点休息。”

    “明早六点，我们在花园集合。”

    “训练内容，是五公里越野跑。”

    说完，她转身离开。

    这一次，陆芊芊没有再摔东西。

    她只是，呆呆地坐着。

    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不是要去看看这个世界。

    而是，要被送进一个，名叫“姬无双”的魔鬼训练营。

    她拿出手机，想给大哥打电话告状。

    但拨号的手指，却停住了。

    她想起了，大哥那郑重的，不容置疑的语气。

    她知道，告状，没用。

    她又想给妈妈打电话，寻求安慰。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芊芊……”

    楼梦玲的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

    “妈，我……”

    陆芊芊刚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

    “大小姐，这幅画是你为姑爷画的，真的要销毁吗……”

    “芊芊，妈妈这边有点事，晚点打给你，好吗？”

    楼梦玲匆匆挂断了电话。

    陆芊芊握着手机，听着里面的忙音。

    心里，空落落的。

    她又想起几个哥哥。

    算了，几个哥哥，要么叛变，要么在大哥的淫威下，不敢发声。

    她忽然发现，在这个家里。

    她好像，成了孤身一人。

    没有人，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迁就她，宠着她。

    她感到委屈，又感到一丝，说不出的恐慌。

    她随手划开手机相册。

    下意识地，点开了，最近的一个文件夹。

    里面，不是她的自拍，也不是奢侈品的照片。

    而是，她在春风社区食堂，拍下的照片。

    照片里，有笑得满脸褶子的张奶奶。

    有总喜欢拉着她，讲过去故事的李大爷。

    有那个，每次看到她，都会害羞地，递给她一个橘子的小男孩。

    他们的生活，很清贫。

    但他们的笑容，很真实。

    陆芊芊看着那些照片。

    看着照片里，那个穿着义工服，笑得很开心的自己。

    她的心情，慢慢平复了下来。

    她想起了，自己决定休学的初衷。

    她不想再当一个，生活在城堡里，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公主。

    她想去看看，真实的世界。

    哪怕，那个世界，是粗粝的，是充满挑战的。

    也许，姬无双的出现，就是挑战的，第一步。

    陆芊芊深吸一口气。

    擦干了眼泪。

    她走到衣柜前，没有再去看那些漂亮的裙子。

    而是，从最底层，翻出了一套，她只穿过一次的，运动服。

    她把它，整齐地叠好，放在床边。

    明天，她还有一场，五公里的硬仗要打。

    深夜。

    陆家庄园，一片寂静。

    姬无双没有睡。

    她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像一个幽灵。

    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庄园的每一个角落。

    她不是很理解。

    这样一个瓷娃娃，为什么要放弃京州大学的学业，去世界上各个贫穷危险的地方。

    那些地方，姬无双可不陌生。

    她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没少去。

    那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不过，姬无双显然有极高的职业素养。

    她没有过多地探究，雇主的动机。

    她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保护她，保证她活着。

    这是契约。

    也是，她作为一名战士最后的骄傲。

    清晨六点。

    天色，还是灰蒙蒙的。

    陆芊芊站在花园的草坪上，双腿像灌了铅。

    昨晚的鸡胸肉，和噩梦，让她几乎一夜没睡。

    她觉得，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抗议。

    姬无双准时出现。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作训服。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昨晚休息得怎么样？”

    她问陆芊芊。

    可是，这句听起来像关心的话，在陆芊芊听来，却更像是一种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