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灼华求情后又过了两日,萧峘渊暗中下旨命令慎刑司放了鸠儿。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因为知晓皇家辛秘,被放出宫那日,鸠儿连带着家里几口人一同被发配到了边疆。其后代不得为官,更不得踏入京城半步。
    对此,温灼华没有丝毫异议,相反她十分赞成萧峘渊的做法。
    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
    可她确确实实答应了留鸠儿一命,做得太绝,往后还有谁敢放心为她做事?
    所以鸠儿的命要留下。
    但让她活着留在京城不如远远打发走。
    而于庶人之死对后宫中各位嫔妃来说就好似坠落在湖面中的石子。
    只激荡起片刻涟漪,很快归于平静,仿佛从未有这人存在过一般。
    更多人的目光还是停留在温灼华身上。
    内务府的动静瞒不过众人,谁不知道沅美人刚搬进关雎宫没两日,圣上又赐了她小厨房,真真叫人羡红了眼!
    这厢温灼华听闻陈美人身子“养”好了,恢复了请安,今日早早就来到了坤和宫。
    刚踏进坤和宫殿门,她视线就落在端坐在位置上的陈美人,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唇。
    没错,她就是来寻她不痛快的。
    经过于庶女身死,她信陈美人要偃旗息鼓,怕是得沉寂好长一段时日。
    可人从善如登,从恶如崩。
    起过恶念的人有第一次,鲜少不会有第二次的。更何况还在她们二人之间身处争权夺位之地,利益相悖的情况下。
    她说过小打小闹没甚意思,可她也不允她过得太舒坦,谁叫她先寻她的麻烦呢?
    陈美人性子清高。
    想叫她这人难受,可太好办了。
    温灼华落座后,偏过头看向下首的陈美人先是捂嘴惊讶地“咦”了声。
    而后耀如春华的小脸作出关切之姿:
    “陈美人这得了什么病啊?来得突然,走得也突然,当真不再多休息几日?”
    因于庶人和麝香的一事儿,陈美人看见温灼华本来就有些慌。
    今日女子又一反常态,主动开口和她说话,她这心里不安又扩大了几分。
    难不成她知道了什么?
    不会的,绝对不会。就连御前那边都没有察觉,沅美人又怎会知道!
    陈美人在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僵硬地扯了下唇:“劳沅美人关怀,嫔妾就是吃错东西导致了过敏,现下好得差不多了。”
    温灼华看着那张笑得勉强的脸,语气愈发柔和亲昵:“陈妹妹身体不适,皇上虽然嘴上不说,可这心里头还是记挂你呢。如今你好了,皇上也不用操心了。”
    闻言,陈美人脸上仅剩的那点子儿笑也荡然无存。
    不仅仅因为温灼华喊得那句“陈妹妹”。
    想她陈家家世,倘若不是同为后妃。
    沅美人区区翰林学士之女,连见她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称她为妹妹了。
    更是因为自打皇上当着她的面带女子走那日起,她就再没见过皇上。
    偏巧皇上前日又歇在了凝景轩。
    “皇上记挂她”这话从沅美人嘴里既是炫耀她自己得宠,更是在活生生打她的脸。
    皇上当真记挂,怎会不来看她?
    沅美人落水,皇上当即就去探望了她,不仅如此,第二日他也去了。
    到了她这儿,便由沅美人代为转达皇上的意思了?呵……说来说去,沅美人这番话不过是为了嘲讽她没有她得宠爱罢了。
    陈美人暗暗咬牙,只恨于氏棋差一招,没将眼前这女子除去!
    压抑着情绪,陈美人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平静些,可惜说话的语气还是不免生硬:
    “多 谢 沅 美 人 告 知 嫔 妾。”
    她刻意咬重了“沅美人”,摆明了不认什么姐姐妹妹的。语罢,她偏过头,作出不欲和女子多交谈的姿态来。
    温灼华视线在陈美人身上打量了圈,从冷着的侧脸,再到不自觉掐紧的手。
    这就承受不住了?
    温灼华眸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地笑意,往后恶心她的时候多着呢!
    说句不中听的话:萧峘渊要用陈家,她暂且动不了陈美人。但她可太会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纯膈应人了。
    温灼华好似没察觉出她的冷淡,眉眼依旧热情洋溢,针针直戳陈美人的肺管子:
    “陈妹妹说得哪里话?你我一同进宫,情谊非同寻常,哪里说得上谢啊。”
    后妃称姐道妹论位份。
    温灼华一句话暗指她们同时进宫,如今她成了姐姐。
    陈美人着实被气得不轻,上下起伏不定的胸口叫其他嫔妃都察觉到两人间的气氛不同寻常,纷纷朝她们这边看过来。
    一个笑靥如花,另一个脸色铁青。
    明眼人一瞧知晓是谁欺负了谁。
    众人不禁在纳罕:这沅美人和陈美人什么仇啊?居然把人气成那样。
    往日温氏请安时若非必要,不怎么开口说话,叫她们还以为这是个性子软和的…
    不曾想也是位刁钻的主儿…
    不过谁叫人家更加得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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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看向陈美人的眼神夹杂怜悯,同时心中又不免庆幸,还好她们没开罪过温氏。
    陈美人脑袋嗡嗡的,她也是头次感受到沅美人这嘴皮子的利索。
    她的嘴跟刀子有何差别!
    好在皇后最后走了出来,陈美人这才寻回理智,没被温灼华给气晕过去。
    ———
    待皇后散去请安,陈美人躲温灼华像躲瘟神似的,连眼神都不愿与她多交流。
    出了坤和宫,望着碧茹阁匆匆离去的主仆,秋迎通体舒畅,低声啐了口:
    “活该,叫她不安好心陷害主子!”
    温灼华斜睨了秋迎一眼,抬手点了点小丫头的额头,轻笑了声:
    “这才哪到哪儿?”
    女子轻飘飘的语气随风而散,可那话中的深意却令人心生敬畏。
    如今她身上的宠爱显眼,加上再过不久她就要晋升到嫔位,怎么说也该稍稍端出些宠妃的气焰给人看看。免得什么牛鬼蛇神觉得她好说话,都想上前踩她一脚。
    穿过长长的宫道,拐个弯再走几十步便是关雎宫。
    温灼华刚转过来,就瞧见关雎宫正门前有一道左顾右盼的身影。
    那人瞧见了她,立即朝她走了过来。
    等人走近了,温灼华定睛一看,认出这是淑妃身边的掌事姑姑云喜。
    “奴婢参见沅美人。”
    温灼华眸色微微闪了下,心道:
    这是专程来找她来了。
    “免礼。”看在淑妃的面子上,温灼华颇给面子唤了声云喜姑姑,并问明她的来意。
    云喜起身半垂着脑袋,不卑不亢道:
    “我家娘娘想请沅美人到咸福宫坐坐,不知沅美人这会儿可有空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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