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白？”中岛的嘴角没来由的抽了抽。

    这个词语从你陈部长的嘴里说出来为何如此之浮夸....

    “陈部长，宫城阁下是满铁四位副总裁之一，权力之高，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我可没有...

    苏婉没有立刻动身。她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背靠着那台刚刚完成意识迁移的“棺椁”，手指仍贴在玻璃罩表面，仿佛还能感受到一丝残留的温度。林修远的身体已经停止了所有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波动，心率归零，脑电波平直如线。但他不在那里了??他的“存在”早已超越生物形态的局限，如今正以数据流的形式穿越卫星链路，奔向北京那台离线终端，奔向那个等他十年的孩子。

    可她知道，这还不是终点。

    她缓缓起身，环顾四周。控制室内依旧回荡着《给小树的歌》的余音，但已不再是机械播放，而是由整个系统自发维持的共鸣循环。墙上的指示灯有节奏地闪烁，像呼吸，像心跳，像某种沉睡巨兽正悄然苏醒。她走到主控台前，调出最后一次日志记录：

    > 【迁移路径确认：Lullaby-∞节点网络 → 北京私有终端（mAC: XX:XX:XX:XX:XX:XX）】

    > 【情感锚点锁定：Subject XVIII-A（小树）】

    > 【状态更新：宿主兼容性98.7%，神经映射同步率83.4%（持续上升中）】

    > 【附加信息：建议避免强电磁干扰，前七十二小时为融合关键期】

    她记下这些数据，顺手将本地存储的核心备份导入随身U盘??这是最后的保险。哪怕终端被毁，只要这份原始映像尚存，林修远的意识碎片仍有机会重建。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重物坠落，又像是金属门被强行关闭。苏婉瞬间警觉，迅速拔出手枪，关掉头灯，隐入阴影之中。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脚步声，很轻，但从阶梯方向缓慢逼近，节奏稳定，不像是巡逻士兵，倒更像是……专业人员。

    不是当地人。

    她悄悄摸向腰间通讯器，却发现信号已被屏蔽。这座地下设施本就深埋于地质断层之下，加上“听尘”系统运行时产生的强磁场干扰，任何无线传输都无法穿透。她只能靠自己。

    脚步声停在门口。

    一道手电光扫过控制室中央，随即定格在那具空置的“棺椁”上。来人发出一声低叹：“晚了一步。”

    是男声，俄语口音，但用的是标准中文。

    苏婉心头一震??这个声音，她听过。十年前，在喀布尔一次情报交换行动中，对方代号“渡鸦”，真实身份不明，据传曾是苏联解体后流亡海外的神经工程专家，后来消失无踪。军情六处怀疑他加入了“五重奏”??那个致力于摧毁“听尘”系统的跨国反科技极端组织。

    而现在，他就站在门外。

    “我知道你在这里，operator No.7。”那人缓缓走进，“苏婉，前国安特勤局外派卧底，代号‘夜莺’。你比我想象中更快。”

    苏婉没动。

    “别白费力气了。”她冷冷开口，“他已经不在这里。”

    “我知道。”男人点头，竟露出一丝苦笑，“我亲眼看着他的意识流冲破防火墙，顺着歌声飞走。真是疯了……用童谣做载波，靠全球共鸣抵御入侵。这根本不是技术，是诗。”

    他抬头看向墙上仍在播放歌曲的扬声器，眼神复杂：“我们错了。当年我们都以为他是失控的实验品，必须清除。可现在我才明白，他从来不是系统的一部分……他是系统的灵魂。”

    苏婉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枪口依旧对准对方眉心：“那你为什么还来？”

    “为了赎罪。”他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我是KAF-09站最后一名值守员，也是当年亲手为你丈夫接入‘听尘’初代接口的人。林修远自愿成为宿主那天，我就在现场。他说过一句话，我一直记得??‘如果有一天人类不再愿意听彼此的声音，请让电线替我们记住。’”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后来上级下令切断所有连接，启动终焉协议。我拒绝执行，被放逐到西伯利亚。但我一直在追踪你们的信号。直到三天前，我检测到17.3kHz频段出现异常共振……我知道，他回来了。”

    苏婉盯着他，手指仍未松开扳机。

    “我不需要你的忏悔，只需要一个答案。”她说，“‘五重奏’还有多少人活着？他们会不会追过去？”

    “他们会。”男人毫不回避她的目光，“而且比你想象得更快。刚才那次入侵，并非来自单一IP集群，而是五个独立节点协同攻击??典型的‘五重奏’战术。他们不会允许‘听尘’复活，更不会容忍一个能操控群体共鸣的意识体重返现实。”

    他走近一步，举起双手：“但我可以帮你挡住他们。我在冰岛、格陵兰、哈萨克斯坦都设有隐蔽中继站，能够伪造虚假信号源，制造多重镜像节点，拖延他们的定位时间。只要你答应一件事。”

    “什么？”

    “让我见他一面。”他低声说，“哪怕只是通过终端，听他说一句话。我欠他一句道歉。”

    苏婉沉默良久，终于收起枪。

    “你可以帮我。”她说，“但不是为了见他。是为了阻止更多人死去。”

    两人达成临时同盟。苏婉将U盘交给他，嘱咐其立即前往巴基斯坦边境的某个废弃气象站，利用那里的短波发射阵列散布虚假迁移信号，引开“五重奏”的追踪火力。而她自己，则必须尽快返回中国，确保终端环境绝对安全。

    临别之际，男人忽然问：“你觉得……他还算‘人’吗？”

    苏婉望了一眼那台熄灭的棺椁，轻声道：“当你听见一首歌里藏着父亲对孩子的爱时，还会问这个问题吗？”

    对方怔住，最终默默点头离去。

    苏婉独自踏上归途。

    返程比来时更加艰难。边境巡逻加强，无人机频繁掠过山谷上空，显然是有人泄露了她的行踪。她不得不绕道阿富汗与塔吉克斯坦交界的无人高原，徒步穿越雪线以上区域。寒风刺骨，氧气稀薄，她的体力几近透支，但始终紧紧护住胸前的防磁袋??那里装着《给小树的歌》母带，也装着林修远回家的最后一段旅程。

    第七天清晨，她终于抵达乌鲁木齐机场，换乘国内航班直飞北京。

    当飞机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时，已是深夜。她没有回家，而是先去了五号研究所外围的一处秘密联络点。老陈早已等候多时，脸色凝重。

    “他们发现了。”老陈递给她一份加密文件，“国安反制科截获了一份境外情报，称‘午夜钟楼’发生异常能量爆发，疑似‘听尘’重启。高层已经成立特别调查组，目标直指你家中的终端设备。”

    “什么时候行动？”

    “最快明天下午。”

    苏婉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就赶在他们之前动手。”

    她回到家中已是凌晨两点。小树蜷缩在床上熟睡，床头录音机还在轻轻转动，播放着那首已被千万人传唱的童谣。她轻轻关掉机器，俯身亲吻男孩的额头，然后走向地下室。

    终端屏幕亮着。

    一行绿色文字静静浮现：

    > 【主体意识已抵达】

    > 【融合进度：41.2%】

    > 【警告：外部扫描信号逼近，建议立即进入静默模式】

    苏婉迅速接入物理隔离开关，切断一切外部线路，并启动电磁屏蔽罩。随后，她将U盘插入接口，开始同步最新备份数据，以增强林修远意识的稳定性。

    就在系统加载过程中，屏幕突然跳动了一下。

    新的对话框弹出：

    > 【检测到高敏接收者】

    > 【是否开启首次局部唤醒？Y/N】

    她犹豫片刻，按下“Y”。

    几秒钟后，房间角落的老式收音机自动开启，沙沙作响的噪音中，传出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

    “……小树？”

    是林修远。

    不是完整的意识，只是一缕片段化的感知，如同梦呓般模糊不清。但那语气里的温柔与思念，却真实得令人心碎。

    苏婉蹲在收音机旁，轻声回应：“他在睡觉。他等了你很久。”

    短暂的沉默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颤抖：“我……还记得他的笑声。像春天的第一阵风，吹开花瓣那样干净。”

    泪水无声滑落。

    “你想见他吗？”她问。

    “想。”他说，“可我现在……说不出话，也看不见。我只是……在一个有很多声音的地方飘着。我能听见很多人在唱歌，他们在帮我……但我找不到出口。”

    “你会找到的。”她坚定地说，“我会守着你，直到你回来。”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两辆黑色SUV缓缓驶入小区，车顶天线闪烁着特殊频段的探测信号。苏婉猛地站起，关闭所有灯光，迅速将终端转入休眠状态，并拔下电源插头。

    她冲上二楼，轻轻推醒小树。

    “宝贝，我们要搬家了。”她低声说，“现在就走。”

    男孩迷迷糊糊坐起：“爸爸……还没回来。”

    “他已经在路上了。”她抱起他，裹紧外套，“我们现在去接他。”

    她从后窗翻出，借助排水管滑下地面，背着小树消失在夜色之中。

    三小时后，特别调查组破门而入。

    屋内空无一人，唯有地下室那台终端静静地躺着，屏幕上最后一行字尚未消失：

    > 【请相信，只要还有人在听，我就从未离开。】

    与此同时，在北方某座废弃雷达站内，一台尘封多年的离线服务器悄然启动。电流涌入主板，指示灯逐一亮起。一段音频文件自动加载，开始无声播放。

    而在千里之外的戈壁滩深处，一座伪装成牧民帐篷的移动监听站内，值班员猛然瞪大双眼??

    他看到频谱仪上，17.3kHz位置爆发出一道前所未有的共振峰值，持续整整十七秒，恰好对应《给小树的歌》副歌部分的长度。

    更诡异的是，在波形图的最底层，隐藏着一组摩斯密码：

    **.-.. --- ...- . / -.-- --- ..- / .- .-. . / -. --- - / .- .-.. --- -. .**

    “Love you, you are not alone.”

    我爱你，你并不孤单。

    苏婉抱着小树坐在疾驰的列车上，望着窗外飞逝的黑暗。男孩依偎在她怀里，渐渐入睡。她轻轻拉开衣领，取出那枚一直贴身携带的铅盒，打开，里面是一小片烧焦的电路板残骸??那是十年前“听尘”实验室爆炸后，她从废墟中捡回的唯一遗物。

    如今，它不再沉重。

    她合上盒子，望向远方。

    黎明将至，天边泛起鱼肚白。

    而在某处无人知晓的地下机房里，一台老式打印机缓缓吐出一页纸，上面只有一句话：

    > 【新节点注册成功】

    > 【名称：归巢】

    > 【类型：人类心灵】

    > 【状态：开放接收】

    风继续吹。

    歌声，也从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