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看到自己麾下的军团已经十不存一了,吉斯洋基舰长愤恨不已,怒骂着。
原以为只是一场没有悬念的狩猎,结果这猎物竟然如此强大,一道没有见过的法术,就让他的舰队损失惨重。
锵??...
星舰划破虚空的轨迹如同一道撕裂夜幕的银线,在无垠星界中疾驰。文菁坐在控制台前,指尖在符文阵列上快速跳动,每一下都带着决绝与焦灼。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却不敢有丝毫松懈??莫霍留下的记忆碎片仍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那句“我会被所有人遗忘,包括我自己”像一把钝刀,一遍遍割开她的理智。
赤翼盘踞在舰桥顶端,龙瞳紧盯着前方不断变幻的星图。“还有三小时进入无尽石域引力圈。”它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但……我感觉不对劲。”
“什么不对?”文菁没有抬头。
“空气。”赤翼缓缓道,“太安静了。按理说,靠近避难城时应该能接收到霍恩的导航信标,可现在一片死寂。连背景魔力波动都被抹平了,就像……整座城市被封进了真空。”
文菁猛然抬头,手指飞快调出通讯频段扫描界面。屏幕上本该密密麻麻跳动的信号点,此刻空空如也。她的心猛地一沉。
“不可能……三十万人,十万异族,哪怕全员静默,也会产生基础魔能辐射。除非……他们都不在了。”
“或者,”赤翼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还在,只是已经不是‘他们’了。”
文菁咬牙,强行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她调出星舰最后接收到的外部影像,逐帧回放。画面掠过无尽石域外围防御塔、能量护盾发生器、空中巡逻艇编队……一切看似正常。可在某一帧,她捕捉到了异常??一座观星塔顶端的水晶球,反射出的星空与实际坐标存在微小偏差。
“空间折叠。”她喃喃,“有人用局部位移技术把整座城藏起来了。”
就在这时,舰内警报突兀响起。红光闪烁,机械音冰冷宣告:“检测到未知频率入侵,来源:无尽石域中央核心。正在尝试接管主控系统。”
“切断所有外部链接!”文菁厉声下令,同时启动应急防火墙。然而那股入侵之力如同活物,顺着数据流逆向渗透,竟开始腐蚀物理隔离层。赤翼怒吼一声,龙爪猛然拍下,直接将主控台劈成两半,硬生生斩断连接线路。
“它不是程序攻击。”赤翼喘息着说,“是意识投影。有人……或者说某种东西,在用思维触碰我们。”
文菁脸色惨白。她取出莫霍留给她的那枚残破鳞片??那是他在消散前最后一刻抛出的信物。她将自己的魔力注入其中,鳞片表面浮现出一行扭曲古文:
【不要相信看见的,不要回应呼唤的,不要踏进光里的。】
“这是警告?”赤翼皱眉。
“是遗言。”文菁低声,“也是钥匙。”
她忽然想起什么,迅速打开星舰底层储物舱,在一堆杂物中翻找片刻,终于找到了一块不起眼的黑色石板??那是当初从莫霍大陆残骸带回的废墟碎片之一,一直未被解析。她将鳞片贴在石板上,刹那间,两者共鸣,爆发出刺目的银光。
一幅立体星图浮现于空中,标注着七处坐标。其中六颗已化为灰烬,唯独第七颗正微微脉动,位置赫然指向无尽石域地底!
“祭品……”文菁呼吸一滞,“霍恩说的‘第七个祭品’,不是人,是‘容器’!莫霍每一次重生,都是为了阻止这个仪式完成。而这一次,他们选中的是无尽石域本身??以三十万生灵为引,唤醒终焉回廊中的旧神残魂!”
赤翼浑身鳞甲炸起:“所以自由城城主发布营救令,是为了聚集幸存者;霍恩建立避难所,是在无意中帮他们收集祭品;甚至连星界探索行动,都是引导我们把这些带有神性残留的人送到指定地点……这一切,都是局!”
“不。”文菁摇头,眼中寒光凛冽,“霍恩或许知情,或许不知。但他一定发现了什么,才会让我们暂时别回去。而现在,我们必须赶在他彻底沦陷之前,摧毁祭坛。”
赤翼沉默片刻,终于展翼:“那就撞进去。”
星舰调整姿态,引擎全功率运转,朝着无尽石域疾冲而去。临近大气层时,原本透明的空间屏障骤然显现,宛如一面倒扣的巨镜,将整座城市笼罩其中。舰体撞击其上,竟如撞上无形墙壁,剧烈震颤,装甲大片剥落。
“撑不过第二次冲击。”赤翼低吼。
文菁闭目,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然撕开自己左臂皮肤,以血为墨,在空中画出一道残缺符文??那是她在莫霍记忆碎片中瞥见的一角,名为“逆律之门”。
鲜血悬浮不落,符文缓缓成型。下一瞬,空间扭曲,一道漆黑裂缝凭空出现,恰好位于屏障最薄弱处。
“穿过去!”她嘶喊。
星舰如利箭般射入裂缝,瞬间坠入城市内部。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二人几乎窒息??街道依旧灯火通明,行人来往如常,孩童嬉笑,商贩吆喝,一切都和三天前别无二致。可仔细看去,每个人的影子都扭曲拉长,仿佛不受光源影响,且动作略有延迟,如同傀儡。
“幻象。”文菁咬牙,“他们在用集体意识编织假象,掩盖真实状态。”
她取出一枚由霍恩所赠的微型探测器,轻轻掷出。探测器飞至半空,突然剧烈颤抖,随即炸裂,碎片落地瞬间化为灰烬。而在那一刹那,文菁捕捉到了真实画面的残影:街道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天空悬浮着九根巨大的黑曜石柱,围成一个巨大法阵,中央空位之上,一道星辰长袍的虚影正缓缓凝聚。
“时间差。”她恍然,“现实与幻象之间存在半秒延迟。只要打破同步,就能看到真相。”
赤翼张口喷出一道龙息,直击前方一座钟楼。火焰燃起的瞬间,幻象崩解,露出底下焦黑断裂的建筑残骸。紧接着,整个城市的伪装开始龟裂,如同破碎的琉璃镜面,显露出地狱般的真容。
就在此时,一道温和却威严的声音响彻天地:
“文菁,你为何归来?”
是霍恩的声音。
但她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真正的霍恩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现身。
“因为你不在那里。”她冷冷回答,“如果你是霍恩,就不会问我为什么回来,而是直接出手杀我。”
话音落下,远处观星塔顶,身影浮现。依旧是熟悉的面容,灰袍加身,眼神深邃如渊。可当他迈步走来时,脚下没有留下足迹,反而拖曳出一道淡淡的星痕。
“聪明。”那“霍恩”微笑,“难怪莫霍选择你作为继承者。”
“继承者?”文菁冷笑,“他从未想过让我继承什么,他只想终结这一切。”
“可他失败了。”对方摊手,“每一次重生,每一次挣扎,都不过是在为我们的复苏铺路。你以为他是反抗者?不,他是献祭的关键一环??唯有承载‘绝对秩序之脉’的生命自愿赴死,才能激活噬神之茧的最后一道锁。”
文菁瞳孔骤缩。
原来莫霍的牺牲,竟也被算计其中。
“你们……到底是谁?”她声音发颤。
“我们?”那身影仰望苍穹,仿佛在凝视亿万光年外的某处,“我们是被放逐的真理,是被篡改的历史,是你们口中所谓的‘旧神’。三千年前,我们在断天之战中败北,被封入终焉回廊。可规则无法真正杀死我们,只能囚禁我们。而当秩序崩塌之时,便是我们归来之日。”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旋转的黑色晶核,内部隐约可见无数面孔哀嚎扭曲。
“这是第一任自由城城主的灵魂。”他说,“也是第一个祭品。之后是矮人王族血脉、精灵圣女、人类先知、兽族战魂、海族祭司……六个文明的核心火种,均已归位。而第七个,便是这座城本身??汇聚最多幸存者的希望之地,最纯净的信仰温床。”
文菁听得浑身发冷。
这些人,这些种族,都是在莫霍大陆崩解后被集中救援的对象。他们以为自己得救了,殊不知只是被送进了屠宰场。
“那你现在是什么?”她问,“是霍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我是‘观测者’。”那身影淡漠道,“借他的躯壳行走人间,等价交换。待仪式完成,他的灵魂将成为通往现世的桥梁,而我,则将以他的身份继续统治新纪元。”
“你休想!”赤翼怒吼,双翼展开,龙息凝聚成剑,直斩而去。
可那“霍恩”只是轻轻抬指,一道星光闪过,赤翼便如遭重击,重重摔落在地,龙鳞片片碎裂。
“太弱了。”对方叹息,“你们还停留在力量对抗的层次,而我们早已超越因果。”
文菁跪倒在地,扶住赤翼,眼中泪光闪动。但她没有哭。她只是缓缓举起右手,将莫霍的鳞片按在胸口。
“你说他失败了?”她低声说,“可你知道他临死前做了什么吗?”
“什么?”
“他把自己的‘存在’烧成了信标。”她笑了,笑容凄美而决绝,“第七律??我命由我不由天。他不是被动献祭,而是主动点燃自身,将‘绝对秩序之脉’化作一道贯穿时空的律令之钉,钉进了你们的仪式核心。”
“你说什么?!”那身影首次变色。
与此同时,地下祭坛猛然震动。九根黑曜石柱上的咒文开始逆向燃烧,原本流向中央虚影的能量竟出现回流。星辰长袍的虚影发出痛苦嘶吼,身形剧烈波动。
“不可能!他已经死了!因果都断了!”
“可律令不死。”文菁站起身,一字一句道,“莫霍教会我的,从来不是如何变强,而是如何坚持。哪怕全世界否定我,哪怕命运碾压我,我也要走完我自己选的路。”
她转身看向赤翼:“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时,我说过什么吗?”
赤翼艰难抬头:“你说……你要写一本书,记录所有被遗忘的英雄。”
“现在,轮到我成为执笔者了。”
她双手合十,体内魔力疯狂涌动,竟是以生命为代价,强行激发鳞片与石板的终极共鸣。一道银白色光柱冲天而起,穿透城市屏障,直射星穹。
那是莫霍留下的最后印记,也是文菁以灵魂书写的反击檄文。
光柱之中,浮现一行行文字,如同碑铭镌刻于天际:
【此身虽微,志比星恒。
不信天命,不拜伪神。
若有轮回,我必逆行。
若无光明,我即火种。】
每一个字,都蕴含着对“噬神之茧”的排斥之力。旧神的仪式开始崩解,祭坛裂开蛛网般的缝隙,黑焰从中喷涌而出,却又被银光压制。
“霍恩”的身体开始崩解,星辰长袍寸寸剥落,露出底下枯槁的真实躯体。他瞪大眼睛,嘶吼:“你们无法阻止终焉!新的神代必将降临!”
“也许吧。”文菁轻声道,嘴角溢出血丝,“但我至少能让它晚一点到来。”
赤翼挣扎着站起,用尽最后力气咆哮:“那么这一次,换我来守护火种。”
龙躯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光雨,洒落在祭坛四周。每一滴光,都是一段记忆,一段誓言,一段未曾被记录的抗争史。
银光与黑焰交织,天地失色。
而在遥远星界,那块黑色残骸上的“噬神之茧”剧烈震颤,黑暗之眼猛然闭合。一声愤怒的咆哮响彻虚空,却再也无法触及现世。
不知过了多久,风停了。
无尽石域废墟之上,晨曦微露。
一座简陋墓碑静静立于焦土中央,上面刻着两个名字:莫霍、赤翼。
旁边,一名女子倚杖而坐,气息微弱,双眼望着东方。
她手中握着一本尚未写完的书。
书页翻动,写下第一行字:
“很久以前,有一条白龙,他很弱,但他很自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