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男人沐浴更衣的功夫,冬霜和送膳食的宫人一道走了进来。她撇开身后摆膳食的宫人,来到美人榻前,低下身子凑近女子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嗓门小声道:
    “主儿,午时您才随皇上出去不久,周美人来这儿寻您了……”冬霜将周美人与她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转述给了温灼华。
    温灼华听完眸子微微深了下。
    周贵妃死前,不论是她对周美人,还是周美人对她,她们二人之间的结盟统称作短暂之计;如今周贵妃死了,周美人再次来拜访她,一切显而易见,此时她们才算真真正正走到一个阵营里面。
    “我知道了。”
    温灼华说着,余光瞥了眼浴室的方向。
    确认没有男人还没洗好,她对冬霜继续道:“你去库房里仔细挑两件物件,命人即刻送往周美人的庆枝轩,顺便告诉周美人一声,今日我不在殿里,照往不周,改日我再邀请她来我这儿品茶。”
    周美人这次过来显然带着诚意来了,所以她这边也不好怠慢了她。不过这姿态不能摆得太高,当然也不能摆得太低。
    所以派人及时送些礼物再合适不过。
    冬霜垂下眸子,“是。”准备出去前,她又问了句,“主儿,怎么没见秋迎回来呢?”
    “秋迎送哥哥去了。”温灼华心里盘算了下时辰,“她也快回来了。”
    冬霜惊诧道:“公子今日进宫了?”
    “嗯。”温灼华轻点了下头,不放心地交待道:“待会儿秋迎回来以后,你私下跟她说,无论哥哥路上与她说了什么,今日都不准提起,到了明日再说。”
    萧峘渊宿在她这儿,凝景轩里多了一批御前的宫人,多了好些只眼睛和耳朵。
    温策安被萧峘渊带去比试前曾隐晦得跟她比划了下手指。
    她隐隐觉得他有事要告诉她。所以她不方便亲自送他,才坚持派出了秋迎去送他。
    “奴婢晓得。”
    冬霜话落,厢房那头儿传来男人唤人更衣的吩咐声。温灼华给冬霜递了个眼色:
    “你出去吧。”
    “是,奴婢告退。”
    ……
    萧峘渊洗漱完出来,换了一身墨蓝色常服,如墨般的黑发带着湿润的色泽松散地披在胸膛前面,整个人多了几分恣意的风流。
    瞧见女子安安静静坐在饭桌前,上面的饭菜一口没动,他挑了下眉坐到她身旁。
    “不是叫你先用膳?”
    温灼华脑袋偏向男人肩膀,嗔道:“皇上不陪嫔妾用膳,嫔妾吃什么都不香。”
    对女子的甜言蜜语,萧峘渊心里受用,面上却未露出分毫,他轻咳了声,说道:
    “用膳吧。”
    语罢,习惯了照顾女子,都忘了她右手可以拿木箸了。萧峘渊这边拿起木箸,下意识夹了道女子喜欢吃的菜,放在她嘴边。
    菜都送到嘴边了,此时推辞才是不解风情,温灼华自然不会做这种不讨喜的事儿。
    她咬下他夹的菜才开口提醒他:“皇上不用照顾嫔妾了,嫔妾能自己用膳了。”
    一边咀嚼口中的食物,温灼华一边睇着萧峘怨,“皇上这两日又没好好用膳吧,嫔妾看您都瘦了!就知道皇上一个人该不按时用膳了,真希望嫔妾手能晚一些好。这样嫔妾也有理由找皇上,监督皇上按时用膳。”
    听着女子絮絮叨叨的关心,萧峘渊心中升起丝丝温暖之意。余光扫过拿起自己夹菜的女子,同时眼底又流露一股遗憾。
    他有些认同她方才的话,那手要是好慢些就好了,他还能多喂她几日……
    温灼华看着男人温柔不少的脸色,便知自己这话说对了。对付男人不光要会撒娇卖嗔,更要时不时表现出体贴柔顺。
    时纵时收,才能将他的心牢牢捏在掌心之中。也算是午时她没控制住冲他发脾气的行径给她提了个醒儿。
    墨色吞噬天边最后一缕夕阳,厢房里都燃上蜡了,温灼华还坐在饭桌前吃个不停。
    往日她总是比萧峘渊先停筷,如今男人都吃得差不多了,她还再继续吃,惹得萧峘渊中途抬头看了她好几眼。
    终于吃到最后,温灼华给自己吃得撑得走不动,她扶着胸口:“皇上……”
    听到女子娇滴滴的嗓音,萧峘渊倏然手一顿,眼皮子紧跟着跳了下,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他不动声色问道:“怎么?“
    “皇上今夜能稍微等等么?“
    “嗯?“萧峘渊没明白她的意思。
    温灼华眼巴巴看着他,脸色诚恳得不能再诚恳,“嫔妾吃撑了,撑得一动就想吐。”
    她话音落下,萧峘渊这下子总算明白了女子的意思,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为了躲避宠幸,她还真是什么法子都能使唤出来。
    萧峘渊丢下木箸,胳膊揽住她的腰身往怀里一带,没好气地骂了句:
    “不识好歹。“
    他大约能猜出她拒宠的缘由。
    一则是他回来时的话吓唬住了她。另一则是她这身体确实柔弱了些,没动几下就累到不行。这才连着承宠了几日,就不行了。
    以后他天天来她这儿,她怕是天天要耷拉着个脸。一想到这儿,萧峘渊拨弄了下玉扳,做出了一个决定。
    温灼华观察着男人情绪不明的眉眼,哼唧道:“皇上,您还没回答嫔妾等不等呢。”
    萧峘渊回过神,有心吊女子的胃口,他掀起眼皮子,嗓音淡淡道:
    “有话直说,朕要等多久?”
    “这可是您让嫔妾说的。”温灼华眨了眨眼,慢吞吞的,“等到明天晚上可以么?”
    萧峘渊冷呵了声,“朕若说不可以呢?”
    温灼华没说话,恹恹垂眸,模样看起来委屈到了极点,仿佛遭人虐待了一般。
    明知女子此时装可怜的嫌疑的极大,萧峘渊还是忍不住捏了捏眉心,应承她:
    “行了,朕都听你的就是。”
    话音落下,温灼华立即抬起头,姣姣眉眼缠绕上喜色,“皇上真好。”
    萧峘渊见状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就知她是装的,唱戏的都没她变脸快。
    偏偏他对女子的小把戏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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