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两个黑窟窿对视,哪怕陈淼还处于冰心状态,心里也不免升起各种纷乱的情绪。
他想过将手中剑刺入面前这个东西的脑袋里,但他的身体却并不听他的。
从这个东西出现到现在,他的身体就处于这么一个状...
陈淼收回桃木剑,将血光符重新贴回剑柄下方,阴阳眼缓缓闭合。他蹲在密室前,手指轻轻摩挲着柜壁边缘那道被撬开的缝隙,眉头紧锁。这间由空调外机位改造成的密室,结构隐蔽、手法老道,绝非普通人能轻易完成。更诡异的是??里面空无一物。
“不是说有降头痕迹吗?”黄锦锦站在门口,声音压得极低,“可这什么都没留下。”
陈淼没说话,只是从战术马甲中取出一小包朱砂粉,轻轻撒在密室入口的地面上。朱砂遇阴气会变色,这是民间驱邪师常用的手法。粉末刚落地,靠近门槛的一侧立刻泛起淡淡的灰黑色,像是被无形之物侵蚀过一般。
“有人动过。”陈淼低声道,“而且就在最近十二个时辰内。”
他站起身,环视整个阳台区域。阳光正斜斜照进来,落在那个供奉木偶的桌子上方。两张木偶并排而立,一个旧,一个新;旧的那个胸口钉着铁钉,脸面模糊不清,似乎是被人用刀刮过;新的则完好无损,五官精致得近乎诡异。
“文昊说他前女友叫戴娅桂?”陈淼忽然问。
黄锦锦点头:“对,户籍资料显示她三个月前搬离本市,去向不明。但她的社保还在续缴,说明至少名义上还活着。”
“可她家没人住。”陈淼走到桌前,伸手探向那盏红灯。灯体冰冷,却始终亮着微弱的红光,像是某种持续燃烧的魂火。“这种灯……是‘引魂灯’的一种变体,通常用于维持远距离操控的降头媒介不灭。也就是说??”
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陈先生!”文昊几乎是撞开门冲进来的,脸色惨白如纸,“我刚接到电话……祁宁出事了!”
陈淼眼神一凛:“怎么回事?”
“他在回家路上被人袭击,现在昏迷不醒,送进了市北医院ICU!警方调取监控发现……袭击他的人……根本看不清脸!”文昊喘着气,双手颤抖,“而且……而且他手里攥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空气瞬间凝固。
黄锦锦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半步。陈淼却神色不变,只缓缓将桃木剑插回腰间,淡淡道:“走,去医院。”
路上,文昊坐在副驾,依旧心神不宁:“陈先生,你说……会不会是戴娅桂干的?她懂降头术,又有动机……毕竟我和她是分手时闹得很僵……”
“动机太浅。”陈淼盯着前方车流,语气冷静,“如果真是她报复你,第一个目标应该是你,而不是祁宁。除非……祁宁做了什么触碰到她底线的事。”
“可祁宁根本不认识她啊!”文昊喊道。
“未必。”陈淼摇头,“你忘了?祁宁是你介绍进管理局的。在他入职前,有没有查过背景?”
文昊愣住:“这……人事档案都是合规的,但我没亲自看过……”
“那就值得怀疑了。”陈淼眯起眼,“一个恰好懂解除降头的人,在你刚遭遇诅咒后就出现,还主动帮你调查……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车内陷入沉默。
二十分钟后,三人抵达市北医院。
ICU位于七楼东侧,走廊灯光惨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阴寒交织的气息。值班护士拦住他们:“家属才能探视,你们??”
陈淼掏出一枚铜钱,在指尖轻轻一弹。铜钱旋转飞出,贴着墙壁划过一道弧线,最终“叮”地一声嵌入天花板角落。刹那间,整条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几名医护人员惊呼起来,纷纷低头查看设备。
趁着混乱,陈淼三人迅速穿过警戒线,来到祁宁病房外。
透过玻璃窗,只见祁宁全身插满管子,面容青紫,嘴唇发黑,胸口起伏微弱。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右手五指蜷缩成爪状,死死抓着那张写有陈淼名字的纸条,哪怕护士多次试图掰开都未能成功。
“这是‘怨握’。”黄锦锦轻声说,“传说中被诅咒致昏者,若心中执念极深,尸身也会保留生前最后一刻的动作,直到怨气化解。”
陈淼凝视片刻,忽然抬手敲了敲玻璃。
“谁允许你们擅闯?”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快步走来,眼神锐利,“这里是重症监护区!”
“你是主治医师?”陈淼问。
“我是副院长周临。”对方冷冷回应,“病人情况危急,任何外界干扰都可能导致死亡。”
“他不是病,是中降。”陈淼直视对方眼睛,“而且我知道是谁下的。”
周临瞳孔微缩,随即冷笑:“荒谬!我们医院有最先进的检测系统,没有任何中毒或感染迹象!”
“那你能解释这个吗?”陈淼忽然拉开祁宁病房门,一步踏入,同时从怀中取出一面古旧铜镜,对准病床。
铜镜映出的画面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祁宁的身体表面,竟浮现出无数细密红线,如同蛛网般缠绕全身,而在心脏位置,赫然浮现一个扭曲符号,形似婴儿蜷缩于血囊之中!
“《血婴降》!”黄锦锦失声,“这是最高级别的阴毒降头之一,需以施术者亲生骨肉为祭,方可炼成!怎么可能……”
周临脸色骤变,猛地扑向陈淼:“把镜子放下!”
陈淼早有防备,反手一扬,一张镇魂符贴上对方额头。周临顿时僵住,眼中闪过一丝猩红,随即恢复正常。
“你也中招了。”陈淼冷冷道,“不过是被远程控制的傀儡罢了。”
他转向文昊:“待在外面,别进来。”
说完,陈淼关闭阴阳眼,再度睁开时,视野已变为幽绿色。房间内的血色气息浓烈如雾,尤其集中在祁宁头顶上方,凝聚成一团不断蠕动的黑影。
“果然是连环降。”陈淼低声自语,“祁宁只是中间媒介,真正的目标……是你。”
他回头看了眼文昊。
下一瞬,异变陡生!
祁宁猛然睁眼,双眼全黑,口中发出非人嘶吼,整个人如弹簧般坐起,一把掐住陈淼喉咙!
力量大得惊人!
陈淼闷哼一声,却被死死按在墙上。他左手迅速抽出桃木剑,剑尖直刺祁宁心口,然而那具身体仿佛不受痛觉控制,依旧疯狂发力。
黄锦锦急忙结印念咒,一道金光射向祁宁眉心,却如泥牛入海。
“不行!他的意识已被完全吞噬!”她惊叫。
千钧一发之际,陈淼右手中指咬破,鲜血滴落剑身,同时低喝一声:“破!”
桃木剑骤然爆发出刺目红光,伴随着一声凄厉惨叫,祁宁身体剧震,松开了手,重重摔回床上,再度陷入昏迷。
陈淼喘息着扶墙站稳,额角渗出血丝。
“好厉害的控魂术。”他抹去嘴角血迹,“对方不仅炼成了《血婴降》,还能跨区域远程操纵受害者,这种手段……至少是宗师级降头师。”
“可谁能做到?”黄锦锦颤声问。
陈淼目光沉沉望向窗外夜色:“还记得那个储物柜里的新木偶吗?它没有钉子,也没有名字,但却散发着强烈的怨气波动??那是备用替身。”
“你是说……对方早就准备好了转移宿主的方案?”文昊脸色煞白。
“不仅如此。”陈淼缓缓道,“祁宁之所以遭殃,是因为他试图破解降头。而能让他接触到核心线索的……只有一个人。”
三人同时看向彼此。
答案呼之欲出。
“戴娅桂从未离开。”陈淼一字一顿,“她一直藏在这座城市里,甚至可能就在我们身边。她利用你的情感弱点设局,让你带回木偶,种下降头;再通过祁宁接近调查者,清除障碍。而现在……”
他顿了顿,声音冷如寒冰:
“她要动手了。”
话音未落,医院警报骤响!
“电力系统故障!所有楼层紧急疏散!”广播里传来慌乱的声音。
灯光熄灭,应急灯亮起,走廊陷入一片昏红。
陈淼猛然转身:“快走!这里不安全!”
三人刚冲出ICU区域,身后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祁宁竟再次站起,双目赤红,嘴角咧至耳根,露出森然笑容。
“陈……淼……”他喉咙里挤出沙哑声音,“你逃不掉的……她来了……”
陈淼一把推开文昊和黄锦锦:“跑!我去断后!”
他反手甩出三枚铜钱,布下临时阻隔阵。铜钱落地成三角,泛起淡淡金光,暂时挡住祁宁前进。
趁此间隙,三人狂奔下楼。
然而刚到三楼楼梯口,前方通道竟凭空出现一人??
长发披肩,白衣素裙,面容清秀却毫无血色的女人静静伫立,手中抱着一个光滑木偶,正轻轻抚摸。
“戴娅桂……”文昊浑身发抖,“真的是你……”
女人缓缓抬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微笑:“亲爱的,你说过永远不会让我孤单的……可你还是把我丢下了。”
陈淼挡在两人身前,冷声道:“你已经不是人了。”
“人?”戴娅桂轻笑,“当我被家族强迫献祭给降头祖祠那天起,我就不再是人了。我只是个容器……承载千年血婴怨灵的容器。”
她抬起手,木偶双眼突然渗出血泪。
霎时间,整栋医院剧烈震动,无数阴影从墙壁中爬出,化作扭曲人形,齐齐朝他们扑来!
陈淼怒吼一声,桃木剑横扫而出,血光符瞬间引爆,炸开一片清明。但他知道,单靠自己无法全身而退。
“锦锦!带文昊先走!去找木剑!他知道该怎么破《血婴降》的本源!”
“那你呢?”黄锦锦急问。
“我拖住她。”陈淼摘下口罩,露出脸上一道早已愈合的旧伤疤,“正好……我也该清算一笔旧账了。”
原来十年前,陈淼曾误入滇南一处邪教村落,亲眼目睹一场血婴祭典。而主持仪式的,正是戴娅桂的师父。那一夜,他侥幸逃生,却落下终身梦魇。如今仇人徒儿现身,他岂能退缩?
戴娅桂看着他,忽然笑了:“原来是你……难怪能识破我的阵法。可惜……你救不了任何人。”
她怀抱木偶高举过头,口中吟唱古老咒语。
刹那间,整座医院的温度骤降,血雾弥漫,数百根红线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缠绕在木偶身上,渐渐形成一个微型胎儿轮廓。
《血婴降?终章?百魂孕胎》!
陈淼咬破舌尖,强行激发体内残存阴气,双目再度转为幽绿。他知道,这一战,要么彻底摧毁降头源头,要么……全员沦为养胎血食。
他抽出桃木剑,剑身燃起幽蓝火焰,那是以自身精血为引的“焚魂诀”。
“来吧。”他一步步向前,“这一剑,我练了十年。”
血雾翻涌,鬼哭狼嚎。
两道身影在红光中交错,剑影与怨灵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而在远处巷口,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至,车门打开,木剑手持一卷泛黄皮书跃下,身后跟着满脸焦急的黄锦锦和文昊。
“快!”木剑仰望医院顶端那团越来越大的血云,“再晚一分钟,整个城区都会被卷入血婴诞世劫!”
与此同时,地下停车场深处,一道隐藏多年的暗门悄然开启,里面供奉着九十九具相同木偶,每一具的心口,都插着一根木钉??
最后一具,赫然刻着“陈淼”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