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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皇寺秘辛
    一旁的新雨连忙解释。

    “冯小姐,您是不知道。昨夜天凉,公......小姐只是轻咳了两声,便将这寺里求来的安神香囊放在枕边,谁知……”

    “谁知咳了一整夜!我那多年的咳疾,竟生生被它勾了出来!”

    温弈舒气得声音发颤。

    冯晚宁接过香囊,放在鼻尖轻嗅,眉心微蹙。

    “这里面……似乎没有辛夷和苍术的味道。”

    温弈墨在远处静静看着,忽然看到有几个形迹可疑的僧人往后院去了。

    这时,几名高僧闻讯赶来,为首的知客僧双手合十,态度却颇为傲慢。

    “这位女施主,本寺的香囊,都是经过佛祖开光的,怎会有假?”

    “你莫不是来寻衅滋事的?”

    温弈舒气笑了。

    “寻衅滋事?”

    “好一个镇国寺,就是这么对待香客的?”

    眼见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

    那僧人不知道温弈舒的真实身份,依旧不以为意,只当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在撒泼。

    温弈墨的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这个温弈舒,真是她的福星。

    又帮她了一次。

    温弈墨她朝霜月可竹递了个眼色。

    趁着寺庙的人都被温弈舒吸引了过去,三人悄无声息地脱离人群,跟着那几个鬼祟人影,绕过前殿,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镇国寺后山清静,只有几间僧人住的禅房和几处堆放杂物的院落。

    霜月身形一闪,跃上墙头,片刻后落下,指了个方向。

    “那边有动静。”

    三人敛声屏气,悄悄靠近一处偏僻的院落。

    院中,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正对着一名扫地的僧人动辄打骂。

    “没吃饭吗!扫快点!”

    那僧人唯唯诺诺,不敢还嘴。

    温弈墨的瞳孔骤然一缩。

    汉子骂骂咧咧地走进一间柴房,似乎嫌那僧人碍事,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温弈墨三人,悄悄潜行至窗下。

    柴房内,并无异样。

    只见那人走到墙角一盏半旧的烛台前,伸手握住,向左转了三圈。

    “嘎吱——”

    一声轻响。

    他身后的那面墙壁,竟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一股混杂着泥土和汗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温弈墨示意霜月守在外面,自己带着可竹,悄无声息地跟了进去。

    密道不长,尽头却豁然开朗。

    那是一间巨大的地下密室,火把照得四周通明。

    数十名衣衫褴褛的劳工,正机械地搬运着什么。

    他们个个满脸漆黑,身上带着伤,眼神麻木。

    温弈墨的目光,落在他们搬运的东西上。

    不是金银,不是铜铁。

    而是一筐筐,最廉价,最不起眼的……陶土。

    一个像监工的僧人,挥动手里的皮鞭,抽在空气里,发出响亮的一声。

    他大声骂:

    “都给佛爷我快点!”

    “寺里赏你们一口饭吃,是天大的恩情!”

    “再敢偷懒,今天就没饭吃!”

    一个年老流民脚步不稳,摔在地上。

    那监工僧人走上去,踢了一脚。

    “没用的老东西!”

    殿内,一篮篮铸好的祭祀钱币堆积如山。

    地上掉着不知道名字的草药,还有做坏了的香囊。

    祭祀用的器具被随便丢着,盖着厚厚的灰。

    温弈墨的心越来越沉。

    抢掠流民,当作牲畜。

    这镇国寺,早已不是佛门清净地。

    老早以前,她就从焦凰阁的客人嘴里,听到过关于镇国寺的传闻。

    作为皇家寺庙,镇国寺辖下有千某良田和无数佃户。

    可作为慈悲为怀的僧人,镇国寺在荒年不但没有减免佃户的税赋,反而想尽办法搜刮,逼死了不少农人。

    此事被一个小县令给捅到了朝堂之上,但不知为何,镇国寺不但毫发无损,反而是那个小县令被罢官免职。

    从此,再无人敢动这镇国寺。

    温弈墨转身离开,心里一片冰冷。

    必须把这些流民救出去,让这些渣滓付出代价。

    光天化日,这世道到底烂到了什么程度。

    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是文熙公主温弈舒。

    她正指着方丈的鼻子,满脸怒气,因为生气呼吸都变得急促。

    “本公......小姐捐了千两香油钱,你们就拿这种破烂香囊来害我?”

    方丈双手合十,脸色平静,但语气有点不耐烦。

    “女施主,佛门清净,请不要大声吵闹。”

    他身后,几个身材高大的武僧走上前一步,隐隐围住了她。

    “如果施主一定要闹,就别怪贫僧要‘请’您出去了。”

    定远王府里,气氛有点沉重。

    定远王看着安谈砚,他自从出了天牢,就一直神色沉重,好像有很多心事。

    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听到。

    定远王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点难过。

    “你,还在怨父亲吗?”

    安谈砚回过神来,刚要解释。

    “王爷误会了。”

    旁边的江相如抢先开了口。

    他挠了挠头,直爽地说:

    “他哪里是怨您,他是看咱们定远封地的山匪越来越嚣张,百姓过得太苦,心里着急啊!”

    “他在想,怎么跟您说,让他带兵去剿匪呢!”

    定远王听了,猛地一愣。

    他看着儿子那张英俊坚定的脸,一股又惭愧又欣慰的情绪,涌上心头。

    原来,他早已不是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孩子了。

    他心里想的,已经是千万百姓。

    这份沉甸甸的认知,让定远王心中五味杂陈。

    江相如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灌了下去。

    “王爷,您是不知道。”

    “前些日子我路过黎阳县,那地方产的美酒,是一绝。”

    他咂了咂嘴,像是还在回味。

    “可那地方,不是个好地方。”

    “县衙跟山上的匪寇签了什么狗屁协议,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结果呢?”

    江相如一拍大腿,火气上来了。

    “山匪照样下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我亲眼看见,一伙山匪当街抢一个老妇的救命钱!”

    “我当时就把那几个杂碎打跑了,可我人一走,他们肯定还得回来。”

    他看向安谈砚,眼神里全是愤懑。

    “这事我早就跟谈砚说了,他当时就气得要领兵。”

    “要不是出了天牢这档子事,他早去了。”

    话音刚落,一身戎装的海列走了进来。

    他神情肃穆,径直走到安谈砚面前。

    “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小王爷,末将有罪!”

    海列的声音沙哑,头垂得很低。

    “末将愚钝,听信了海恒的挑拨,险些酿成大祸。”

    “末将有眼无珠,愧对王爷与小王爷的信任!”

    “请小王爷责罚!末将愿解甲归田,以赎罪孽!”

    安谈砚一怔,立刻上前,双手将他扶起。

    “海叔,言重了。”

    “你我两家是世交,你更是我的长辈。”

    “况且,你也是被奸人蒙蔽。”

    安谈砚看着他布满风霜的脸,目光诚恳。

    “如今黎阳匪患猖獗,我正欲领兵前往。”

    “只是我经验尚浅,正需要一位勇猛善战的将军,为我做先锋。”

    “不知海叔,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海列猛地抬头,眼眶泛红,满是不可置信。

    这不是惩罚,这是信任。

    是给了他一个将功赎罪,重拾荣耀的机会。

    他重重抱拳,声如洪钟。

    “末将,万死不辞!”

    “小王爷但有差遣,末将定当竭尽全力!”

    安谈砚点了点头,按住他的肩膀。

    “好。”

    “我命你即刻启程,从军中筛选精兵强将。”

    “我要你,为我建一支全新的骑兵营。”

    “我要的,是能踏平山海的虎狼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