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内心挣扎、犹豫了几秒钟,但想到刚刚到手的巡佐警衔,想到总监暗示的未来,对权力的渴望和现实的考量最终压倒了内心的那点不安,他深吸一口气,挺起胸膛,用一种近乎宣誓的语气低声道:“是!长官!我明白了!电话是六点三十分打的,您接到消息后立刻动身!”
琼斯看他如此“识时务”,脸上露出了真正放松下来的微笑,他伸出手,重重地拍打了两下卡贝的肩膀,画饼道:“很好!巡佐只是一个开始,好好干,只要有我在,你总有一天会领导一个重要部门的。”
卡贝像是被打了一针强效鸡血,浑身热血沸腾,感觉前途一片光明,再次敬礼,声音洪亮地应道:“是!长官!我一定竭尽全力!”
琼斯给了他一个鼓励和“你懂得”的微笑,随即整理了一下西装和领带,恢复了总监的威严姿态,迈步走回那片如同屠宰场般的办公大厅。
卡贝则如同最忠诚的扈从,紧紧跟在他的身后,腰板挺得比刚才更直了。
在回到办公大厅后,琼斯迅速对现场所有警员下达了几条紧急指令,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和权威:
第一: 严禁任何人私自联系外界,包括家人和朋友!所有通讯设备暂时集中保管,切断大楼对外的非官方通讯线路!
第二: 立刻通过内部安全线路,通知所有尚未到岗的伦敦警察厅警员,今天全体放假!任何人不准靠近总部大楼!理由是……进行紧急安全演练和系统升级。
第三: 立刻调集所有能找到的尸袋和后勤人员,在保证现场痕迹不被过度破坏的前提下,开始收敛同事们的遗体……并详细记录每一位遇难者的姓名和所属部门。
快速交代完这几件迫在眉睫的事情后,琼斯带上他新收的“心腹”卡贝巡佐,前往10楼。
他们没有选择乘坐电梯——在尚未确认大楼内部是否还存在未知危险或陷阱之前,这位惜命的总监可不愿意轻易踏入那个狭窄封闭、无法掌控的“铁罐子”。
两人沿着安全楼梯,一步一步,沉重而缓慢地向上爬去。
来到十楼后,琼斯带着卡贝直接来到了职务部门安全保障组的办公厅。
一推开虚掩的门,就看到八具穿着警服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在各自岗位下的血泊之中,监控屏幕的幽蓝光芒映照在他们失去生气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经过刚才一楼地狱景象的冲击和短暂的缓和,琼斯此刻内心最初的恐惧和生理不适已经被一股熊熊燃烧的怒火所取代。
他怒目圆睁,扫视着办公厅里下属们的尸体,牙关紧咬,腮帮子鼓起,随即大步流星地径直走向最里面的监控室。
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昨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必须掌握基本情况,才能去向高层汇报,才能想办法应对这场足以掀翻他职业生涯的惊天风暴。
监控室的房门敞开着,尚未走入,就能看到里面控制台前,值班警员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有的趴在键盘上,有的滑落到地上,显然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瞬间解决的。
琼斯强忍着内心翻涌的怒火和一种被羞辱的刺痛感,走进充斥着淡淡硝烟和血腥味的监控室,一屁股坐在主控制台前还算干净的椅子上,开始快速操作,调取昨晚的监控记录。
然而,当他打开监控存储系统后,才发现一个让他几乎暴跳如雷的情况——今天凌晨六点钟之前的所有监控录像,全部被人为删除了!存储区域一片空白!
“法克!!” 琼斯再也绷不住了,积压的怒火、恐惧、绝望瞬间爆发,他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控制台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手背瞬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但他此刻完全感觉不到,只有无边的愤怒。
其实,他愤怒的并不仅仅是监控被删除本身——被删除的记录是可以通过技术手段尝试恢复的。
他真正愤怒的是,恢复数据需要时间!
而他,伦敦警察厅的总监,在这个天塌下来的时刻,根本不可能等到技术专家慢慢修复数据、找出线索之后,再去向首相和内政大臣汇报!
他必须立刻、马上就去面对质询,而他却连敌人是谁、有多少人、怎么进来的这些最基本的信息都无法提供!
“你!” 琼斯猛地转过头,对着小心翼翼跟在身后的卡贝,脸色铁青,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烦躁和苦闷,“立刻去找信得过的技术专家,想办法恢复这里的监控数据!我要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我必须立刻去一趟唐宁街!”
“是,长官!我马上去办!” 卡贝巡佐立刻领命,他能感受到总监身上那股几乎要实质化的压力和怒火。
琼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被咖啡渍弄脏、皱巴巴的西装,脸上写满了无奈和一种即将奔赴刑场般的沉重。
他知道,唐宁街10号的那位,绝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唐宁街10号,首相官邸,高级接待室。
英国首相沃克斯带着尚未完全驱散的蓬松睡意,一边系着西装扣子,一边走进了装饰典雅却气氛凝重的接待室。
早已在此如坐针毡般等候多时的琼斯立刻站起身,嘴唇蠕动了几下,一副欲言又止、难以启齿的模样。
沃克斯一边走向主位的沙发,一边随手整理着领带,语气带着被打扰清梦的不快和一丝疑惑:“琼斯总监,什么事情这么紧急,非得这么早把我叫起来?”
到目前为止,他对伦敦警察厅发生的惊天巨变一无所知。
因为琼斯在联系首席秘书官请求紧急会见时,根本没敢透露具体原因,只含糊地说是“极其紧急、关乎国家安全”的事件。
所以此刻的沃克斯虽然有些不满,但神情大体上还是坦然自若的。
他说完,舒适地坐在了沙发上,接过助理及时递上的早上第一杯提神的黑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