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轩，有些人就是喂不熟的狗，你越是退让，他越是觉得你好欺负。既然退无可退，那就一棍子打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可是老陈，这些东西要是交上去，李国强那条疯狗肯定会反咬我们一口！”
“反咬？”
陈诚笑了，笑得森然。
“他刀都架到我脖子上了，我还怕他咬我？再说，这些东西一交上去，他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有功夫来管我们？”
霍明轩胸口剧烈起伏，最终重重点头。
“老陈，我明白了！我天不亮就出发！”
“记住，”陈诚最后叮嘱了一句，“直接交给省纪委的张书记，别经过任何人的手。”
“明白！”
霍明轩拿着那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转身就走，刚到门口，陈诚又叫住了他。
“明轩。”
“啊？”
“这次完了，我请你喝酒。”
霍明轩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行，我等着你这顿！”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霍明轩的车就已经上了去省城的高速。
陈诚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死死盯着桌上的手机。
那部黑色的手机，此刻仿佛攥着所有人的命运。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每一秒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刮过。
中午十二点整，手机骤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像一道惊雷。
陈诚一把抓起手机。
“老陈，东西送到了！张书记亲自接见的我，当场就拍板，说会立刻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电话那头，霍明轩的声音激动得有些变调。
陈诚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好，辛苦了。”
挂了电话，他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终于……要结束了。
下午三点，手机再次响起。
这次是郭父打来的。
“小陈，李国强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
郭父的声音异常平静，但陈诚能听出那平静之下压抑的欣慰。
“爸，我……”
“什么都不用说，你做得很好。”郭父打断了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赞许，“小陈，有些人，就是欠收拾。你这次，算是给咱们市里拔掉了一颗大毒瘤。”
挂断电话，陈诚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动弹。
李国强，完了。
那座压在他头上、压得他几个月喘不过气的山，终于被搬走了。
可他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和狂喜。
一股无法言喻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从四肢百骸涌来，瞬间将他淹没。
太累了。
这几个月，他每一天都像是在走钢丝，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
现在这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猛地松开，他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吱呀——”
门被推开，郭晓莹走了进来。
她手里端着一个保温饭盒，看到陈诚那副仿佛被掏空了的模样，心疼地快步走上前。
“听明轩说你一天没吃饭了，我给你煲了汤。”
陈诚看着妻子，看着她眼里的担忧，鼻子猛地一酸。
“晓莹……”
“别说话，先喝汤。”
郭晓莹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放在桌上，坐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老陈，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陈诚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滚烫的汤顺着喉咙滑入胃里，一股暖流瞬间扩散到全身。
“不辛苦，都过去了。”
“过去就好。”郭晓莹紧紧握着他的手，“老陈，以后咱们安安稳稳的，别再这么折腾了。”
陈诚看着妻子，笑了。
“好，都听你的。”
一个月后。
工地上机器轰鸣，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李国强倒台后，整个项目推进得出奇的顺利。环保局换了新领导，客气得让人不习惯；其他部门的审批流程也一路绿灯，再没人敢推三阻四。
霍明轩抱着一沓文件冲进办公室，脸上笑开了花。
“老陈，一期工程验收报告出来了，全优！汉斯那边也来电话了，说他们总部对进度非常满意，准备追加投资！咱们这次，真的要一飞冲天了！”
陈诚接过文件翻了翻，还没说话，手机就响了。
是郭父。
“小陈，今晚有空吗？到我这儿来吃顿饭。”
“爸，您太客气了，该我请您才对。”
“少废话，晚上七点，老地方，我等你。”郭父笑呵呵地挂了电话。
晚上七点，陈诚准时赶到那家熟悉的私房菜馆。
推开包厢门，郭父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爸。”
“来了，坐。”郭父给他倒了杯茶，开门见山。
“小陈，你知道吗？当初晓莹说要嫁给你的时候，我是反对的。”
陈诚端着茶杯的手顿住了。
郭父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觉得你这个人，野心太大，不安分，总有一天会惹出大事。”
他喝了口茶，抬起头。
“但是现在，我把这句话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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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
“你不是野心大，你是个有担当、有手段的男人。”郭父拍了拍他的肩膀，“晓莹跟了你，我放心。”
陈诚只觉得一股热流涌上鼻腔。
“对了，”郭父像是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推到他面前，“念安的户口，我托人给你办下来了，下周就能拿到本子。”
陈诚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起来。
念安的户口！
这件事，像一块巨石，压在他心头好几年了！
“爸，我……”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行了，大老爷们，别婆婆妈妈的。”郭父笑着摆摆手，夹了一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放进他碗里，“吃菜！以后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陈诚低头扒着饭，眼眶不知不觉就湿了。
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
郭晓莹正陪着儿子陈念安在客厅看动画片。
“爸爸！”
陈念安看到他，像只小炮弹一样从沙发上冲下来，扑进他怀里。
陈诚一把将儿子抱起来，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哄睡了儿子，郭晓莹走出来，自然地靠在他肩上。
“老陈，你觉得，咱们现在这样，幸福吗？”
陈诚愣了愣，转头看着妻子温柔的侧脸，又看了看不远处儿子房间门缝里透出的温暖灯光。
他搂住妻子的肩膀，用力地点了点头。
“幸福。”
“老陈，咱们以后就这样过，好吗？”
“好。”
陈诚搂住她的肩膀。
窗外，夜色渐浓。
陈诚看着妻子和儿子，突然觉得。
这辈子，值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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