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艾丝蒂尔离开，霍恩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状态。
九环法术【星界投影】的法术模型，以及施法过程中的关键要点，他都已经掌握清楚了！
而且，在艾丝蒂尔来之前，他已经短暂沉睡过一段时间，在真...
凯洛斯打了个饱嗝，果酱的甜味还在舌尖萦绕，它眯起眼睛靠在艾丝蒂尔肩头，尾巴轻轻摆动。街道上的喧嚣如潮水般涌来又退去，烤肉的焦香、糖浆的腻甜、油炸面点的酥脆气息交织成一片令人沉醉的烟火图景。它从未想过，身为一条龙，竟也会有被凡人街边小食打动的一天。
“艾丝蒂尔阿姨……”它声音软糯，“我想再去看看那个卖水晶糕的摊子。”
“你还吃？”艾丝蒂尔轻笑，抬手将衣罩拉低了些，遮住自己因笑意而微微扬起的眉眼，“你刚才可是连吃了七串糖葫芦、三碗糯米糍、两份蜂窝冻??你这胃是通了位面裂缝不成？”
“不一样！”凯洛斯认真道，“那水晶糕是用霍恩叔叔教的方法做的，加了月露粉和星砂凝脂，入口即化还能在嘴里爆出一股凉意，像极了小时候他给我吃的‘霜龙吐息’。”
艾丝蒂尔脚步一顿，侧脸望向它，眼神忽然柔和下来。
“你还记得那些事？”
“当然。”凯洛斯低声说，“虽然那时候我还太小，连真身都维持不住，可每次我发烧蜕鳞，霍恩都会熬一碗药粥，里面放一点点星砂，说是能镇魂安神。后来我才明白，那是他从禁忌古籍里翻出来的配方，代价是他自己折损了一百年寿命。”
空气静了一瞬。
远处传来孩童追逐的笑声，一只鸽子扑棱棱飞过屋檐，投下短暂的阴影。
艾丝蒂尔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动作轻得仿佛怕惊扰一场旧梦。
他们继续前行，转入一条稍窄却更为热闹的小巷。这里聚集着更多流动摊贩，大多是白金食品旗下的平民连锁品牌，招牌统一为银底蓝纹，上书三个烫金大字：“食有光”。据说这是凯洛亲笔题写的名字，取自一句古老谚语：“民有食，则心有光。”
而在巷子尽头，一座半露天的市集广场赫然展开。中央矗立着一尊雕像??不是国王，不是将军，而是一位手持锅铲、系着围裙的老厨师，面容慈祥，目光温和地俯视着来往行人。雕像基座刻着一行小字：**“格罗姆?铁腕，白金公国农业改革总工程师，终生未娶，唯爱美食与土地。”**
凯洛斯怔住了。
“那是……霍恩的父亲？”
艾丝蒂尔点头：“三年前去世的。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今年的小麦收成不错，孩子们能多吃顿面条了。’”
风拂过广场，吹动了四周悬挂的彩旗，也掀起衣罩一角。凯洛斯缩了缩脖子，却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它忽然意识到，自己所享受的一切，并非凭空而来。那些看似寻常的街头美味，背后是一整套精密运转的体系：魔能耕犁在田野间穿梭，位面碎片催生出高产作物，冷链魔阵让生鲜食材跨越千里依旧新鲜如初，而无数像格罗姆这样的人，耗尽一生心血，只为让人人都能吃饱、吃好。
“我们……真的改变了很多。”它喃喃。
“是你改变了这一切。”艾丝蒂尔纠正，“别忘了，最初提出《精耕法》的是你，推动魔能农业普及的是你，甚至连‘食有光’这个理念，也是你在某次醉酒后对着霍恩嚷出来的。”
“可我当时只是随口一说……”
“但有人听了进去。”她望着雕像，语气平静，“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聪明人，缺的是愿意低头看泥土的人。而你，哪怕重生为龙，也没忘记自己曾饿过肚子。”
凯洛斯沉默良久，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身穿灰袍的年轻人冲进广场，胸前挂着白金食品监察局的徽章，脸上满是焦急。
“不好了！东区十三号摊位检测出异种魔力残留！疑似被植入了‘腐忆孢子’！已经有人出现幻觉症状！”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艾丝蒂尔脸色一沉，立刻掀开衣罩，一把将凯洛斯抱入怀中：“走，去现场。”
“等等！”那名监察员拦住她，“目前污染源尚未锁定，您不能??”
“我是特别顾问。”她冷冷打断，“而且，我能闻出来。”
说着，她闭上眼，鼻翼微张。一股极淡的腥甜气息钻入她的感知??那是记忆腐败的味道，如同发霉的书籍混着陈年血渍，只有经历过精神类诅咒攻击的人才能辨识。
“东南角……第三个移动餐车。”她睁开眼，“带路。”
一行人迅速抵达目标摊位。那是一家售卖“熔岩芝士球”的连锁店，外形与其他分店无异，但凯洛斯敏锐地察觉到，老板的眼神有些呆滞，动作机械，像是被人远程操控的傀儡。
艾丝蒂尔上前查验食材，手指刚触碰到一口正在加热的锅具，猛地缩回。
“锅底涂了东西。”她低声道，“不是调料，是符文墨水，高温激活后会释放孢子。”
凯洛斯跃上摊车边缘，龙瞳微缩，开启【真实视野】。
刹那间，原本普通的炊具显现出诡异的纹路??那些看似随意刮擦的痕迹，实则是精心绘制的反向祝福阵列，以美食之乐为媒介，将负面情绪反向注入食用者的精神世界。更可怕的是，这些阵列彼此呼应，构成一张覆盖整个城区的隐性网络。
“这不是偶然事件。”它声音发紧，“这是系统性渗透。有人想让白金城的人忘记幸福的感觉。”
艾丝蒂尔脸色铁青：“谁会做这种事？”
“或许，是那些一直活在苦难中的人。”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两人回头，只见一位拄着木杖的老妇人缓缓走来。她衣衫朴素，双眼浑浊，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你是谁？”艾丝蒂尔警觉地问。
老妇人不答，只抬头看向天空。那里，一片淡淡的灰云正悄然汇聚，形状宛如哭泣的人脸。
“我是‘苦痕会’的最后一位传述者。”她说，“我们来自北境坠鹰山脉，那里的人一辈子没见过糖是什么味道。他们出生即劳作，死亡无声无息。你们在这里欢笑，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侮辱。”
“所以你们要用腐忆孢子抹去别人的快乐？”凯洛斯怒道，“那就公平了吗？让他们也变得痛苦？”
“不是抹去，是唤醒。”老妇人摇头，“你们以为吃饱穿暖就是幸福？可真正的痛苦从来不在胃里，而在心里。当一个人习惯了笑，突然有一天发现这世界根本不值得笑时，那种崩塌才最致命。”
她抬起木杖，指向雕像：“你们崇拜这个老人，因为他让你们吃得饱。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偏偏是白金公国能做到？因为这里有位面核心碎片，因为你们占据了最好的资源，而其他人只能啃树皮！你们的幸福建立在不公之上！”
凯洛斯愣住。
它想反驳，却发现一时语塞。
良久，它才开口：“你说得对。我们确实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但这不代表我们要为此感到羞耻，更不代表我们可以拒绝给予。”
“给予？”老妇人冷笑，“你们给过吗？除了施舍般的救济粮，你们什么时候真正低下头看过我们？”
“现在。”凯洛斯跃至她面前，虽身形渺小，气势却不容忽视，“我现在就在看你。我也看到了你的伤疤，你的疲惫，还有你藏在愤怒下的绝望。”
它深吸一口气，体内龙血开始沸腾。
“但我不会让你毁掉这里的笑容。因为这些笑容，不只是属于富人的，也是属于每一个曾经饿着肚子却依然相信明天会更好的普通人。”
话音落下，它猛然张口，一道纯净的白色吐息喷涌而出。
不是攻击，而是净化。
龙息如晨雾洒落，触及地面时化作点点荧光，顺着下水道、墙缝、灶台缝隙蔓延而去，所经之处，隐藏的符文逐一熄灭，仿佛被温柔的手一一抚平。
老妇人瞳孔骤缩：“你竟然能单体触发群体净化术？这不可能！就算是古代圣龙也做不到??”
“我不是为了成为最强才修炼的。”凯洛斯喘息着，翅膀微微颤抖，“我只是每天坚持自律，哪怕没人看见。一千次呼吸训练，一万次冥想凝神，十万次能量压缩……因为我相信，总有一天，我能保护我想保护的一切。”
广场恢复平静。
受污染者陆续清醒，茫然四顾，不知发生了什么。
监察员们开始封锁现场，调查其他潜在风险。
唯有那老妇人伫立原地，久久不语。
最终，她低声说道：“也许……我们错了。”
“你们没错。”艾丝蒂尔走上前，递给她一块还未开封的水晶糕，“你们只是太久没尝过甜味，误以为全世界都是苦的。”
老妇人怔住。
“带回去给你村里的人尝尝吧。”艾丝蒂尔微笑，“如果还想骂我们，下次再来。但希望那时，你们是含着糖说话的。”
老妇人接过糕点，手指微颤，最终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白金城再次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凯洛斯趴在艾丝蒂尔屋顶的瓦片上，仰望星空。
“你说，他们会原谅我们吗？”它轻声问。
“不需要原谅。”艾丝蒂尔坐在旁边，手中把玩着一枚银币，“需要的是理解。而理解，得从一顿饭开始。”
她抛起银币，又接住。
“我已经向议会提议，在北境设立首个跨区域美食援助站。不止送粮食，还要派人教他们怎么做菜，怎么经营小摊，怎么让孩子们也能笑着说‘我想吃那个’。”
凯洛斯转头看她，眼中闪着光。
“你会是个好龙妈。”
艾丝蒂尔噗嗤一笑：“少贫嘴。倒是你，今天消耗太大，明天早课加倍。”
“啊？！”
“自律之路，永无止境。”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毕竟，你可是立志要成为‘史上最有修养的龙’呢。”
凯洛斯望着她的背影，嘟囔了几句，终究还是乖乖点头。
它知道，这条路还很长。
外面的世界仍有饥饿、仇恨与误解，白金公国的灯火再亮，也无法照亮所有黑暗角落。
但它也明白，只要还有人愿意分享一口甜点，愿意停下脚步倾听一声叹息，那么希望，就永远不会熄灭。
就像此刻，晚风送来远处孩童哼唱的童谣：
> “糖葫芦儿红，米粥儿香，
> 白金城里笑声长。
> 若问幸福何处寻？
> 一筷一勺皆故乡。”
凯洛斯闭上眼，悄悄许下一个愿望。
??愿天下再无人因饥饿而哭泣，也无人因幸福而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