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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凶手”
    重阳节,本应接受亲族子侄小辈的朝拜,今年却被舒国公免了。

    他只称自己身体不适,免去一切问候的礼节,连重阳家宴都只匆匆露了一面,便带着贺正廷出城去了。

    对于舒国公等人来说,秋风的落叶,也象征着他们的大厦将倾,竟是拦也拦不住。

    晚上落起了小雨,城外清羽庄,下人打着伞将舒国公与贺正廷迎了进去。

    主厅内,广陵郡王和魏王已候了多时,见舒国公与贺正廷翁婿俩人来了,连忙向舒国公行礼问好。

    广陵郡王道,“重阳佳节,还劳烦皇叔跑这一趟,是小侄的不是。”

    舒国公摆摆手,“无妨,乐棉那桩事,我知道了。北苑的事不能损了皇室脸面,所以才叫大家过来。”

    说着,他摒退下人,关严门窗,方才道,“我早让正廷警示过驸马,白员外要早早除掉,叫你们来,是想听大家说说,有何法子能除了他,免了我们的心腹大患。”

    广陵郡王苦笑道,“小侄派去的人全被退了回来,不但没有打听到半点消息,连他身边一点空子都寻不到,请恕小侄无能为力。”

    见舒国公瞧着自己,魏王便笑道,“皇叔稍安,小侄倒有个想法,如今那白员外攀扯着韩舶使和郭运使,无非是想替他兄长报仇出气罢了。不若,我们便找个人推出去,只说是害他兄长的凶手。他出了气,报了仇,自然也就不会再生事了。”

    舒国公听了,觉得也是有理,便点头称好,几人又密议了一阵,方才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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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最近很少在府里,一直忙得很,是不是亲家身体不好?若有事,你早该告诉我,于情于理,我也该派个人去问候一声。”

    回程的路上,舒国公突然开口,他觉察到贺正廷近来总往外跑,似乎有些什么事瞒着自己,有些不乐。

    贺正廷没想到岳父突然提到自己母亲,先唬了一跳,转念一想,明白是因为自己近来举止异常,不似往日那样随时候在他身边。

    “劳国公爷挂念,母亲原本在老家劳动惯了,现下进了城,也是一刻闲不住,我还打算着,不然就让小妹送她老人家回老家去。”

    舒国公没想到他这样回答,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只见贺正廷一脸沉静,泰然自若,与往日并无半分不同。

    “我说过,于无人处,或是在家时,不必在称呼上这般拘谨。你小心谨慎是好的,可也不必要时时揣着,没的也要被你弄生分了。”

    听出舒国公有些不乐意,贺正廷便小心陪笑道,“岳父说得是,只是近一年来汴京城里风波不断,小婿时时陪在您身边,该更谨慎些。”

    “你说,魏王方才说,交出凶手,是什么意思?”舒国公问贺正廷。

    贺正廷想了想,他也没有料到,今日魏王会突然提到杀害白锦堂的凶手,贺正廷觉得有些摸不清魏王的心思。

    “小婿也不明白,王爷为何提及此事。那白员外是自尽,这事,城里几个仵作早就有了定论。怎么又跳出一个凶手来?这事却奇怪得很。”

    “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可能……他就是……”舒国公似乎想问什么,但他想了想,最终也没有问出来,还是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我这个皇侄同你倒是很像,向来是个谨慎小心的。也许他只是无心之举,我们还是想法子将郭琇弄出来,别的,暂且不要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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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要拿回市舶司和转运使欠白家的钱,当然,也包括欠杭州行会的钱。

    但魏王却并不想让他拿走。

    一百多万贯,足够一支地方军队用上三年。

    魏王当然想收为己用,不想旁落他人。

    但他也知道,白玉堂不好对付,软硬不吃,想要拿到这笔钱,他还要想别的办法。

    他的本意,是想借白玉堂之手打击市舶司和转运使司,再将两个地方安插上自己的人。

    而至于他们欠白家和杭州商人的银钱,魏王自然不肯如数归还,在他眼里,这钱理应要充入内藏库,由官家再另行分配,怎么能由着商人百姓说了算。

    自然,官家如何分配,他也早已想好了说辞。

    一句话,他早就想好,如何借刀杀人,再如何杀鸡取卵,但奈何这把刀并不肯听他的话,现在更是要脱离了他的掌控。

    但白玉堂这把刀过于锋利,魏王曾令南宫派人去暗杀,但都被展昭一一击退。

    白府看起来很普通,但里面有这样一位高手,还有白玉堂布下的重重机关,南宫一时也无法得手。

    更不用说,白玉堂自己的武功也很强,他身边还有子宁、萧华一直陪着。这也是为什么,上一次南宫去白府离间白玉堂和展昭时,他没有下手的原因。

    盘算了半日,他不能笃定自己可以同时杀掉白玉堂、子宁和萧华三人,他不敢冒险,便没有出手。

    但魏王却等不及了,他不想让白玉堂得手,更不想让这柄锋利的钢刀被别人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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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眼下,他只能先借这把刀,将市舶司和转运使司砍断,自己再利用官家去想别的办法。

    于是,魏王向官家怂恿合议,他甚至搬出了杭州商人和百姓的“民意”,“官家常说民意为天,如今市舶司和两浙路转运使闹得实在不像话,民意沸腾,商人罢市,这样的情形,官家切不可再敷衍了事,只有三司合议,才能堵住悠悠之口。”

    先取得三司合议的可能性,魏王便转头向舒国公“开刀”。

    他很清楚,舒国公大厦将倾,现在距离倒台,只剩最后一个助力。

    明面上,魏王提议推出一个“凶手”,而实际上,他是在给舒国公的倒台,加最后一个砝码。

    聪明如贺正廷,当然最清楚舒国公的现状,他之所以不开口,就是在等着亲眼看岳父倒台。

    但魏王的举动,却超出他的意料。

    他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魏王,是他来递刀子。

    贺正廷一直没开口,他的眼睛一直在魏王和舒国公身上转来转去。

    虽然时下是深秋,贺正廷却感到背上阵阵发凉,他从魏王的眼睛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东西:仇恨。

    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位王爷,竟然是自己的同盟。

    “他为什么也想让舒国公倒台?难道是为了宣徽使?”

    贺正廷想来想去,觉得这个理由不成立。

    仅凭郭琇走私一案,舒国公的宣徽使就保不住了,放眼望去,现下皇室最能担任宣徽使的就是魏王了。他只静静看戏,就能稳收渔利,没有必要再落井下石。

    可是他为什么还要再推一步?

    “除非,他比我的仇恨更大,他想让舒国公死。”

    贺正廷想到了这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看着笑容满面的魏王,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感觉恐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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