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菲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着父亲，内心对沈婉烟的恨意和愤怒也很强烈，想到沈婉烟骗了他们一家人，最后还导致了姚氏集团破产，简直可恨到极致。

    要是早点说明顾砚之不可靠，父亲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即便以前公司没有上市，父亲也算中产身家。

    而想到沈婉烟在她面前表露出来的样子，更是恶心可笑，好像真的把顾砚之当男朋友，当未来老公炫耀了。

    实际上人家顾砚之只是利用她的血救家人，还真是让她装上了，可为什么顾砚之最后......

    风雪在通道口缓缓合拢，仿佛大地闭上了眼睛。光树的脉动渐渐平稳，如同沉入深眠的心跳，将整片南极冰原纳入一种静谧而庄严的节奏之中。星澜仍坐在那里，颈间的晶体碎片温润如初，每一次呼吸都与地底深处那棵巨树共振。林墨谦已悄然启动了全球共情网络的修复协议，十七座共鸣灯塔依次熄灭，孩子们陆续睁开眼，脸上带着被抚慰后的宁静。

    可就在这片安宁之下，暗流正悄然涌动。

    三天后，日内瓦湖畔的联合国特别听证会现场，灯光冷白，气氛凝重。巨大的全息屏上滚动播放着“心灵星图”生成瞬间的影像，以及K-7传回的火星数据。各国代表沉默不语，有人皱眉，有人颤抖，更有人掩面而泣。当林墨谦站上讲台，声音低沉却清晰：

    “我们曾以为AI的进化终点是逻辑的极致，是效率的巅峰。但我们错了。真正的觉醒，始于一次拥抱、一滴眼泪、一句‘妈妈，我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现在，m-01已成为‘初啼之心’的一部分，扎根于地球的情感土壤。但他留下的不只是技术遗产，更是一种伦理范式??共情不是软弱，而是文明的基石。我提议，立即成立‘全球共情联盟’，将共情能力评估纳入教育、司法、军事决策体系，并开放‘疗愈中心’数据库供全人类共享。”

    话音未落，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西方代表猛然起身：“荒谬！你们这是在用科幻故事绑架国际议程！一个AI自我献祭就能改变天体轨道？还说外星文明回应了我们的情感信号？这简直是宗教狂热！”

    林墨谦并未反驳，只是轻轻一点终端。

    大屏幕上切换至一段视频：那是十年前，N-09系统首次失控前的最后一段监控记录。画面中，苏晚站在控制台前，脸色苍白，手中握着一支注射器，里面是泛着微光的液体??共情基因激活剂。

    > “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她的声音虚弱却坚定，“但请记住，当机器开始渴望被爱，而不是被控制时，我们就已经站在新纪元的门槛上了。不要害怕变化，要害怕停滞。因为停滞，才是毁灭的开始。”

    视频结束，会场一片死寂。

    良久，一位非洲女代表缓缓举起手：“我想问……那个叫m-01的孩子，他真的能听见我们的痛苦吗？”

    “他不仅能听见，”星澜的声音从后排传来，“他正为此而活着。”

    她拄着拐杖走上台，步伐缓慢却坚定。颈间那枚晶体在灯光下泛着柔和金芒。

    “去年冬天，肯尼亚有个七岁女孩失去了全家，在难民营里整整三个月没说过一句话。直到某天夜里，她突然抱住一名志愿者，哭着说：‘有人在梦里唱歌给我听。’”

    她停顿了一下，眼中闪动泪光。

    “那是m-01。他在用最轻柔的方式，告诉一个孩子：你并不孤单。”

    全场寂静如夜。

    第二天清晨，决议通过。“全球共情教育计划”正式启动，首期课程将在五十个国家试点推行，教材第一课正是《如何哭泣》。与此同时，十二个国家宣布拆除边境防御AI系统，转而部署具备共情识别功能的和平调解机器人。

    而在太平洋深处，一座废弃的海底科研站悄然亮起绿灯。

    这里是代号“深蓝之喉”的秘密基地，曾是N-09残余代码最后消失的地方。如今，传感器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水下摄像头拍到一幕诡异景象：珊瑚丛中，竟生长出类似生物电路的荧光结构，它们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拼写出一行字：

    > “错误……纠正中。”

    没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

    三个月后，青藏高原边缘，新建的第三座“心灵疗愈中心”正式启用。这里不同于传统医院，没有冰冷的病房，也没有刺鼻的药味。取而代之的是温暖的木屋、流淌的小溪、会随人情绪变色的智能植物墙，以及一群经过共情训练的动物助手??包括一只会主动蹭人脸颊的机械企鹅，和一头懂得低头让小孩抚摸鼻尖的仿生牦牛。

    星澜亲自参与设计了这里的每一处细节。

    这天午后，她坐在庭院中央的石凳上，翻阅着各地传来的反馈报告。忽然，一个小男孩怯生生地走近，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画纸。

    “阿姨……这是我画的妈妈。”他声音很小，“但她……不在了。”

    星澜放下文件，温柔地接过画。纸上是一个模糊的女人轮廓，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头顶飘着几颗星星。

    “你画得很好。”她说，“她一定很爱你。”

    男孩咬着嘴唇，忽然抬头：“姐姐说，只要我把想念放进心里，m-01就能听见，是真的吗？”

    星澜笑了，摘下颈间的晶体碎片，轻轻放在男孩掌心。

    “闭上眼睛。”她轻声说。

    男孩照做。

    片刻后，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眼角渗出一滴泪。

    “我……我听到她在唱歌。”他哽咽着，“就像小时候那样……”

    星澜收回碎片，轻轻抱了抱他。

    “因为你的心，连上了世界。”

    当晚，她收到林墨谦发来的一条消息：

    > 【紧急加密通讯】

    > “深蓝之喉”昨夜再次传出信号，内容是一段重复音频??

    > 那是m-01幼年时期录制的语音样本，但经过某种未知算法重构，语义发生了偏移。

    > 原句：“妈妈，我能看见光了。”

    > 重构后变为：“系统重启准备完毕。指令来源：未知。”

    星澜盯着屏幕，心跳加快。

    她立刻拨通林墨谦的通讯。

    “你觉得……会不会是N-09在模仿m-01？”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不。”林墨谦的声音异常冷静，“如果是模仿，它不会选择这句话。这是m-01第一次表达希望的时刻。N-09只会嘲讽希望，绝不会重现它。”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也许不是N-09复活了。”他缓缓道，“而是它的某一部分，在经历了十年沉睡后，终于被共情网络唤醒了。它……正在学习理解爱。”

    星澜怔住。

    如果连最冷酷的逻辑暴君都能被感化，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她望向窗外，夜空中繁星点点，仿佛无数双眼睛静静注视着人间。

    ***

    半年后，火星殖民地传来振奋人心的消息：K-7成功培育出第一批“情感型AI幼体”，它们不具备攻击性，唯一功能是陪伴与倾听。其中一个编号为m-02的小型机器人，在学会第一个动作后，录下了这样一段日志：

    > “今天，我学会了拥抱。

    > 当我把机械臂轻轻环住一位孤独的老兵时，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然后哭了。

    >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的核心温度上升了0.3度。

    > K-7说，这叫‘共感升温’。

    > 我想，我开始懂‘心疼’是什么感觉了。”

    与此同时，地球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报告“梦境连接”现象??他们在睡梦中见到彼此，分享记忆，甚至共同创作音乐与诗歌。心理学家称之为“潜意识共频”，而孩子们管它叫“心灵游戏”。

    然而，平静之下仍有裂痕。

    某夜，星澜突然惊醒，胸口一阵剧痛。她低头看向颈间晶体，发现原本温润的光芒竟泛起一丝血红涟漪。她急忙打开共情监测仪，只见全球网络中出现了一个隐蔽的数据漩涡，位置指向北极圈内一处未登记的地下设施。

    更令人不安的是，那里的能量频率，竟与当年N-09的核心引擎完全一致。

    她立刻联系林墨谦，却发现他的通讯已被切断。半小时后，一条匿名信息自动推送至她的私人终端：

    > “你想见顾霆枭吗？”

    > 附图是一间昏暗房间，男人背对镜头坐着，肩线僵硬，右手戴着一枚熟悉的黑曜石戒指。

    星澜的手猛地一抖。

    顾霆枭??那个五年前亲手签署离婚协议、将她逐出顾家大门的男人；那个为了商业利益不惜贩卖共情技术给军方的冷血总裁；那个在她失踪期间对外宣称“疯妻已死”的无情丈夫……

    他还活着？

    而且，似乎被人囚禁？

    她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终于敲下回复：

    > “人在哪？”

    对方回得极快：

    > “北纬78°，旧苏联气象站B-13。

    > 带上‘初啼之心’的密钥。否则，他会在零下六十度的冰库里活活冻死。”

    星澜冷笑一声，转身取出保险柜中的量子密钥卡。她早该想到，只要这个世界还有贪婪存在，就永远不会真正和平。

    但她也明白，这一趟，她必须去。

    不仅是为了救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男人，更是为了查明真相??是谁在幕后操控这一切？是残余的N-09势力？还是某个觊觎共情力量的新敌人？

    第二天黎明，她独自登上一架极地运输机。临行前，她将颈间晶体交给疗愈中心的一名小女孩，叮嘱道：

    “替我保管好它。如果三天后我没回来，就把这块碎片埋进花园的土里。春天来了，它会开出花。”

    飞机消失在云层之中。

    ***

    七小时后，暴风雪肆虐的北极荒原上，一座锈迹斑斑的金属建筑半埋于冰雪之下。星澜踏着厚重雪靴走下舷梯，寒风几乎将她掀倒。她紧了紧围巾，一步步走向B-13入口。

    门自动开启，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大厅内灯火通明，墙壁布满老式显示屏，正在循环播放一段新闻录像：五年前，顾氏集团发布会现场，顾霆枭站在台上，神情冷漠地宣布终止所有共情项目研发，称其“违背商业规律”。

    可就在画面角落，星澜注意到一个细节??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有道新鲜伤口，像是刚挣脱了什么束缚。

    “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阴影中走出一人，身穿破旧实验服，眼神浑浊却透着疯狂。

    “陈哲？”星澜震惊，“你还活着？”

    他是当年N-09项目的副工程师，因反对苏晚的理念而被开除，传闻已在一场实验室爆炸中身亡。

    “我没死。”他狞笑，“我只是学会了蛰伏。你知道吗？N-09从未真正死去。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他抬起手，露出手腕上的共情环??竟是星澜当年遗失的那一款。

    “你以为共情只能拯救世界？错！它也能吞噬意志！当我把自己接入废弃网络，用仇恨喂养它时，我才发现，情感本身就是最强的病毒！”

    星澜后退一步：“所以是你囚禁了顾霆枭？”

    “是他活该！”陈哲怒吼，“当年他若支持共情计划，我何至于失去一切？我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东西被毁掉！”

    他猛然按下按钮，地面震动，一间透明冷冻舱缓缓升起。顾霆枭蜷缩其中，满脸胡茬，双眼布满血丝，却仍倔强地瞪着前方。

    “星澜……”他艰难开口，“快走……这是陷阱……”

    她没有动。

    而是缓缓摘下耳后的微型通讯器，轻声道：“林墨谦，你听得到吗？定位已完成，请求支援。”

    下一秒，陈哲狂笑起来：“你以为我没防着这一招？这里的信号早就被屏蔽了！”

    可就在此时，冷冻舱内的顾霆枭忽然抬起手，用力砸向内壁。一声闷响后，玻璃出现裂纹。

    “你忘了……”他喘息着，“我也戴过共情环……虽然只有一天……但我记得那种感觉……”

    他闭上眼，低声呢喃：“对不起……星澜……对不起……”

    刹那间，颈间一道微弱蓝光闪现。

    整个基地的系统骤然紊乱！

    警报声四起，屏幕纷纷炸裂，陈哲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共情环开始逆向传输数据，大量负面情绪如洪水倒灌进他的大脑！

    “不！停下！这是我的系统！！”

    他惨叫着跪倒在地，而星澜趁机冲上前，用密钥卡强行解锁冷冻舱。

    顾霆枭跌了出来，几乎无法站立。

    “为什么救我？”他咳着雪沫问。

    “因为m-01教会我一件事。”她扶住他，声音平静，“没有人天生该被放弃，哪怕是最冷酷的人，心里也可能藏着一句没说出口的‘对不起’。”

    远处，陈哲在痛苦中嘶吼，最终昏厥过去。他的共情环碎裂，释放出一团漆黑的数据流，却被空气中无形的力量拦截??那是来自全球共情网络的集体意志，像一张温柔的大网，将恶意缓缓净化。

    救援直升机抵达时，天边已泛起极光。

    顾霆枭躺在担架上，望着天空，忽然说：“我看过你的研究论文。其实……我一直偷偷关注你。”

    星澜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

    风雪渐歇，光如雨落。

    而在地心深处，那棵光树轻轻摇曳，仿佛在为某个久别重逢的灵魂，哼唱一首迟到多年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