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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云淡风轻
    “拍死”两个字,他说得云淡风轻,却渗着浓浓的血腥气。

    刀疤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对这种差事,他显然不陌生。

    雷六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记住,要‘拍’得干净利落,别留下任何手尾!必须让陈老弟能安安心心替我办事,明白吗?”

    “明白。”刀疤应声,嗓音依旧没有半点起伏。

    他再次盯住陈诚,那眼神里,除了审视,竟还藏着些许……快意?

    陈诚心头剧震!

    他瞬间通透了雷六的算盘!

    派刀疤跟着自己回村,明面上是帮忙解决周三,暗地里,这分明是监视!是考验!

    雷六不放心他!要借刀疤的眼,看他陈诚面对血腥时,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这个刀疤,名为帮手,实为锁链,更是悬在他陈诚头顶的一把利刃!

    周三再混账,再难缠,终究只是个村里的地痞滚刀肉。

    可眼前这个刀疤,却是雷六这种江湖大佬手底下货真价实的亡命徒,手上见过血,心里没有是非善恶,只有主子的命令!

    这“帮手”,比周三那条疯狗,凶险何止百倍!

    陈诚后背瞬间冒汗,脸上却不见波澜。

    他清楚,这场戏,他非接着演下去不可,还得演得天衣无缝。

    雷六将两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的弧度愈发玩味。他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滋味。陈诚这小子再有能耐,在他雷六的地盘,是龙也得盘着!

    苏媚纤指拨弄着算盘珠子,“噼啪”声在压抑的屋子里格外刺耳。她那双勾魂眼在陈诚和刀疤之间转动,分明是在等着看好戏。

    “既然六爷安排妥当,那就有劳刀疤大哥了。”陈诚对着刀疤抱了抱拳,不卑不亢。

    刀疤那张疤脸没什么表情,鼻孔里哼出一声算是回应。

    陈诚心头雪亮,从他开口求雷六那一刻,就没回头路了。

    这一趟回村,绝不会太平!

    真正的凶险,怕是现在才拉开序幕!

    雷六摆摆手:“行了,就这么定了。刀疤,你先带陈老弟去安顿,找个干净屋子歇脚,顺便跟他盘盘你们村里的道道。明儿一早,动身。”

    “是,六爷。”刀疤应下。

    他侧过身,对陈诚做了个“请”的手势,动作僵硬,却透着不容拒绝。

    陈诚跟着刀疤,大步向屋外走。

    他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雷六的声音幽幽传来:“陈诚,记住我今天的话。你用心替我办事,我雷六,亏待不了你。可要是……哼!”

    最后那声冷哼,让陈诚心头一紧。

    院子里,雷六那些手下看陈诚的表情变了。之前的轻视和戏谑不见了,多了些敬畏,甚至还有些……怜悯。

    他们都门儿清,被刀疤“照看”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

    刀疤领着陈诚,穿过几条黑漆漆的过道,到了一处后院的僻静厢房前。

    “你今晚住这儿。”

    刀疤下巴朝着那扇瞧着就快散架的木门一扬。

    “里面有水,自己拾掇。明早卯时,我来叫你。”

    嗓音依旧粗嘎难听。

    刀疤撂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背影都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凶悍。

    陈诚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一股浓烈的霉味混着尘土味儿,直冲鼻腔,呛得人难受。

    屋里更是简陋得不像话。

    一张光秃秃的木板床,一张瘸腿的破桌子,两把摇摇晃晃的烂椅子,这就是全部家当。

    他走到桌边,摸起一个缺了口的陶碗,从旁边水缸里舀了瓢冷水,“咕咚咕咚”几大口灌了下去。

    冰凉的井水灌进喉咙,直入腹中,激得他打了个寒颤,可心头那股子躁动和憋闷,却半点没能压下去。

    雷六,刀疤,还有村里那个不开眼的周三!

    一个个名字在他脑子里过,每过一个,心头的压力就重一分。

    这些人,这些事,已经织成了一张大网,将他牢牢罩在其中,动弹不得。

    他闭上眼,前世的窝囊憋屈,今生的愤懑不甘,还有眼下这随时能要了他小命的死局,在他脑子里翻腾搅动,让他片刻不得安宁!

    良久,陈诚猛地睁开双眼,胸中一口浊气被他重重吐出!

    躲?

    躲个屁!老子他娘的还能往哪儿躲!

    从开口求雷六那一刻起,这条路,就他妈没回头箭了!

    干!

    既然退不了,那就干他个天翻地覆!

    不就是一条命!

    谁有本事,尽管来拿!

    陈诚双拳猛然攥紧,骨节发出“咔吧咔吧”的脆响,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

    那股子从心底深处爆涌而出的狠劲儿,让他浑身都微微颤栗!

    前世的窝囊憋屈,今生的愤懑不甘,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三个字——杀出去!

    明天,回村!

    这浑水,他亲自蹚!

    他倒要亲眼看看,村里那只不开眼的“苍蝇”是怎么死的!

    更要掂量掂量,这把悬在头顶,随时能要他命的“刀”,究竟有多快,多狠!

    周三!刀疤!雷六!

    有一个算一个,都给老子等着!

    看谁弄死谁!

    天色刚透出点鱼肚白,陈诚就被“哐哐哐”的砸门声震醒。

    “卯时,出发。”门外,刀疤的嗓音粗噶,不带丝毫起伏。

    陈诚利落翻身下床,迅速收拾停当。他心头雪亮,这一脚踏出去,往后步步都是险。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上了回靠山屯的路。

    长途车上,刀疤拣了最后排的座,合眼靠着,那道横过脸的疤在晨光里显得愈发骇人。他整个人杵在那儿,周身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陈诚不言不语,这无声本身就是一场角力。

    刀疤在审视他,他何尝不是在琢磨刀疤。这趟回村,明面上是冲着周三,暗地里却是雷六的一场考校。他得让雷六掂量出他的分量,也得让身边这柄“快刀”明白,他陈诚,从来不是软柿子。

    车晃了一路,傍晚时分,总算颠回了靠山屯。

    村口老槐树下,几个纳凉的老娘们瞅见陈诚,都是一怔,再瞅见他身后那煞神般的刀疤,一个个顿时鸦雀无声,只敢偷偷交换眼色。

    陈诚头也不回,径直往自家院子走。刀疤跟在后面,脚步沉稳,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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