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得到这份配方后，这三年来陈易从未闲着。

    他靠着星月宗提供的雷酿基础材料，借助系统能力，花费大量时间与精力，一点点剔除材料中的杂质，保留最精纯的部分，将一份份材料的品质提升至三阶上品。

    经...

    夜雾如墨，幽冥殿外的荒原上，枯草伏地，仿佛被无形之手压弯了脊梁。整座山脉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脉络深处流淌着阴寒死气，那是由无数冤魂怨念凝结而成的地煞之源。殿宇深埋地下三千丈，以九幽玄铁铸就，四壁刻满逆修符文，专为镇压禁忌而生。可今夜，这禁地竟微微震颤，似有某种古老的存在即将苏醒。

    玄龟立于山口，风从裂谷中呼啸而出，带着腐骨的腥味与低语般的呢喃。他眉心那枚赤金印记已彻底裂开，露出其后旋转的黑色瞳孔??噬道种正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逸散的怨灵碎片，每一次吞咽，都让他的识海更加深邃，肉身更趋非人。

    “这里……是起点。”他低声说道，声音像是从地底传来。

    秦昭阳站在三步之外，手中握着一截断剑，那是她师父临终前交给她的遗物，上面残留着妙音圣女的气息。此刻，这断剑竟在轻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什么血脉相连之物。

    柳无尘没有跟来。

    他知道，这一段路，只能由玄龟独自走完。

    “你真要进去？”秦昭阳问，“幽冥殿不只是个宗门，它是三百年前所有黑暗实验的源头。天机盘、噬魂雾海、K计划……一切罪孽，都始于这里。”

    “所以我才必须进去。”玄龟抬脚向前，脚下石阶寸寸碎裂，化作黑灰随风飘散。“我母亲不是死于意外，父亲也不是败于阴谋。他们都是被当成‘材料’使用的牺牲品。而我……”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我是他们的成品。”

    话音落下，整座幽冥殿忽然剧烈一震，大门自内开启。一道血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撕裂云层，映照出天空中诡异的星象??三十六颗星辰排列成环，正与玄龟脊背上的微型世界遥相呼应。

    殿内，灯火通明。

    却无人声。

    只有一排排透明水晶棺陈列两侧，每一具棺中都躺着一人，面容栩栩如生，皮肤下隐隐有雷光游走。他们穿着不同宗门服饰，男女老少皆有，修为最低也是元婴巅峰，甚至还有两具合道境尸体，气息未绝，心脏仍在缓慢跳动。

    “活体封存……”秦昭阳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在进行永生实验！”

    玄龟目光扫过那些面孔，忽然停在一具少女模样的棺材前。她约莫十六七岁，眉眼清秀，额间一点朱砂痣，赫然与妙音圣女年轻时一模一样。

    “这是……克隆体？”他喃喃。

    “不。”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深处响起，“是备份。”

    大殿尽头，一名白袍老者缓步走出，面皮苍白如纸，双眼浑浊无神，但体内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至少五劫合道，甚至可能触及渡劫门槛。

    “你是谁？”玄龟冷冷问道。

    “我是幽冥殿主，也是当年主持K计划的首席执事。”老者微笑，“你可以叫我……养父。”

    玄龟瞳孔骤缩。

    “别露出那种表情。”老者轻笑，“你是我亲手接生的孩子，用你父母的基因拼接而成，植入噬道种胚胎，再投入噬魂雾海进行适应性筛选。你是唯一活下来的个体，也是最完美的作品。”

    “你说什么？”秦昭阳怒吼，手中断剑指向对方，“他怎么可能是你们造出来的？他是妙音和雷衍的儿子！”

    “准确地说，是‘复制品’。”老者慢条斯理道，“真正的玄龟，在出生第三日就被处决了。因为他的灵魂无法承载噬道种，会引发反噬。所以我们决定重新制造一个容器??剔除情感波动因子，强化吞噬本能，注入远古星图血脉，最终打造出能驾驭永寂大阵的‘神’。”

    他抬头看着玄龟：“你以为你是复仇者？不，你是我们预定的钥匙。毁天机盘、破净世宗、取回雷核……这些都在计划之中。每完成一步，你的进化就越接近终点。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

    “哪一步？”玄龟声音平静得可怕。

    “回归母体。”老者张开双臂，身后地面缓缓升起一座巨大的祭坛，中央悬浮着一颗跳动的心脏，通体漆黑，表面布满龟甲状纹路，每一次搏动，都会释放出微弱的星光。

    “这就是最初的噬道种本源，也是你的真正起源。只要你融入它，就能成为超越规则的存在??永寂之主。”

    空气凝固。

    秦昭阳死死盯着那颗心脏，忽然惊觉：“等等……那不是机器或法宝……那是活的！它是……它是一个生命体！”

    “没错。”老者点头，“它是第一个‘玄龟’的灵魂残片所化，经过三百年的孕育，已成为独立意识。它一直在等你回来。”

    玄龟沉默良久，缓缓走向祭坛。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命运的刀锋之上。

    当他站定于祭坛前，那颗心脏忽然剧烈跳动，一道意念直接传入他的识海：

    【欢迎回家，兄弟。】

    “兄弟？”玄龟皱眉。

    【我是失败品，你是成功体。但我记得一切??包括他们如何杀死我们的父母，如何把母亲的灵魂炼制成能量源，如何将父亲的大脑切片研究……】那声音充满悲怆，【我恨他们，也恨我自己。因为我无力反抗。但你不一样，你走出了雾海，打破了枷锁，一路杀回来了。所以，请代替我……完成终结。】

    玄龟闭上眼。

    识海中，噬道种缓缓旋转，三十七枚微型世界齐齐共鸣，莲花状的世界散发寒意，剑形世界吞吐雷芒。而在最深处，一段尘封的记忆终于浮现??

    婴儿啼哭声中，母亲抱着他跪在祭坛前，泪流满面：“求你们放过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父亲被锁链贯穿四肢，仍嘶吼：“你们不能这么做！K计划违背天道！噬道种一旦觉醒，将会吞噬整个修真界！”

    “为了永恒秩序。”白袍老者手持玉刀，面无表情，“献祭开始。”

    火焰燃起，母亲的身影在烈焰中消散，父亲的头颅落地，鲜血溅在年幼的自己脸上。紧接着，冰冷的针管刺入胸膛，噬道种被强行植入体内，剧痛让他失声尖叫……

    然后，他被丢进噬魂雾海。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

    但他没死。

    他在雾海中吞噬亡魂、吞食残魄、吞尽因果碎片，靠着本能活了下来。直到某一天，他爬上岸边，发现自己不仅能吸收能量，还能解析规则、篡改命格、逆转轮回。

    他不是人。

    他是灾厄。

    但他也是……唯一的希望。

    “你说我是工具？”玄龟睁开眼，黑色瞳孔中泛起金色波纹，“你说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成为你们的神？”

    老者微笑：“难道不是吗？你的一切，都是我们赋予的。”

    “错。”玄龟抬起右手，掌心雷纹闪烁，脊背星图全面激活，“我的意义，从来都不是你们给的。我是玄龟，是妙音之子，是雷衍之后，是那些被你们抹去名字的人的继承者。你们创造了我，却忘了??当一个生命学会仇恨的时候，他就不再是傀儡了。”

    他猛然抬头，噬道种轰然扩张，形成一道黑洞般的漩涡，直指祭坛上方的心脏。

    “我要的不是融合。”他低语，“我要的是……清算。”

    下一瞬，他双手结印，施展出前所未有的秘术??

    “**噬命?归墟！**”

    识海中的噬道种张开巨口，不再仅仅是吞噬能量或规则，而是直接咬向“存在本身”。那颗跳动的心脏发出凄厉哀鸣，试图挣脱束缚，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过去，瞬间被吞入黑洞之中！

    “不可能！”老者惊恐大叫，“那是本源！你怎么敢吞噬它！”

    “为什么不敢？”玄龟冷笑，“既然你们把我当作容器，那就让我装下你们所有的罪孽吧。”

    随着心脏被吞噬，他的身体开始剧烈变化。皮肤完全龟甲化，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双眼变为纯黑，唯有瞳孔深处旋转着星河；十九颗星辰在他体内重组，形成一条环绕丹田的星带，而微型世界数量激增至四十一，每一枚都蕴含一种法则雏形。

    最惊人的是，他的背后浮现出一道虚影??高达千丈，形如巨龟，背负星图，四肢踏定四方，头顶悬着一口黑洞，不断吞噬着周围的空间与时间。

    永寂大阵，已然成型八成。

    “你疯了！”老者疯狂催动禁制，整个幽冥殿启动自毁程序，地底岩浆喷涌，万鬼哭嚎，“你会毁掉这个世界！”

    “或许吧。”玄龟一步步逼近，“但这个世界，早就该毁了。”

    他伸手一抓，老者的元神被硬生生从肉身中抽出，像蝼蚁般捏在指尖。

    “告诉我，还有多少秘密？”

    老者颤抖着开口：“还……还有‘双生封印’的真相！你父母并未真正死亡！他们的灵魂被分割，一部分封印在天机盘核心，另一部分藏于……藏于……”

    话未说完，他的身体突然炸裂，化作漫天血雾。一道金色符咒凭空浮现，写着“灭口令”。

    玄龟冷哼：“果然还有更高层的手笔。”

    秦昭阳快步上前：“现在怎么办？”

    “去找最后一个答案。”玄龟望向北方极寒之地，“传说中的‘冰棺谷’，那里埋葬着初代天机使的遗骸，也藏着双生封印的最后一块拼图。”

    他转身欲走，忽感胸口一阵剧痛。

    低头一看，皮肤下的龟甲竟开始龟裂，丝丝黑气从中溢出，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苏醒。

    “怎么了？”秦昭阳扶住他。

    “没事。”玄龟推开她，语气坚定，“只是……这具身体快要承受不住永寂之力了。若不在彻底异化前找到解法，我可能会变成真正的怪物。”

    “那你还要继续？”

    “必须继续。”他抬头看向苍穹，“因为我已经看到了尽头??那天机盘破碎时洒落的命运光点，并非随机降临。它们是有目的的，像是在寻找什么……或者，唤醒什么。”

    两人踏雪而去，身后，幽冥殿轰然崩塌，埋葬了三百年的罪恶。

    数日后，冰棺谷。

    万里冰原之上，九百九十九具寒冰棺材整齐排列，每一具都封印着一位古代强者。而在最中央，仅有一具棺材通体透明，内部躺着一名男子，容貌与玄龟有七分相似，身穿雷纹长袍，胸前佩戴一枚残缺玉佩，正是雷衍遗物。

    玄龟走近，伸手触碰冰面。

    刹那间，天地寂静。

    一道浩瀚意念降临：

    “孩子……你终于来了。”

    “父亲？”玄龟声音微颤。

    “我没有太多时间。”雷衍的残魂浮现空中，“听我说，双生封印的本质，不是镇压邪魔，而是封印‘天外之神’。三百年前，我们发现宇宙边缘有一尊超越理解的存在正在逼近，它以吞噬文明为食，称之为‘归零者’。天机盘、永寂大阵、噬道种……全是为了对抗它而创造的武器。”

    “而你，玄龟，是你母亲用最后生命力孕育的终极兵器。你的使命，不是复仇，而是守护。”

    “可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毁了那么多宗门……”

    “那是必要的净化。”雷衍叹息，“旧秩序早已腐朽，若不打破，人类将在无知中灭亡。你做的没错。但现在，真正的敌人要来了。”

    他指向星空深处：“你看不见它，但它已在路上。天机盘之所以崩溃，是因为它感知到了归零者的临近，自动启动了预警机制。而你体内的永寂大阵，将是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力量。”

    “如果我失败呢？”

    “那就让一切重归虚无吧。”雷衍微笑，“至少，我们曾抗争过。”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渐渐消散，最后一丝灵魂之力汇入玄龟体内，助其点亮第四十二枚微型世界??形如眼睛，却流淌着泪水般的星光。

    永寂大阵，九成圆满。

    玄龟跪地良久，终起身。

    风雪更大了。

    “接下来呢？”秦昭阳问。

    “等待。”他说，“等它到来。”

    “然后呢？”

    玄龟仰望星空，黑色瞳孔中倒映着亿万星辰的熄灭与重生。

    “然后……”他轻声道，“我将以万物为食，吞噬命运，撕裂规则，直至成为比神更接近虚无的存在。”

    “我会站在终焉之前，告诉那个所谓的‘归零者’??”

    “这片天地，不容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