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208、欲壑难填(下)
    上座的卫亲王听了陷入深思。

    王妃开口说:“父亲这话倒颇有道理,这招数你弟弟使得,我们未必不能用。

    只是战端一开,不知要造多少冤孽,苦害多少百姓。”

    卫王点头:“言之有理,我此前倒是没想到这茬。

    老五用这办法,我也能用,既然父皇最看重兵事沙场,我早该投其所好了,怎么就没想到。”

    “这次领兵的是谁?”卫亲王问。

    周平在下座听着,他万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面对卫王询问一脸懵。

    他确实听说西北代国入寇的事,可他也没怎么注意这件事。

    过去每隔几年都有边境入寇,可卫王对这种事从不在意,他也就没在乎。

    作为卫王的智囊和心腹,这一下让他慌了。

    因为这可能被殿下认为失职。

    “这......在下也没注意这些,年前事情太多,忙昏了头,殿下见谅!”周平连忙道歉。

    殿下不满,咒骂了一句:“没用的东西,要你何用。”

    周平挨了骂,惭愧低头不敢再言。

    老太傅这时笑着接话:“殿下,老夫已打听好了。

    这次出兵的统军有两个。

    一个是武德司武德使的儿子段思全,一个是赵种。

    段思全不好相处,他爹是陛下的心腹,有什么动作都容易漏到陛下那去。

    而且他也曾在西南战场上是赵立宽的手下心腹。”

    说到这他就停住了。

    卫亲王思索一会儿接话道:“是那个魏王的后人吗?”

    “正是!”

    卫亲王缓缓点头,又陷入思索中,筷子夹了片冰镇的鱼片又放下:“这人我记得,之前是殿前都指挥使,年年都来府上送礼。

    我说今年怎么没来,还以为他也是墙头草,原来是去西北领兵了。

    这人倒是恭敬,也懂得规矩。

    本事应该不错………………”

    卫王颇为满意点头,笑道:“好,天赐良机啊。”

    听到这,周平看了满脸笑容的老太傅,陡然发觉这老人不简单呐。

    他会不知道赵种是谁?

    他连西北的事,段思全的事都查得清清楚楚,肯定是有备而来的。

    先说了段思全却不往下说,就是让卫王自己去思索,自己去想合不合适,自己去下判断。

    让这事看起来全是卫王自己选的,自己想的。

    卫王就不排斥这件事,心里也高兴了,觉得这是自己思索出来的。

    可找共就两个人,唐太傅自己排除一个,那还有得选吗?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老人拿捏的倒是恰到好处,不愧是当过帝师的人物。

    接着唐太傅又道:“殿下要是有意,这事我倒是熟人,家里有后辈正好在河内侍卫司禁军中任职,跟赵种说得上话.....……”

    几人又一番商议,事情大体就敲定下来。

    周平一边听着看着,却插不上什么话。

    他以前就是个行商的,自然不可能认得什么侍卫司禁军中的人物。

    只能心里干着急。

    见他们一面说笑一面定下要以比郑王多的三万两资助赵种打仗,周平心里咯噔一下。

    三万两!

    过了这个年,王府里去哪弄三万两来。

    连低头吃酒吃菜,装作看不见。

    不过该来的总会来。

    卫王满面红光激动吩咐:“周先生,年后你筹备三万两备用,等过了上元节就给前线送去。

    今年上元会上,本王就将这个好消息亲自告诉父皇。”

    周平心里苦涩,也只能拱手答应,只盼着上元节有更多孝敬。

    焦州的花恒那边年初能送更多钱过来,他知道花恒田做的事很危险,暴露的风险较大,可这时候也顾不得了,再不来钱王府里的窟窿就堵不住了。

    此时夜空透亮,月光越过纱窗洒在楼阁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卫王越发高兴,命下人道:“多备几盆银丝炭火,打开窗户,多好的月光岂能拒之外,否则倒显得本王不解风情。”

    下人立即照做,老太傅道:“殿下真乃性情中人,风采过人。”

    “外人只知道我那五弟才情好,诗词文章高,岂不知那些经义古籍,他看的我也看了,有......有什么区别。”卫王说话已经有些舌头打结了。

    “还有件事需要岳父相帮。

    “殿下但请吩咐!”唐太傅不敢怠慢,赶紧躬身拱手,哪怕对方是他女婿,也十分恭敬礼。

    卫王从上座下来,脚步虚浮,到唐太傅面前,居高临下道:“你也知道我母后最喜歌舞诗词歌赋。

    前年上元会上吴相公家那孙女做了一首好词,她便喜欢得不得了。

    去年老五的诗也极讨母后喜欢。

    哼!

    在…………………在我说都是小道,不足道哉!

    奈何母后就是喜欢,父皇便也在乎,咱们就决不能落了下风!输给老五!"

    周平听着这话更觉无奈,皇后确实喜欢歌舞、诗词歌赋,陛下也时常会写诗作词,颇有些水准。

    可那再雅致,也不过闲暇消遣,过于沉溺在意就是玩物丧志了。

    陛下要是那么在乎,当初就该令才情最好,满腹文墨的郑王协理户部了。

    何必在这种事上,样样都要与郑王争个高低?

    陛下即便不是圣君明主,至少也不是什么昏君,看重的必然是治国理政的才能,何必在这些地方揪着计较,针锋相对。

    不过这些话周平可不敢说出来,不然他就是十颗脑袋也保不住。

    “太傅曾任国子监祭酒,桃李满天下,有才学会文章的必定不少......”卫王看着唐太傅没有再说下去。

    老太傅识趣点头:“老夫全明白殿下意思,这只是件小事,一定给殿下办得妥当。”

    卫王竖着食指,右手掌不受控制乱摆,小声叮嘱:“这件事......重要的是不要走漏了风声,这最重要。

    还有,无论如何,都要压老五一头。”

    唐太傅拱手:“殿下尽管放心,绝不会有人嚼舌。

    至于郑王的才华老夫是见过的,不过他就是再才高,也比不得天下的英才。”

    “好,来与本王同饮一杯。”

    “殿下请!”

    楼阁酒宴热闹喧阗,山珍海味,佳肴美酒,轮番上来,浅尝辄止,又都抬下去,碟盏换了一批又一批,胜过宫廷盛宴。

    周平却有些冷得坐不住,外面的月光进来越发冷了,一眼看去,只有世子赵安国坐在下侧面上只有勉强的笑意,颇为无奈。

    似乎对父亲的做法有意见。

    这些他无暇去想,只觉得这王府越来越像个填不满的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