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锦的情绪稳定了下来,她走到陈淼身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陈先生,谢谢你。”
“举手之劳,不过……”
陈淼看着黄锦锦,想了想后道:“你曾经有没有接触过我这类人?”
黄锦锦愣了下...
山南市离陈淼所在的城市不算太远,高铁一个半小时就能到。他提前查好了车次,买了早班车票,清晨六点就出了门。天刚蒙蒙亮,街边的路灯还亮着,空气里带着一丝秋末的寒意。陈淼裹紧外套,手里提着保温箱,里面是小伯母亲手做的糯米藕、酱鸭和一罐老火汤,都是堂姐爱吃的。
一路上,陈淼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这两个月来,他每天凌晨修炼《极阴炼体术》,身体虽已逐渐适应那种撕裂般的痛苦,但精神上的消耗依旧不小。尤其是最近几次修炼时,他察觉到体内阴阳交替的节奏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阳气升腾的时间比以往更久了一瞬,而阴气回涌的速度却慢了半拍。
这本该是好事,说明体质正在被真正重塑。可陈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像一根绷得太久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高铁到站后,陈淼打了个车直奔堂姐住的小区。那是个老城区,楼龄近三十年,外墙斑驳,绿化杂乱,连电梯都时不时出故障。堂姐住在七楼,没有电梯,陈淼拎着东西爬上去时,额角已经渗出细汗。
敲门三声,里面传来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
“谁啊?”声音有些沙哑。
“姐,是我,陈淼。”
门开了条缝,防盗链挂着,露出堂姐憔悴的脸。她瘦了不少,眼窝深陷,脸色泛青,像是很久没睡过好觉。
“你怎么来了?”她语气里透着警惕。
“小伯让我送点吃的过来。”陈淼举起保温箱,“妈知道你一个人在这边不容易。”
堂姐迟疑了几秒,才把门完全打开。屋内光线昏暗,窗帘拉得严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香烛燃烧后的余烬气息。客厅角落摆着一个小供桌,上面供着三支白蜡烛、一碗清水,还有几张黄纸符。
陈淼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民间用来镇宅避邪的“净水镇魂局”,常见于家中闹鬼或有人重病不愈的情况。
“你……最近不舒服?”陈淼不动声色地问。
堂姐勉强笑了笑:“就是工作压力大,睡不好。你也知道,我这公司经常加班到半夜。”
陈淼点点头,没拆穿。他的阴阳眼虽然处于关闭状态,但刚才开门那一瞬间,他已经感知到了异样??堂姐身上缠绕着一层极淡的红雾,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像是某种东西正从她体内缓慢渗透出来。
**秽气反哺。**
这是长期接触秽物或鬼祟后,人体被污染的表现。轻则失眠噩梦,重则魂魄受损,甚至成为“活尸傀”。
陈淼心头一沉。他没想到堂姐会卷进这种事。
两人坐下吃饭,气氛略显沉默。陈淼一边夹菜,一边试探性地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晚上总听到奇怪的声音?比如脚步声、低语,或者闻到腐臭味?”
堂姐筷子一顿,眼神闪躲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猜的。”陈淼放下碗,“你这屋里,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堂姐咬着嘴唇,终于开口:“三个月前,我租的房子死了人。是个独居老人,好几天才被人发现……后来我就开始做噩梦,梦见有人站在我床头看我。再后来,我发现镜子里面的我……有时候笑得不太对劲。”
陈淼瞳孔微缩。
镜中异象,是典型的“影祟”征兆。若不及时处理,影子终将脱离宿主,反过来吞噬其本体。
“你贴过符吗?”他问。
“贴过,但没用。我还请了个道士来看,他说我这不是普通的煞气侵体,而是‘被盯上了’。”
“被谁盯上?”
“不知道……他说,有东西通过死者的执念,顺着因果线找到了你。”堂姐苦笑,“他还说,除非切断源头,否则驱多少次都没用。”
陈淼心中已有判断:堂姐遭遇的是“牵连型附体”,即因居住环境与死者产生因果关联,导致亡魂执念缠身。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但棘手之处在于,若不清除源头??也就是那具尸体残留的怨念,任何驱邪手段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你那个道士呢?现在还能联系上吗?”
“联系不上了。他走之前给了我一个护身符,结果第二天就烧成了灰。”
陈淼眯起眼睛。
能烧掉护身符的怨气,至少达到了“二级秽源”级别。也就是说,那具尸体生前要么含冤而死,要么死后遭了亵渎。
“带我去你原来住的地方看看。”陈淼忽然说。
“什么?现在?”
“越快越好。这事拖不得。”
堂姐犹豫片刻,最终点头。
出租屋在城西一片老旧家属院里,六楼顶层,门牌号604。楼道灯坏了两盏,昏黄的光线下,墙壁上布满水渍和涂鸦。陈淼一踏上楼梯,阴阳眼便自动开启??整栋楼的阴气浓度远超正常值,尤其六楼走廊尽头,那扇门缝下竟渗出丝丝缕缕的暗红色雾气,宛如血液凝固前的最后一口气息。
他伸手按住门把手,冰冷刺骨。
“这屋子,房东一直没租出去?”他低声问。
“嗯,说是没人敢住。之前有几个中介带人来看房,刚进门就头晕呕吐,有个女孩当场昏倒。”
陈淼冷笑:“不是不敢住,是根本进不来。这门已经被‘封’了。”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控尸铃,轻轻一晃。
叮??
铃声清脆,在寂静的楼道中回荡。刹那间,门缝下的红雾剧烈翻滚,仿佛受到刺激的野兽,猛地向内收缩。与此同时,屋内传来一声极轻的“咯吱”声,像是木床被人坐了一下。
**里面有东西回应了铃声。**
陈淼眼神骤冷。控尸铃只对两类存在有反应:一是尸体,二是与尸体高度相关的灵体。而现在这个反应,说明屋内不仅残留着强烈的死亡信息,而且还有意识性的存在正在活动。
他退后一步,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精品符血光符。
这是他这两个月画得最多的一种符,专克阴邪。虽然威力不如特殊符,但在激活状态下也能短暂压制二级以下的秽源。
“你退后。”他对堂姐说。
堂姐慌忙后退几步,靠在对面墙上。
陈淼深吸一口气,将阴气缓缓注入符纸,口中默念《降真八诀》中的镇煞口诀。这一次,他不再逐字诵念,而是直接心念转动,四个字脱口而出:
“赫、日、降、万!”
刹那间,血光符燃起一道赤芒,如刀锋般劈向房门!
轰!
木门剧烈震颤,锁芯崩裂,门板向内弹开。一股腥臭扑面而来,夹杂着腐烂的肉味和铁锈般的血腥。
屋内一片漆黑。
陈淼踏步而入,手中控尸铃再次轻摇。
叮……叮……
铃声悠长,穿透黑暗。三秒后,卧室方向传来??声,像是有人在地上爬行。
他缓缓走向卧室,每一步都极其谨慎。手指悄悄摸向腰间的鬼立方??这件管理局配发的“人造秽物”是他目前最强的底牌之一,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
卧室门虚掩着。
陈淼一脚踹开。
眼前景象让他呼吸一滞。
床上躺着一具干瘪的老人尸体,双眼大睁,嘴角扭曲成诡异的笑容。而地板上,趴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是堂姐的影子!但它此刻正以四肢着地的姿态,缓缓爬向床头,仿佛要钻进那具尸体口中。
**夺舍仪式!**
这是最凶险的“影噬”阶段,一旦成功,堂姐的灵魂将被彻底抹除,只剩下一具被亡魂操控的空壳。
陈淼毫不犹豫,甩手打出第二张血光符,同时高喝:“永镇是祥!”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符火暴涨,化作一张火焰巨网罩下!
影子发出尖锐嘶鸣,猛地回头??那张脸竟是堂姐的模样,却布满裂痕,嘴角撕裂至耳根!
它扑向陈淼!
陈淼早有准备,左手迅速结印,启动《降真八诀》中的“缚魂手诀”。这是他近期才掌握的新技巧,利用舌上阴桥储存的阴气形成无形枷锁,可在短时间内禁锢低阶灵体。
“锁!”
一道阴气链条凭空生成,缠住影子脖颈,狠狠将其拽回地面!
影子疯狂挣扎,发出非人的咆哮。床上的尸体也随之坐起,双臂僵硬前伸,十指如钩。
陈淼额头冒汗,维持束缚已是极限,根本无法发动下一步攻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忽然想起一事??**负面情绪暂存**!
两个月前他曾用悲伤情绪对抗炼体之痛,如今面对恶灵,何不用恐惧?
他闭眼,回忆起幼年时第一次见到尸体的经历:殡仪馆角落的冰柜缝隙中,一只苍白的手垂落下来,指甲发黑,指尖滴着暗红液体……
那一刻深入骨髓的恐惧被他完整提取,并瞬间释放!
整个人仿佛坠入寒潭,心跳停滞,四肢僵硬。但这股恐惧并非无差别扩散,而是被他精准导向影子!
影子动作戛然而止。
因为它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一个比它更古老、更纯粹的“惧”。
在灵体世界,情绪本身就是力量。恐惧是最原始的武器,足以让弱者崩溃。
趁着这一瞬停顿,陈淼咬破舌尖,喷出一口阴气锥!
“彭!”
阴气凝聚成针,贯穿影子眉心!
“啊??!!!”
凄厉惨叫响彻整栋楼,影子如玻璃般碎裂,化作无数黑色碎片消散。床上的尸体也随之倒下,眼眶流出黑血,面容迅速萎缩,转眼变成一堆枯骨。
危机解除。
陈淼瘫坐在地,大口喘息。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他体内所有阴气,加上强行释放恐惧情绪,精神也濒临崩溃。
堂姐冲进来,看到床上的白骨吓得尖叫。
“别怕。”陈淼虚弱地说,“结束了。”
他艰难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洒入,照在枯骨上,竟发出滋滋声响,冒出缕缕青烟。
“明天找房东处理尸体吧,顺便请个正规道士来做场法事,清理残念。”
堂姐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后怕与感激。
回到她家后,陈淼简单收拾行李,决定当晚就返程。这场意外让他意识到,自己掌握的能力仍不足以应对复杂局面。尤其是《极阴炼体术》虽已入门,但尚未打通第二窍“天灵阴”,整体实力受限严重。
临走前,堂姐拉住他:“弟弟,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早就……”
陈淼摇头:“一家人不说这个。以后遇到这种事,第一时间报警,别自己扛。”
他走出楼道时,夕阳西沉,天边染上一抹血红。
手机震动,是小伯发来的消息:
“东西送到了吧?你姐还好吗?”
陈淼回复:“送到了,她有点小问题,我已经解决了。放心。”
发送完毕,他抬头望天,喃喃自语:“这才刚开始……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
他知道,今天的事只是一个开端。堂姐不过是无辜牵连者,背后那具尸体为何会产生如此强烈的怨念?是谁让它无法安息?又是谁在暗中推动这一切?
这些问题,像阴云一样笼罩在他心头。
而答案,或许就藏在下一个即将开启的“天灵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