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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感情升温
    青石板被雨水打湿后泛着冷光,墙角爬满了暗绿的苔藓。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木料和丝线混杂的气息。

    巷子两旁的老屋错落有致,屋檐低垂。

    八十岁的金老太太一头银发挽成髻,插着一根素银簪子,脸上皱纹纵横。

    她的手指粗大变形,关节肿胀,指甲边缘甚至有些扭曲发黑。

    可在丝绸上绣出的线条,比头发丝还细。

    那根银针在她手中宛如活物。

    “云锦的精髓在‘挑花结本’。”

    老人缓缓地说,声音沙哑清晰。。

    她拿出一本泛黄的手册,封面用墨笔写着“织谱”二字,字迹已有些模糊。

    手册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彩丝的符号。

    每一种颜色都标注了编号与产地,每一道纹路都有对应的编织手法。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纹样谱,”她轻轻摩挲着纸页,眼神忽然变得深远,“当年差点被人买走。我爹把它缝进棉袄夹层,躲过三轮搜查才保住。”

    她顿了顿,抬头望向窗外飘过的乌云。

    “有些东西,宁可烧了,也不能让人拿走。”

    苏晓玥屏住呼吸,一页页翻看那些复杂的标记。

    她越看越是入神,仿佛那些花纹正一点点活了过来。

    “这个‘落花流水’图案,放大后可以做成晚礼服的下摆,再配上母贝扣,一定很出彩。”

    她指着其中一页,手指微颤,语气中透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水流蜿蜒如带,花瓣随波逐浪,若用渐变真丝缎呈现,走动时会有波光粼粼的效果。”

    金老太太戴上了老花镜,铜框圆镜片泛着微黄的光。

    她眯起眼,仔细打量着两人,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逡巡。

    片刻后,她嘴角微扬,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们俩是做设计的情侣?”

    话音落下,屋里一时寂静,只有墙上老式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不是!”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声音重叠在一起。

    话音未落,耳朵都红了,一个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另一个假装咳嗽掩饰窘迫。

    可那一瞬间的心跳加速,彼此都听得清清楚楚。

    回程途中突降暴雨。

    天空像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倾盆大雨毫无预兆地砸落下来。

    雨刷器拼命摆动,依旧挡不住视线模糊。

    长途车在半山腰抛锚,引擎发出几声无力的呻吟,随即彻底熄火。

    司机下车检查,脸色沉重地返回车内宣布前方发生塌方。

    道路中断,短时间内无法通行。

    乘客被临时安排在路边一家农户,房子简陋但结实。

    屋外晾着几串红辣椒和玉米棒子。

    苏晓玥和吴海荣分到了一间小屋。

    木门吱呀作响,门缝漏风,却意外地干净整洁。

    “好在屋顶不漏水。”

    吴海荣脱下外套,抖了抖雨水,然后铺在干草上。

    他蹲下身整理了一下边缘,又用手拍了拍,确保没有碎屑或虫子藏匿其间。

    “你坐这儿吧,别着凉。”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则靠着墙角站着,双手插进裤兜,目光投向门外肆虐的风雨。

    屋里飘着松木和谷粒的清香。

    那是多年储存粮食与燃烧取暖留下的味道。

    苏晓玥坐在那,披着薄毯,下巴抵在膝头,静静望着外面的闪电划破天际。

    胸前那枚胸针的蓝宝石,在昏暗中仍闪着微弱的光。

    外面电闪雷鸣,照亮了吴海荣侧脸上的雨水。

    一道惊雷劈下,整个山谷都在震动。

    紧接着是一阵狂风撞上门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苏晓玥身体一颤,本能地缩了缩脖子。

    “小时候我最怕打雷。”

    “那个时候,我爸给我唱歌,说那是雷公在敲鼓,给龙王爷贺寿。”

    她说这话时,眼神落在远处,像是回到了那个江南小村。

    夏夜的河边,父亲坐在竹椅上,一边摇扇子,一边哼着五音不全的调子。

    吴海荣笑了,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我在D国读书时,房东说,打雷是天上的人在搬家具。”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

    “她说天堂太大,家具经常要重新布置,所以一挪动就会轰隆作响。”

    他又沉默了几秒,窗外又是一道闪电。

    “那几年……我都快忘了24节气是怎么唱的了。”

    雨水从屋顶缝隙一滴一滴地渗下来,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屋内昏暗潮湿,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湿草的气息。

    吴海荣蹲在地上,目光凝滞,手指微微发颤。

    他捡起一根枯瘦的树枝,指尖摩挲着粗糙的树皮。

    随即缓缓在泥地上划出第一道线条。

    那是苏市老宅的轮廓,是记忆深处那座雕梁画栋的老屋剖面图。

    “直到参加修复项目……”

    “我才真正见到那些乾隆年间的苏绣隔扇。”

    树枝在他手中用力下压,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痕。

    “那些花纹,层层叠叠,细密如丝,每一针每一线都带着江南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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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顿了顿,喉咙滚动了一下。

    “才突然想起,小时候我妈坐在天井里的小凳上,一边缝衣一边教我认的那种缠枝花纹,她说那是‘生生不息’的意思。”

    苏晓玥静静地听着,眼神渐渐失焦。

    她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弯下腰,伸手从角落里又扯了一根细长的树枝。

    然后,她也开始在泥地上划动,线条交错,勾勒出某种复杂的纹样。

    那是她在研究所反复推演,却始终未能破解的云锦织机核心结构的一部分。

    雷声一阵接一阵地滚过头顶。

    闪电偶尔撕裂天幕,短暂照亮两人沉默的脸庞。

    四周只有雨点砸在茅草顶、泥地和水坑上的声音。

    困意从四肢蔓延至大脑。

    苏晓玥的眼皮越来越沉,肩膀也不由自主地松弛下来。

    她的脑袋不知不觉歪了一下,柔软的发丝轻轻擦过吴海荣的肩头,最终靠了上去。

    那一瞬间,两人都没动,连呼吸都似乎放慢了半拍。

    “晓玥?”

    他终于低声叫她。

    她含含糊糊“嗯”了一声,嗓音黏稠,带着刚入睡时的慵懒与模糊。

    吴海荣的身体猛地僵了一下,肌肉紧绷。

    但很快,他又一点点放松下来,像是确认了什么,嘴角浮现出极淡的弧度。

    他小心翼翼地低下头,轻轻把下巴搁在她柔软的发丝上。

    就在意识快要完全沉入梦境的那一刻,异变突生。

    她怀里那个黑色的包包突然泛出一阵幽幽的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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