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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王图霸业,过眼云烟
    那就是现在停止杀戮,那么这一战的罪责,将全部由窦建德一人承担。

    河北的百姓,非但不会恨他,反而会感激他,盼着他早日打进洺州,结束这场战争。

    如此一来,窦建德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他的后路,在这一战结束后,便被李岩彻底斩断了!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李秀宁看着自己的夫君,美眸中异彩涟涟,心中充满了倾慕与骄傲。

    吴元则是长长一揖,躬身到底,语气中满是叹服。

    “王爷高瞻远瞩,深谋远虑,早已将人心算计到了极致!元,自愧不如!此等王道之策,必将为王爷奠定万世基业!”

    李岩微微一笑,扶起吴元。

    他的目光,越过七里涧的战场,望向了洺州的方向,那里,是他这场河北之战的最后一个目标。

    “传令全军,休整三日!”

    “三日之后,大军开拔,直扑洺州!”

    李岩的命令,很快便传遍了全军。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当那五万名夏军降卒,带着满脸的不可思议,领到了路费和干粮,被告知可以回家时,整个降卒大营,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天哪!是真的!他们不杀我们,还放我们回家!”

    “镇北王仁义啊!镇北王才是真正的活菩萨!”

    无数士兵跪在地上,朝着李岩大营的方向,重重地磕头,泪流满面。

    很快,在镇北军的安排下。

    一条条由归乡士兵组成的洪流,从七里涧向着河北四面八方散去。

    他们将七里涧之战的惨败,将窦建德的孤注一掷,以及最重要的,将镇北王李岩的仁义之名,传遍了河北的每一个角落。

    一时间,河北民心,彻底倒向了这位尚未抵达的胜利者。

    七里涧的战报,在决战结束的第二天,便吹到了洺州城。

    侥幸逃生的斥候冲进夏国王宫,将王伏宝兵败被俘。

    十万大军一日之内土崩瓦解的消息,嘶吼着禀报给窦建德时。

    整个朝堂,陷入了比死亡更加可怕的寂静。

    没有震惊,没有哗然,甚至没有了争吵。

    所有人都只是麻木地,呆滞地站在原地,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输了就是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一干二净。

    “全都没了。”

    王座之上,窦建德喃喃自语,眼睛失去了最后的光彩,变得空洞而灰败。

    不知过了多久。

    以凌敬为首的文官们,最先反应过来。

    他们再也顾不上什么君臣礼仪,一个个扔掉官帽,提起官袍的下摆,疯了一样地向殿外冲去。

    紧接着,那些不久前还叫嚣着要与李岩决一死战的武将们,也作鸟兽散。

    偌大的议政殿,转眼间,便只剩下寥寥数人。

    窦建德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些他曾经无比信赖的文臣武将,逃离自己的宫殿,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只有一片死寂的悲凉。

    众叛亲离。

    这四个字,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的讽刺,又如此的真实。

    “陛下。”

    一名须发花白,身着甲胄的老将,走到他的身边,眼中满是痛心与不忍。

    他叫陈远,是窦建德最早起兵时便跟随他的老人。

    也是这偌大王宫之中,最后还愿意留在他身边的人。

    “你也走吧。”

    窦建德没有看他,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石头在摩擦。

    “带着你的亲卫们,逃命去吧。趁着李岩的大军还没合围,或许还来得及。”

    陈远“扑通”一声,单膝跪地,虎目含泪。

    “陛下!末将不走!末将的命是您给的!就算是死,末将也要死在您的身前!”

    “死?”

    窦建德自嘲地笑了一声,他缓缓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下王座,环视着这座金碧辉煌宫殿。

    宫女太监们卷着金银细软,四散奔逃。

    “是啊,该死了。”

    他走到大殿中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寡人起于草莽,纵横河北十余载,也曾有过君临天下的梦想!”

    “岂能像个囚犯一样,被那李岩小儿捆去长安,任由李渊那老匹夫羞辱!”

    他猛地回头,对着陈远下达了自己最后的命令。

    “陈远!”

    “末将在!”

    “传朕旨意!将殿内所有龙椅、书案、屏风,都给朕堆到这里来!”

    “再去把国库里的那些绫罗绸缎,把寡人这些年收藏的所有竹简书画,都给朕搬来!”

    陈远心中一惊,瞬间明白了窦建德想要做什么。

    “陛下,您这是……”

    “朕要自焚殉国!”

    窦建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亢奋。

    “朕要让这大夏王宫,为我窦氏的王图霸业,做最后的陪葬!!”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最后的疯狂。

    “点火!朕命令你,立刻点火!”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陈远涕泪横流,死死抱住窦建德的腿。

    “陛下,您若就此赴死,固然保全了您的英雄气节!可您想过没有,这满城的百姓,他们何其无辜啊!”

    “百姓?”窦建德的身体僵住了。

    “是啊!是百姓!”

    陈远抬起头,声泪俱下地劝谏道。

    “李岩的大军,最迟今夜便会兵临城下!您若在这宫中自焚,消息传出,洺州城必然群龙无首,陷入大乱!那些逃兵悍匪,必然会趁机作乱,烧杀抢掠!届时,李岩大军再以雷霆之势破城,为了平息乱局,必然会行杀伐之事!”

    “到那时,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这满城的百姓,都将因为您的死,而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难道,这便是陛下您想看到的结局吗?!”

    陈远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柄重锤敲在窦建德的心上。

    他脸上的疯狂之色,渐渐褪去,剩下了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那……那你说,寡人该怎么办?”

    “难道,真要寡人开城投降,向那个黄口小儿磕头求饶吗?寡人……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