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恩看着四周突然间像潮水般挤过来的记者，脑子瞬间懵了一下。
什么鬼？怎么好像我一夜之间就出名了似的？
“咔嚓！”
“咔嚓！”
四周传来无数密集的快门声，让他微微皱眉。
难...
克莱恩的身影在昏黄的街灯下拉得很长，他走得并不快，但步伐坚定，仿佛那哭喊声不是来自巷口深处某个破碎的家庭，而是直接刺入了他的耳膜与心神。洛恩站在原地迟疑了一瞬，随即也跟了上去。他本不该多管闲事??毕竟伤口尚未完全愈合，体能仍处低谷，且东区这片泥沼般的街区向来藏污纳垢，稍有不慎便会陷入更深的漩涡。可不知为何，看着克莱恩那副看似漫不经心却始终挺直的背影，他竟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若此刻退缩，便会在某种看不见的较量中彻底落于下风。
巷子狭窄潮湿，墙面上爬满了霉斑和剥落的广告纸。几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围在一个跪地痛哭的母亲身旁，怀里抱着一个不停抽噎的小男孩。那母亲双眼红肿，声音嘶哑：“昨天晚上还好好睡在我身边……今天一睁眼，人就没了！门窗都没坏，家里也没翻动……就像……就像被鬼叼走了一样！”她语无伦次，情绪几近崩溃。
“孩子叫黛西？”克莱恩蹲下身，语气平和却不容忽视，“几岁？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六岁……昨晚睡觉前还在，今早我去洗衣坊上工，让哥哥看着她……回来就……”女人泣不成声。
洛恩站在巷口，目光扫过四周。这是一条死胡同，尽头是一堵砖墙，两侧皆为低矮民房，窗户紧闭，窗帘后隐约有人影窥视。空气里弥漫着污水与腐菜混合的酸臭味，但在那之下，似乎还藏着一丝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甜腥气息??像是铁锈混着蜂蜜。
他的瞳孔微缩。
这不是普通的绑架案。
他曾在玫瑰学派残留的手记中读到过一种名为“血引香”的秘药，传说由堕落炼金术士调制，能通过微量气味引导特定目标进入预设陷阱，甚至影响梦境。而更令人不安的是，这种药物往往伴随着“献祭仪式”的前兆。
“最近还有别的孩子失踪吗？”克莱恩转头问其中一个年长妇人。
“有啊！”那人立刻接话，“隔壁玛莎家的汤米，前天夜里不见的；再往前，铁路工人约翰逊的女儿艾米丽，也是半夜蒸发……警察来了两次，拍了照片就走了，说可能是自己跑丢了。”
“三个以上，集中于夜间，无声无息。”克莱恩站起身，眉头锁成一个结，“没有暴力痕迹，也没有财物损失……更像是……被‘请’走的。”
洛恩终于开口：“你相信是超凡力量作祟？”
克莱恩看了他一眼，嘴角略扬：“你不信？那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地面闻？”
洛恩心头一凛。
他确实刚刚用嗅觉追踪那股若有若无的甜腥味，一路延伸至巷底那堵砖墙前的一块松动石板。而现在，克莱恩的目光也正缓缓移向那里。
“你在怀疑墙体后面有问题？”洛恩试探道。
“不。”克莱恩摇头，“我在想，如果我是那个带走孩子的人，我会怎么布置通道。通风、隐秘、便于转移……而且必须避开巡警路线。”他忽然弯腰，用手拨开石板边缘的碎土，露出一道细如发丝的金属反光。
“地下管道。”他说，“城市排污系统的一部分，但这段本不该存在分支。”
洛恩蹲下查看，指尖触到那根金属线时，一股极其微弱的震颤顺着神经传入脑海??那是某种共振频率，类似于他在制作枪械点火装置时使用的弹簧触发机制。但更加精密，近乎生物级反应。
“这是感应线。”他低声说，“一旦有人踩中特定位置，就会传递信号……也许是为了监控，也许是用来启动什么机关。”
克莱恩眯起眼：“你是说，他们知道我们来了？”
“不一定。”洛恩收回手，神色凝重，“但也可能，早就等着人来。”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浮现。克莱恩从内袋取出一枚铜币，在指间轻轻一弹，铜币旋转着落下，精准压住那根金属线的接头处。紧接着，他迅速后退三步，同时抽出藏在袖中的左轮手枪。
“轰??”
一声闷响自地下传来，巷尾的石板猛然炸裂，黑烟喷涌而出，夹杂着焦糊的肉味与刺鼻化学品气息。碎石四溅，围观人群尖叫逃散，唯有洛恩与克莱恩稳住身形，各自掩住口鼻。
烟雾散去后，原地出现了一个直径约一米的圆形坑洞，下方隐约可见一段倾斜向下的阶梯，通入黑暗深处。
“果然有地道。”克莱恩收起枪，语气平静得可怕，“而且他们不想让人轻易进去。”
“或者，是想筛选能进去的人。”洛恩盯着那阶梯，脑海中浮现出古老教义中的试炼仪式??只有识破陷阱者，才配接触真相。
他忽然想起老科勒的话：已有数名工人子女失踪。若是每一家都设置了类似的机关，那么这些孩子并非 cлучай被掳，而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目标。
“为什么是这些家庭？”他喃喃道。
“或许他们的父母，曾接触过某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克莱恩望向远处工厂的方向，“比如……一家突然倒闭的化工厂？”
洛恩猛地一震。
泰德曾提过，三个月前东区有家名为“诺兰特”的私人化工厂宣布破产清算，老板携款潜逃。当时不少失业工人抱怨连连，其中就有几名现在孩子失踪的家庭成员曾在那工厂打过零工。
“你是说，那些孩子是因为父辈知情而遭报复？”洛恩皱眉。
“或是作为容器。”克莱恩声音低沉，“某些仪式需要纯净的灵魂载体，尤其是未曾经历苦难的幼童。而选择工人家的孩子，既不会引起上层注意，又容易控制行踪。”
洛恩沉默片刻，忽而冷笑：“所以这背后，不只是诱拐犯那么简单。是某个组织在利用社会动荡做掩护，进行秘密实验或祭祀？”
“可能性极高。”克莱恩点头，“而且我怀疑，警方高层有人默许此事发生。”
“否则不会如此冷漠。”洛恩接道，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看来得换个方式查了。”
“你打算下去？”克莱恩看着那幽深阶梯。
“你呢？”洛恩反问。
“我已经踩进来了。”克莱恩笑了笑，率先迈步，“总不能让一个病人比我更勇敢吧？”
洛恩轻哼一声，紧随其后。
阶梯湿滑，墙壁渗水，空气中那股甜腥味越来越浓，几乎令人作呕。下行约二十米后，通道豁然开阔，呈现出一座废弃的地下蓄水池结构。混凝土穹顶布满裂痕，中央摆放着七根黑色蜡烛，围成一个逆五芒星图案。地上用暗红色粉末绘制的符文尚未干透，中央赫然放着一件沾满泥土的粉色小裙??正是失踪女孩黛西常穿的那件。
“仪式还没完成。”克莱恩蹲下检查符文，“他们在等下一个环节，可能是月相变化，也可能是特定人数凑齐。”
“七个孩子？”洛恩环顾四周，“目前已知三个，加上这个就是四个……还差三个才会举行最终仪式。”
“不一定非要是活人。”克莱恩指向角落一堆灰烬，“看烧过的骨屑，他们可能已经尝试过失败品。”
洛恩走近一看，灰烬中残留着几颗乳牙碎片。
他胃部一阵翻腾。
这时，头顶忽然传来轻微震动，像是有人在街道上奔跑。紧接着，一阵扭曲的童谣旋律顺着通风口飘了下来：
> “月亮妈妈睁开眼，
> 抓走梦里的小甜甜，
> 血糖做成糖果罐，
> 心脏煮成红豆饭……”
歌声稚嫩，却透着诡异的机械感，仿佛由多个声音叠加而成。
“录音？”洛恩抬头。
“不。”克莱恩脸色骤变，“是共鸣。有人在用声波激活这里的阵法！”
话音未落，地面开始微微震颤，七根蜡烛同时燃起幽蓝色火焰。符文线条泛起血光，空气中浮现出模糊的人形轮廓，似有无数孩童的哭泣声交织回荡。
“快离开！”克莱恩一把拽住洛恩手臂往回冲。
可来路已被塌陷封死，碎石不断坠落。前方阵法中心，那条小裙子缓缓升起，悬浮于半空，裙摆滴落的泥渍竟是鲜红血液！
“这是召唤！”洛恩咬牙，“他们要用已失踪的孩子作为媒介，强行打开某种连接！”
“目标不是现实世界。”克莱恩迅速翻找怀表与符咒，“是灵界裂隙！必须打断它！”
他掏出一张写满密文的羊皮纸，口中念诵起古赫密斯语祷词。一圈银色光环自他脚下扩散，暂时压制住了蓝焰蔓延。与此同时，洛恩强忍眩晕感，从贴身口袋取出一枚特制子弹??这是他结合炼金材料与枪械原理打造的“破魔弹”，原本只为防备极端情况准备。
“掩护我十秒！”他低吼。
克莱恩点头，将怀表狠狠砸向阵眼。齿轮崩飞瞬间，时间流速出现短暂紊乱，蓝焰停滞一瞬。
洛恩趁机冲上前，单膝跪地，将破魔弹嵌入左轮手枪，瞄准悬浮的小裙扣下扳机。
“砰??！”
枪声炸裂，子弹贯穿布料刹那，整座阵法剧烈震荡，血色符文寸寸断裂，幽火熄灭，虚影哀嚎溃散。整个地下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顶部混凝土大片剥落。
“走！”克莱恩再次拉人，两人拼尽全力撞开侧壁一道锈铁门，跌入另一条狭窄通道。身后轰然巨响，蓄水池彻底坍塌。
喘息未定，洛恩靠墙坐下，额头冷汗直流。刚才那一枪几乎耗尽他本就不稳定的体力，伤口隐隐渗血。
“你伤没好透。”克莱恩皱眉，“刚才不该硬上的。”
“我没得选。”洛恩冷笑，“你也没退。”
克莱恩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知道刚才那个阵法属于哪个体系吗？”
“不属于任何公开记载的途径。”洛恩摇头，“但某些符号与‘吞尾蛇会’残党使用的标记相似。”
“我也这么认为。”克莱恩眼神深邃，“但他们早在三年前就被教会清剿殆尽。除非……有人重建了它。”
“而且得到了外部支持。”洛恩补充，“能在城市地下建造这样的设施，还能操控警方态度，绝非普通邪教能做到。”
两人陷入短暂寂静。
良久，洛恩开口：“我要重新联系休。她的情报网比想象中更重要。”
“我可以帮你。”克莱恩说，“但有个条件。”
“什么？”
“下次行动，别再一个人逞英雄。”他递过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这是我常用的联络点。无论何时，只要你发现异常，立刻通知我。”
洛恩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忽然笑了：“你还真把自己当正义使者了。”
“我只是不想看到更多孩子消失。”克莱恩转身走向出口，“况且……你要是死了，谁来还欠我的那顿晚餐？”
洛恩望着他的背影，笑意渐敛。
他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那些隐藏在资本崩盘、工厂倒闭背后的阴影，正借着混乱悄然织网。而他与克莱恩，已然踏入其中。
但他更清楚一件事??
命运从未真正放过他。
而这一次，他不会再任其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