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场看过就好，久留也没意义。</br>许霁青握上她的行李箱，抬步向外走，再开口时声音很稳，“回酒店早点睡，明天放松考。”</br>“就算最后的加分不够理想，我可以和他们签协议，带你一起来。”</br>苏夏愣怔。</br>带女朋友上清大，尖子中的尖子才有的特殊优待。</br>上辈子她依稀听过类似的传言，但现实中却没多少人愿意这样做。</br>十七八的少年人，年轻的喜欢和心动薄得像纸，一场高考就能揉皱了。</br>春风得意马蹄疾，心性还未定的年纪，能换取真金白银和资源的光辉，谁会甘心拿来托举另一个人？</br>高考前最紧要的关头，没人听了这句话能心如止水，苏夏也一样。</br>可她心动了没一会儿，就很理智地喊停了。</br>“我才不要，”她贴在他身侧出了教学楼，义正言辞，“你肯定会考得很好，到时候好多媒体都来报道你，要是真签了这种东西，我也会跟着变得很有名。”</br>“到时候我来报到，谁都知道我是蹭男朋友进来的吊车尾，全清大知名的许霁青挂件苏夏女士，想想就觉得好丢脸。”</br>担心许霁青真准备背着自己签下什么了不得的卖身契，她紧张都顾不上了，严肃重申，“不可以，知道吗，我肯定能自己考来的。”</br>许霁青弯唇，“好。”</br>八点国赛领队会议，各省队的教练和队长都必须出席。</br>许霁青提前十分钟去签到。</br>苏夏也没提前回酒店，在他们开会的礼堂外找了个长沙发，拿出包里的笔记本，静下心一道一道题翻看。</br>经历了昨天那样的事，她愈发珍惜能见到他的每分每秒。</br>今天打电话时，苏小娟说了，人生就这么一次的大考，当妈妈的不来不行，她买了初八晚上的机票，准备热热闹闹接她回家。</br>苏夏先惊呼再亲亲，情绪价值给足，心里悄悄打小算盘。</br>初八上午她艺术特长考试结束，等许霁青下午两点多出来，他们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一下午能共处，时间很宝贵。</br>他说不会太久，那她就想等他一起，再看看他。</br>会议半小时结束。</br>许霁青出来时，苏夏草稿本都摊开在了膝盖上，握笔刷题刷得浑然忘我，等他伸手在眼前晃了两下，才茫然抬头，“这就结束了吗？”</br>许霁青“嗯”了声，“讲了讲明后天的安排，没什么别的事。”</br>“我送你回去。”</br>苏夏住在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br>其实也就两公里不到的距离，许霁青依然坚持打了车，理由是大考前不能感冒。</br>本来还能一起轧马路消磨的半小时，就这样缩短到了十分钟。</br>直到司机师傅把车停在马路边，两人下了车，苏夏还是有些舍不得。</br>念在许霁青现在就一只手能动，给她拖行李箱就不能牵手了，苏夏很幼稚地把箱子抢到自己这边，另只手去勾他手指。</br>等许霁青顺着她心意，和她十指相扣，才心情好了些。</br>天最冷的正月，街边的国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寒风里抖动着。</br>“白天一直没顾上问，吴警官跟你说过什么吗，你爸爸的事……是不是还很麻烦？”</br>路灯光不怎么亮。</br>女孩子拉着他的手，站在他面前，眸光眷恋。</br>吴警官很好。</br>但许文耀离世之后，需要处理的程序还有很多。</br>人没了要开死亡证明，要用这张纸向许文耀交易过的那些网贷平台申请债务终止。</br>需要通知林月珍，让她在如何处理遗体上决断签字。</br>许文耀没什么遗产，阳光花园那套房多年前就被偷偷抵押出去贷过款，出狱后大概率重新被抵押了一次，还需要查。</br>为了补全那份破例来京市考试，强行缩短的笔录，他需要再回一次安城——</br>吴警官让他走。</br>可这涉及到那三枪会不会成为她日后警察生涯中的潜在阻碍，他必须回去。</br>那么多事还挂在心头。</br>但冬日的月光澄明如水，许霁青看着她的眼睛，只说，“还好。”</br>天太冷了。</br>下榻这家酒店的客人，无论是私家车还是出租车，都会为了少走两步路停到正门前，等着戴白手套的门童迎上来，开门接过接行李。</br>那是她该在的世界。</br>灯光璀璨，四季如春。</br>而不是为了多跟他待这么一会，在路边下车，在寒风里走一段沙土味的夜路。</br>他催她，“回去吧。”</br>“那你先亲亲我。”</br>苏夏扬起被风吹红的脸，另只手也覆上他的手背，小火炉似地捂了捂。</br>“你亲亲我，我就回去。”</br>她把围巾往下拽了拽。</br>嘴唇润润的红，在光下看起来很软，像一碰就能碾出汁水的浆果。</br>许霁青喉结动了一下，长而直的睫毛垂下，吻了吻她的眼睛。</br>“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