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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是她无能
    医院的消毒水气味似乎比往日更浓重,沉甸甸地压在胸口。

    温灼到了医院后并没有上楼,而是在住院部楼下,给张翊打了个电话。

    “张翊,明澈现在在干什么?”

    张翊:“午饭后看了会儿书,这会儿睡了。”

    “好。”温灼略一沉吟,“你下楼一趟,我在楼下。”

    有些事电话里说不清,还是要当面说才行。

    几分钟后,两人在医院后面人工湖旁的树荫下站定。

    午后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张翊严肃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事无巨细地汇报了病房里发生的一切,温灼静静地听完。

    “陈清辉现在人在哪儿?”温灼开口,眸色沉静,却隐有寒芒。

    张翊:“在傅先生的安保公司扣着,有人看守,绝对跑不了。”

    温灼问:“开车过去要多久?”

    张翊思索片刻,“现在这个时间,路上车不多,一来一回,大概三个小时。”

    温灼看了看时间,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三个小时……她还要赶去学校陪江清和考试,时间无论如何也来不及。

    虽然她迫切地想要见一见陈清辉,但最终还是压下了这股焦躁。

    陈清辉已是瓮中之鳖,跑不掉,迟早处理都可以,但清和的人生大考,她绝不能缺席。

    温灼深吸一口气,目光恢复沉静。

    她不能因为阴影中的蝇营狗苟,就错过照耀在弟弟身上的光。

    “等晚上我再过去。”

    张翊点头,问:“温小姐要上楼看看明澈吗?”

    温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要。”

    明澈和清和不一样。

    如果今天这事发生在清和身上,他交代了张翊不要告诉她,张翊答应了,他就会完全相信张翊能做到。

    但明澈不会信。

    她太了解这个弟弟了。

    他敏锐又多疑,清楚地知道张翊是谁的人,职责所在,病房里发生这样的事,绝无可能瞒着她。

    既然瞒不住,不如坦荡上去,用行动告诉他,姐姐在。

    病房里静得只剩空调运转的微鸣,明澈正在午睡。

    温灼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坐下,目光落在弟弟即使熟睡也依旧微微蹙起的眉头上。

    她的明澈,也曾有过在阳光下肆意大笑的年岁。

    可自母亲与养父离世,生活的重压便扑面而来,让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老成”,收敛喜怒,藏起脆弱,像一个过早披上坚硬外壳的小大人。

    如今他本该在阳光下奔跑的年纪,却已经学会了在阴影里计算人心。

    是她无能。

    若她再强大一些,便能为弟弟们撑起一片无忧的天空,而非让他们被迫跳过成长的环节,直面风雨的摧折。

    “姐。”

    江明澈不知何时醒了,略带沙哑的声音将温灼从自责的漩涡中拉回现实。

    她迅速收敛所有外泄的情绪,倾身柔声问:“醒了?要喝水吗?”

    她起身接水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的脆弱只是幻觉。

    这边,她还在斟酌该如何开口,江明澈却捧着水杯主动打破了沉默,声音平静无波。

    “姐,你别担心。我不会因为那个女人的三两句话就自我怀疑或者否定自己。”

    他顿了顿,抬起眼,目光清亮而坚定地看着她。

    “虽然这颗心脏是她儿子的,但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我不是她儿子,也不可能成为她的儿子,我只是清和的哥哥,你的弟弟。”

    弟弟这份超乎年龄的通透,是被迫承受生活艰辛下一点点磨砺出来的。

    他越是表现得清醒懂事,温灼的心就越是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得发疼。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他微凉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那些他被迫提前承受的艰辛,一点点揉回自己掌中。

    “姐,我真的没事。那些存心图谋不轨的人,是防不胜防的。你不要自责,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温灼重重点头,喉咙发紧得说不出一个字。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江明澈话锋一转,“姐,我昨天听清和说,我们有自己的家了?在千禧园顶楼,还带个阁楼?”

    提到新家,温灼眼底终于染上几分真实的暖意。

    “对,房子是精装修的,但里面空着,没什么家具。等你跟清和出院了,我们三个一起去家具市场,慢慢挑,把我们的家填满。”

    她描绘着未来的蓝图,声音里带着憧憬。

    江明澈也难得地露出了些许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好奇与期待,姐弟俩就着家具的风格、阁楼的用途聊了一会儿,病房里压抑的气氛渐渐被一种温馨的暖流所取代。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温灼起身,仔细叮嘱江明澈好好休息,这才匆匆离开。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病房区的宁静隔绝在外。

    梯厢下行不久,电梯在某层停下,门打开,苏医生和他的助理走了进来。

    两人都低头看东西,没有注意到她。

    助理边翻看手中的资料边对苏医生说:“苏医生,昨天下午有个女人来办公室找您,咨询心脏移植术后的护理注意事项,说是家里有孩子心脏不好,打算做手术,先提前了解一下情况……”

    温灼闻言,倏地站直身体,原本放松搭在身侧的手指倏然收紧,指甲无意中掐进了掌心。

    一种混合着警惕与直觉的敏感,让她浑身的神经都悄然绷紧。

    那个女人会是陈清辉吗?

    “还没做手术就提前了解?”苏医生反问了一句。

    助理:“对,我跟她说这要等做完手术后,主管医生会针对每个患者的身体情况具体交代,不能一概而论,然后她就离开了。”

    苏医生和助理的对话戛然而止,电梯也恰好到达一楼。

    两人率先走了出去。

    温灼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猛地窜上头顶。

    如果昨天那个咨询的女人就是陈清辉,那么从陈清辉到医院应聘护工开始,就是一场处心积虑针对明澈的精准行动。

    她立刻掏出手机,一边疾步往外走,一边拨通张翊的电话,声音因后怕而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刚才在电梯里我听到苏医生助理说,昨天有个女人去苏医生办公室咨询心脏移植术后护理。你查一下监控,确认那人是不是陈清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