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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生一世
    “这卫队是流崇原本要用来对付凤祁嫡脉的,可他们最后的任务却是流月下令来要我的命,凤阳令留下对付他们,”兰沁扫了眼身后,望着身侧的兰一,“我厌死人是真的,尤其厌自己的人变为死人。”

    “属下明白,”兰一抱拳,第一次端端正正看了眼兰沁,复又低下头,“主子小心!”

    “好。”兰沁策马离开。

    所过之处,已是一片尸骸。

    虽说开局胜在对方出其不意,然而以不足十人之势对付对方**百人,力量到底是过于悬殊了。

    对方也非蠢货,以人多之优势将兰沁一众拆开,逐个突破。

    月凉如水,人间端的是莹洁如玉。

    “我家主子喜欢漂亮东西,王八蛋竟然敢伤老子的脸,老子跟你拼了!”八门主尘昊抹了把自己被划破的侧脸,一改往日稳重形象,顿时暴跳起来。

    “蠢货。”九门主尘卓远远望了眼腿上、臂上已满是血迹的八门主尘昊,再看了眼离尘昊较近的兰沁,一边脱口骂人一边加紧了手上动作。可他自己到底也没好到哪里,血沿着手臂直往下流。

    “主子受伤了!”十二门主长鞭落下,身侧出现一个缺口,他猛地飞身背靠离他最近的十一门主尘箬。

    “对方人多,这般下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十一门主尘箬望了眼已然快要倒下的几个下层暗卫。

    可他更看得见,兰沁不仅要对付对方,还抽空护着那几人。

    “怕死就滚。”八门主尘昊终于将自己身侧撕开了口子,向着一旁自己的人身边汇合。

    “打完回去再吵,行吗?”虽然知道尘箬并非此意,但尘昊见了尘箬似乎总要横挑鼻子竖挑眼一番的毛病在此时又犯了。十门主尘鑫急着向兰沁与青阳、紫阳身边靠,见这边都快没命了还不专心,急的大吼一声。

    软纱所过之处,唯有尸骸,这是兰沁一众暗卫第二次看见兰沁大开杀戒。

    只要不是对于自己,兰沁做事向来留三分余地,哪怕是杀人。

    可纵然如此,那一众人对于她的命却是势在必得,一众倒下,又来一众。

    也是,这里的人大多是死士,是杀手,凡是得了令,要的结果从来只有两个,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亡。

    腥风血雨,以命搏命,向来并非儿戏。

    “是你去请的兰沁?”南容无一周身冷意,直望向南林。

    “公子,南林所为都是为了公子好,若不是那兰沁小姐,公子的续命命格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南林神色倔强,“如果不是她,公子想悬壶济世就悬壶济世,想接手少族长之位就接手少族长之位。

    七月之祸中表世里的宫家因用药至太后崩一事,您明明已经知道,是皇上假意应了替他们得到宫家族长之位,他们才未尽力救西宫太后,反被皇上以此为由除了表世宫家。

    若非我宫家以百年之约中表世与隐世所为,各为其负责,互不牵扯为由,一定会牵连隐世宫家。

    他们相护勾结,您本就无需入朝找所谓证据的,您如此不过是为了了兰沁小姐的心愿。

    若她兰沁一颗心在您也就罢了,可是前有青木公子,后有太子,她不值得公子如此待她,更不值得公子冒险为她续命。”

    南容无一面色冷冽,未及他开口,门外便传来宫家老夫人威严有力的声音,“南林说的对,不经我老婆子同意,我看谁敢用我宫家续命术!”

    “祖母。”

    “老夫人。”

    南容无一与宫无凌揖礼。

    “还知道我是宫家老夫人,还知道我是你祖母?”宫老夫人面色严厉的看向南容无一,“你父亲一生栽在了钟离家她的养母身上,差点儿让我宫家嫡脉无后,而你,作为我宫家嫡长子,又要毁在她的手里,她们还当真是几个妖孽。

    但凡我老婆子在,我看这屋里谁敢去见她。”

    “无一早已出宫家,宫家有无凌,还有当年我们救回的二叔养在外面的两个儿子,还请祖母成全。”南容无一虽礼数周全,却全然没有待亲人的丝毫神态。

    “让旁支,让庶出之子继承宫家,你这么多年的教养让狗给吃了?”宫老夫人对待面前的人仿若并非自己的孙子,厉色得很。

    也是,南容无一的身份于宫家到底是一个耻辱,若非宫家族长只此一子,若非宫家二子没有嫡子,向来手段不俗的宫老夫人眼里怕是早已容不得这粒沙子。

    许是早已习惯宫老夫人如此态度,无论是被指为无资格继承宫家旁支所出之子的宫无凌,还是被骂教养被狗吃了的南容无一,两人连眼神都未动。

    “进来。”突然,南容无一向着屋门的方向喊了一声。

    门外的人听到声音,立马走了进来,目不斜视的向着南容无一道,“主子,刚传来消息,兰沁小姐在雪崖遇了埋伏。”

    “她有没有受伤?”南容无一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裂痕。

    “传来消息时,还未打起来。

    但是,对方有千余人,兰沁小姐除了三十六名凤阳令暗卫,其余不足三十人,而且对方还有凤祁流崇专门训练出准备用于对付凤祁嫡脉的卫队,已足够凤阳令暗卫对付。”

    “调集所有上层卫队去雪崖。”

    南容无一话语方毕,只见宫老夫人一拐杖敲碎了一桌茶碗,道,“我看谁敢?”

    宫无凌将手中令牌递与一侧小厮,道,“让我的人去雪崖。”

    那小厮领命立即走了出去。

    南容无一扫了眼从架子上拿药**的宫无凌,冷冷的眸色从宫家老夫人面上滑过,向着还在一侧望向自己的那护卫,道,“还不快去?”

    那护卫得了命令,立马飞身不见。

    见南容无一也要离开,宫老夫人拄着拐杖直敲地面,气的发颤道,“一个个都反了?”

    “七月之祸青台峰钟离家一事,祖母趁乱派出去多少人,父亲知道吗?”南容无一看着宫老夫人,“今日祖母又派出多少人?”

    宫无凌听到南容无一如此言语,取药**的手一顿,仍旧未曾转身。

    屋外,宫家老夫人的人围满了整个院落,打斗声从院落外隐隐传来。

    “你,你们怎么知道?”宫老夫人看着南容无一,又看向宫无凌,踉跄着向后退。

    南容无一上前扶她坐下,继续道,“父亲又何尝不知,兰沁亦何尝不知,钟离家、素和家的人又怎会不知?

    若非当日那帮人不曾给他们上场的机会,祖母以为我宫家内忧外患之下,何德何能可以承受得住钟离与素和的报复?

    祖母莫不是真以为钟离只懂礼乐,素和只通诗书,仅此便能成为千年大族?”

    对于宫老夫人而言,这是她压在心底多年始终不敢触碰的东西,当年凡是知道此事之人皆已无命,而眼前却有人知道了。

    她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年她那嫡长子对她尊重有余,却是亲近不足。

    甚至以安享晚年为由,卸了她在族内诸多权利。

    她以卑微之身入宫家,经营这么多年,当年于她多的是丈夫的情意在支撑,而今支撑她的却是宫家老夫人“德高望重”这一声名,这是她决不能毁的东西。

    只见她目光突然变得凌厉,除南容无一与宫无凌外一众皆是她的人,尽管如此却听了不该听的。

    对于宫老夫人到底如何秉性,这一众下人不是不知,个个低眉潋目,大气也不敢出。

    “南林,叫外面的人进来,请两位公子回族。”宫老夫人终究并非普通女流之辈,已然恢复了镇定神色。

    回族?

    这只是好听的说法,从屋内一众下人震惊的面上便可以看出,宫老夫人已然丧心病狂。

    因为,上次被宫家老夫人如此请回的一位旁支公子,是一具冷透了的尸体。

    “老夫人,族长快回来了,要不先将两位公子禁在此处,南林定会看牢。”南容无一终究是南林自小跟着的主子,再如何,都是有情分在的。

    “这宫氏族长谁来当,老身还是说的上话的,不想你那表妹当族长夫人了?”宫老夫人岂是听不出南林在用宫家族长在给她提醒。

    是了,南林走到如今这一步,也是因为他的表妹对南容无一一见倾心,而他却对自己的那位表妹一片痴心。他想要南容无一回族,但并不想南容无一去死。

    然而,他到底想岔了,宫老夫人虽出身不高,但却极是在意门第。宫家二子当年悲剧已是先例,他却仍旧被迷了心窍,以致做出背主之事。

    “可是,表妹在意的只是公子。”

    “是吗,锦儿?”宫老夫人望了眼南林,转头向屋外方向。

    帘外一女子缓缓而来,亦是以纱覆面,亦是兰沁模样的装扮,然而光就通身气派,与兰沁相较,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尘埃里。

    “锦霖可以对无一公子说句话吗?”那位叫锦霖的女子施礼后望向宫老夫人。

    “好。”宫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讽色。

    “小女子锦霖,见过无一公子,”锦霖移步至南容无一面前,“公子许久不回族,老夫人甚是想念,公子就听老夫人一言回族吧,如此于兰沁小姐也好,到底兰沁小姐并非公子良人,公子何苦执迷不悟。”

    南容无一见宫无凌已将药材装好,望了眼屋外,院子里的人黑压压一片,打斗声已近院门。

    被忽视的锦霖咬了咬唇,继续道,“无一公子跟锦霖回族可好,锦霖会一生一世守着公子。”

    南容无一终于有了反应。

    一生一世,她让他承诺,可当他承诺了,她却未上心,也不曾真正想要。

    她等不来自己的兄长,穆轩告诉她,说他会一直陪着她。

    她问在一旁的自己,会不会长大后也像两位兄长一般,要等很久才能见到。

    许是她当时的表情太可怜,许是那双眼眸太潋滟,又许是别的原因,他鬼使神差的应了会一直陪着她。

    “一生一世?”她歪了歪头,“你们要陪我一生一世。”

    七八岁的孩子,他不知她到底明不明白一生一世是何意。

    可他记住了,然而她却再不曾提起。

    锦霖以为南容无一动了心,暗暗得意,“母亲说的果然不错,男人都是喜新厌旧,见异思迁的。”

    她上前准备抓住他的衣袖,还未触及,却已被南容无一一掌挥开。

    “锦儿!”南林跑了过去扶起锦霖,“没事儿吧?”

    “你当真如此绝情?”锦霖推开南林。

    “世人皆知,宫家的男儿有多专情,便有多绝情,”宫老夫人看向锦霖,“锦儿是要他还是要宫家族长夫人之位?”

    望着向门边走去的南容无一与宫无凌,锦霖一字一字道,“南林该听老夫人之言!”

    锦霖扯下面纱,望着南容无一的背影道,“他作为宫家嫡长子,心里只有那妖女,何曾有过宫家,何曾有过别人,南林还在等什么?”

    “还是锦儿识大体!”宫老夫人转头向南林,“还不快去让外面的人拦住两位公子?”

    南林望了眼门外,再看了眼屋内的宫老夫人以及锦霖,一狠心,向着屋外走去。

    然而,未及他走出屋门,迎面而来的掌风已将他向屋内送去。

    一掌毙命,死不瞑目。

    “连自己的人都管不好,无一太医也是无用。”清风般的声音,唇角微勾,一双银眸如寒刃,他也曾不月下仙过,但却从不曾如此不月下仙过,周身仿若皆是利刃,无一丝温度。

    “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我宫家别苑,来人!”宫老夫人威严十足。

    然而,不曾有一人入内,院落里皆是尸体。

    “你,你们好大的胆子!”宫老夫人敲着拐杖,怒目向门边的南容无一、宫无凌以及青木公子。

    “兰沁呢?”青木公子看向南容无一,他一路策马,要去代北时,却得来消息,兰沁被请到了容城。

    “在雪崖。”南容无一看了眼南林。

    赶来途中,青木派出的人回报,朝中与江湖不少帮派汇集千余人欲沿路刺杀兰沁。青木本以为,有北郡王府随身相护,定不会有问题,然而不想他们却分开了。

    方才在院外打斗过程中,屋内言语他均已听到,便知兰沁怕是已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