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还能去哪?
    萧峘渊都懒得理会陈全安这问题。
    他气头下确实产生了些许动摇,总归养心殿就在关雎宫对面,扭头回养心殿便是。
    可转念一想到底是他昨夜孟浪了,且女子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万一被气到着实不值当。
    他是男人,让让她又何妨?
    萧峘渊抬头看了眼宫墙的高度,这点儿对习武之人不算问题。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帝王一脚踩上銮舆借力纵身一跃。
    紧跟着陈全安眼前一花,他再抬眼,男人的身影已经没入一道宫墙之隔的凝景轩,余光仅能捕捉到他一点儿衣角。
    “……”
    御前以陈全安为首的宫人鸦雀无声,门后的小太监倒是被吓得不轻。
    听到脚步落地声,小太监转眼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玄色衣袍上用金线绣织的腾云驾雾的龙纹昭示着这人尊贵无比的身份。
    小太监头抬到一半儿,根本不敢直视男人的脸,直接瘫软在地上。
    他结结巴巴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奴…奴才有罪,恳请皇…皇上恕罪啊…”
    念在小太监咬死也没说出奉了女子的命令行事,是个忠仆的份上,萧峘渊懒得再与他计较,他寡淡的视线从浑身发抖的太监身上掠过,整理了衣襟,大步朝正殿走去。
    门外陈全安等人从呆若木鸡中回过神。
    “陈公公…”说话的是抬銮舆宫人中的其中一个,他顿了顿,咽了口口水,“咱们也要翻墙进去么?”
    闻言,陈全安抬手给他后脑勺上来了一下子,“进个屁的进,你当你是皇上呢?”
    翻宫墙这事儿皇上能干,他们当下人的干了纯纯活腻歪了;再说了,他这把老骨头可没那么能折腾,翻不过去不说,摔一下直接就能给摔散架了。
    陈全安心里一边腹诽,面上一边对着御前的宫人露出郑重的凶光:“把你们一个个的嘴给咱家闭严实了。方才的事儿要传出去一星半点儿,统统都别活了。”
    皇上都进去了,他们这一大群人停留在凝景轩也不是办法。陈全安摆了摆手叫宫人都回养心殿,自己留了下来。
    左右闲着没事,他撩起衣摆席地而坐,背靠门板与一道门之隔的小太监闲聊起来。
    ———
    这边的萧峘渊摸黑进了厢房。
    刚迈过屏风,昏暗寂静的厢房响起打火折子的声音。他脚步一顿,还没反应过来,殿里就随着火折子燃上蜡烛亮堂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火光令男人不自觉眯了下眸子。等萧峘渊适应后只见女子正和她的贴身宫女齐刷刷地看着她。
    一时间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生出一股登堂入室碰巧被主人家抓住的盗贼之感。
    温灼华侧身坐在软榻上,一旁的秋迎立在一旁,手里端着徐徐燃烧的烛台。
    秋迎垂眸曲下膝盖,“奴婢参见皇上。”
    她话音落下,不等萧峘渊作出反应,温灼华神色清冷地开口:
    “皇上怎么来了?”
    萧峘渊都做好了不与女子计较,她将他锁在门外的事儿的准备了。结果被她冷淡的态度一激,他心里的火气噌得起来,“你还跟朕使性子?朕还没说你这你胆子……”
    “大了。”温灼华直勾勾盯着他,轻描淡写打断他,替他将剩下那两个字说了出来。
    她语气虽平淡,但话里的火药味一点儿没减少,“怎么了?皇上要打死嫔妾不成?”
    望着女子与他呛声时分毫不让的眉眼,萧峘渊气得胸腔起伏不定。
    怒火中烧的同时,他又感到一阵心寒。
    打死她?她倒是说得出口。
    也不看看他对她哪次不是雷声大、雨点小,又有哪次真得舍得罚过她!
    四周弥漫着诡谲窒息的氛围,萧峘渊不想旁人在场围观他们二人发生争执,于是他开口让秋迎放下烛台,出去。
    这个期间,温灼华时刻留意着男人的神色,他眼中的情绪起起伏伏太过明显,显然到了临界点,根本顾不上掩藏。
    见状,温灼华便知今日的硬碰硬到这儿就可以了,接下来该上演怀柔政策了。
    不然再硬下去就失了最好时机,反倒得不偿失。她眸色闪了闪,立即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色,背过身不肯被瞧见的模样,语气突然放软夹杂了失落哽咽:
    “嫔妾都知道了。”
    女子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令萧峘渊一怔。
    盯着她的侧颜,顾不上火气,他直接拧紧了眉头问道:“知道什么?”
    他话落,女子冷不丁地问道:
    “羹汤好喝么?”
    萧峘渊琢磨着女子问的这五个字,眉宇间闪过几缕微不可察的犹疑:
    她…这是吃醋了?
    温灼华没有回头看他,也不等他回复,自顾自说着:
    “皇上不用骗嫔妾,也不用否认。”
    “您今日不陪嫔妾用晚膳就是为了接丽妃娘娘送去的羹汤,对不对?算了,您是皇上,总归您怎么做都是对的。”
    这下子,萧峘渊确认女子就是在吃醋。
    他所有的负面情绪转瞬间消失殆尽,胸膛中同时涌现出一股近似于喜悦的感觉。
    萧峘渊垂在身侧的手蜷了下,开口解释道:“朕没用那羹汤。“语罢,他看见女子脑袋微微动了下,想转头又没转头。
    “皇上不用哄嫔妾。”
    她似赌气般说道,萧峘渊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几步走到她身旁坐下,视线一直停留在女子侧脸上,敛下周身气势,轻声道:
    “渺渺,你看着朕。”
    温灼华依旧不肯转头看他。
    于是萧峘渊只能握住她的肩膀,强行将女子的身体扳了过来。在她面向他的刹那,他看清女子红了的眼眶。
    “哭什么?“他抬手,指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低低地叹了声,磁性的嗓音中多了丝诱哄的意味,“朕说没用就是没用,哄你做甚?不信你可以叫陈全安进来问问。”
    四目相对,温灼华默默地看了男人一会儿似乎在确认他话里的真假。
    须臾,她慢吞吞地挤进他的怀抱中。
    萧峘渊看着女子动作,末了环住她的腰身,“现在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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