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婉儿目光灼灼的看着商系舟,话却是对廖功说的:
    “你三哥不喝酒吗?”
    她好像就没见过商系舟喝酒,那次送来的果子酒,他一直留着,也就后来严婉儿喝了两盅。
    廖功目光闪烁,心虚的很,说话也结巴起来了:
    “三哥他,酒量太差了,酒品也……”
    严婉儿脸色一变,声音不觉提高:“他打人?”
    她哥就是酗酒然后家暴。
    平时也打人,但是酒后下手没顾忌。
    三哥在远处看书,看着看着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扭头朝他们这看一眼。
    看过来的那一瞬,眼神瞬间就带着酒一般的度数,温潮。
    他不知道的是,廖功差点把他千辛万苦追来的媳妇弄没了。
    只顾着看过来傻笑。
    廖功摇头,“……也不是打人,就像现在这样,三哥他傻笑!”
    就这样怯怯的、欢喜过眉梢的傻笑。
    严婉儿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又生了好奇。
    然后她保证似的拍胸脯说:“戒烟这事,交给我了。”
    .
    商系舟皱眉,烟圈从齿间慢慢的、晨雾似的逸出。
    严婉儿过来,抽走他手上的书。
    咚。
    放了壶酒桌子上。
    “三哥,我想喝酒划拳了。”
    商系舟按灭香烟,扭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直至香烟在空中溺灭,才轻声斥责:
    “在哪学得这些坏毛病!”
    严婉儿不怕他,手指头勾着他的右手袖口,袖口的金铜纽扣扣着,紧绷着,贴着晒黑的肌肤上。
    她的手指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摩挲。
    动作亲昵的像是在撒娇。
    商系舟心思早就被她弄软了,还想缓一缓再应她。
    严婉儿又说:“三哥要是不陪我,我找廖功去了。”
    又添一句:
    “廖功要是忙,还有他那些兄弟们呢?”
    边说边挠头,认真的开始考虑。
    商系舟哪管那么多,生怕她真的去找廖功去了,什么也没想,就往圈套里跳:
    “三哥陪你!”
    “给。”严婉儿立即将酒盅递到他手上来了。
    “……”
    商系舟默默喝下。
    “三哥,咱们来玩个游戏吧。”酒盅又递过来了,“我来问你一个问题,要是方便说,你就说。不方便,你就自罚一杯。”
    按道理说,这个游戏是有巨大漏洞的。
    输赢都是他遭罪受苦。
    可他不想让严婉儿喝酒,便装作没看见这个漏洞,答应参加游戏了。
    “好。”
    严婉儿笑得奸诈:“三哥,那坛桂花酿,你是不是打算拿来当新婚夜的喜酒?”
    喜酒。
    啪的一下。
    商系舟听到这个词,手上的酒盅没拿稳,摔碎了。
    密密匝匝的红晕血丝一般爬上他的耳垂,耳根后是一片晚霞的粉嫩,克制不住的,红了又红。
    他反应很大的站起来,站起来又不自在,手脚无措不知道该放哪,又是去捡碎瓷片,被划伤个小口,又是去拿酒壶,然后手慌乱的捏住充血的耳垂。
    耳垂透着气急败坏的红。
    他语气软绵绵的斥责:“胡说!”
    对上严婉儿笑意吟吟的眼睛,眼神别扭的转到其他地方:
    “……那么有意义的酒,当然是留着有大用的。”
    虽然他真的是那样想的。
    但是他不能让阿碗猜到他的想法,太丢人了,他在很久之前,还没确定关系,就下定了这样的决心。
    说是这样说,想是这样想。
    商系舟还是老实的自罚了一杯酒。
    “那三哥,你有没有瞒着不能告诉我的秘密?”
    像是婚前问话。
    她以为以商系舟的性子,对她,肯定是知无不言的。
    谁知,商系舟深深看了她一眼,干脆的端起酒杯,灌进去了。
    严婉儿目瞪口呆。
    不是说不能喝酒吗?
    不是说三哥老实吗?
    怎么到现在,她感觉自己进了狼窝?
    严婉儿摸着下巴思索,三哥能有什么事瞒着他呢?
    “三哥。”
    商系舟觉得她的声音实在过于缠绵,娇滴滴若莺啼般。
    他懒散散的趴在桌子上,低低“嗯”了一声。
    音尾拖着冗长而撒娇。
    “你喜欢我什么?”严婉儿问。
    商系舟觉得趴在桌子上,衣服紧绷着贴着身体,衣领磨着喉结,透不过气了。
    他忙忙的去解开。
    钙白色的指甲盖拨弄着镀金纽扣。
    翻来,覆去。
    解不开……
    忙出一头汗来。
    声音也沾染着酒色诱人的琥珀色,“阿碗好,特别好,谁都比不上的好。”
    汗珠细细密密,清晨草上霜般,凝滞在他微抬的眉梢。
    “阿碗给我做饭。”
    严婉儿对这个没印象。
    以为商系舟在说酒话了。
    “阿碗给我留的板栗。”
    还是没印象。
    她去拨弄压在头下,直直枕着的那条手臂,试探的喊:“三哥?”
    商系舟唔了一声,然后露出一嘴整齐的白牙,对着她笑。
    哪还有平时的半分矜持。
    就像一个撒娇求表扬的小孩子。
    严婉儿看他解开领口的扣子,露出一片精壮的肌肤,汗珠滑落在上面,让人呼吸一滞。
    商系舟继续夸她,“阿碗不仅对我好,阿碗对谁都好,对路边的小狗都好,对脏兮兮的乞丐也好。”
    然后猛地一扬声,吓阿碗一大跳:
    “阿碗是天底下顶顶好的人!”
    严婉儿哭笑不得。
    怪不得廖功说他酒品不好,这是真不好啊。
    哪有夸人夸这样边边角角的小事的。
    难道,他跟别人谈政治,也是这样将对方夸上天的吗?
    “阿碗,解不开。”他将左手伸过来,左手的袖口处的纽扣卡在扣眼里,他不得要领的解了好久,还是没办法。
    然后用有点委屈的声音,重复,“我解不开。”
    醉醺醺,神情迷离的看着严婉儿。
    她心软的帮他解开纽扣。
    两人离得很近,可以听见他哼哼唧唧着急的撒娇声。
    阿碗将衣袖慢慢卷上去。
    半寸。
    一寸。
    直到那个小小的、石榴般的牙印痂痕露出来。
    痕迹很淡。
    像是苍白无光的月亮。
    又像深埋地底的一串骷髅头。
    她的手指点着那个印记,她喊,“商系舟。”
    商系舟还趴在桌子上,没起来,只是目光疑惑的看着她,眼底一汪春水,清软。
    “嗯?”
    严婉儿艰难开口,喉咙堵塞疼痛,干涩的要命:“疼吗?”
    商系舟有些迟钝,目光落在那小巧的印记上,然后咧出一个傻笑来,“疼。”他说得很轻,还带着酸涩笑意。
    好像是又疼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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