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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你们拜的祖宗,我亲手送走
    朝会殿的蟠龙柱在晨光里投下深灰阴影,陈默跨过汉白玉门槛时,靴底与地面相击的脆响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乱飞。

    龙椅上的大周皇帝周承乾正捏着茶盏,指节因用力泛白:"陈默,你可知皇陵是列祖列宗安眠之地?"

    "臣知。"陈默跪下行礼,袖中地图的边缘硌得腕骨生疼。

    他抬眼时正撞上周承乾冷冽的目光,"但臣更知,七重棺椁下埋的不是先帝遗骨,是周仲达的残魂。

    那老贼当年篡改血诏,弑君夺位未遂,用活人血祭将魂魄封在皇陵玄铁棺里,借皇陵龙气养魂三百年。"

    "荒谬!"礼部尚书拍案而起,朝珠在胸前乱晃,"周阁老乃三朝元老,怎会..."

    "周大人不妨看看这个。"苏清漪的声音像浸了冰的玉簪,她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绢,展开时殿内忽有阴风吹过——绢上竟是用朱砂绘制的龙脉图,原本应是金红流转的脉络上,第七重棺椁位置赫然盘踞着团紫黑色的蛇形阴影。

    "这是今日凌晨,臣用山河令调了镇北军三十架望气镜,在皇陵外围三百里布下的龙脉投影。"苏清漪将另一封染着焦痕的信笺呈给内官,"这是从周府暗室灰烬里抢出的残信,周仲达亲笔所书:'待龙气养魂圆满,开棺之日,当以陈姓血脉为引,复我大楚正统。

    '"

    龙椅上的茶盏"咔"地裂开细纹。

    周承乾捏着信笺的指尖发颤,信尾那枚"大楚镇南王"的朱印,正是当年大周灭楚时被先帝斩下的逆臣印信。

    "陛下。"陈默往前膝行半步,"周仲达要的不是复活,是借皇陵龙气重塑肉身。

    三年后'双龙劫火'之期,他若破棺而出,南境七十二州的龙脉会被他吸成枯骨,京畿百万百姓..."他喉结滚动,"会变成养魂的血瓮。"

    殿内死寂如霜。

    陈默听见右首御史台的老大人吞咽口水的声音,看见左班武将们按剑的手背青筋暴起。

    周承乾突然将茶盏砸向阶下,青瓷碎片擦着陈默鬓角飞溅:"你要开陵可以!

    限你三日后辰时入陵,只准带三人,且不得动用任何火器炸药!"

    "谢陛下。"陈默叩首时,额头抵着冰冷的金砖,听见苏清漪在身后轻轻松了口气。

    ...

    暮色漫进影阁密室时,柳如烟已在香案前跪了三个时辰。

    青铜鼎里的沉水香烧到第三柱,烟缕在她鬓边绕成淡青色的雾。

    她望着案上那截陈默常用的木棍——表面被握得油亮,顶端还粘着半片没蹭干净的木屑。

    "阿默总说这木棍是劈柴用的。"她指尖抚过棍身,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可谁不知道,他用这棍头敲过周府恶仆的膝盖,挑开过影阁十二重机关,还在暴雨夜替我挡过三枚淬毒的柳叶镖。"

    她咬破左手腕,鲜血滴在符纸上的瞬间,符纸腾起幽蓝火焰。

    柳如烟将另一只手按在木棍上,魂丝从眉心飘出,缠进木纹里:"共生契一旦生效,你死七成,我活三成。"她望着火焰里渐渐浮现的两人虚影,声音轻得像叹息,"可我宁可你活,哪怕只剩三成。"

    星台的铜漏在子时三刻发出闷响。

    程雪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案上的星图已被红笔圈得密密麻麻。

    她抬头望向穹顶的观星孔,紫微垣的主星正在缓缓偏移——这是她推演七十二时辰才等到的"阴阳缝开"之机。

    "引魂灯..."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星图边缘的批注,"需得活人以命格为灯芯,引开主棺的机关杀阵。"

    案角的烛火突然摇晃起来。

    程雪转身时,正看见陈默倚在门框上,手里捏着她刚写完的遗书:"程大人这是要学荆轲?"

    "你怎么进来的?"程雪慌忙去抢,却被陈默侧身避开。

    他低头扫过遗书上"若我身死,烦请将星台藏书转交陈公子"的字迹,目光微暖:"引魂灯的事,我来当。"

    "不行!"程雪急得眼眶发红,"你的命格本就被周仲达的残魂盯上,若再当引魂灯..."

    "所以更该我来。"陈默将遗书折好塞回她袖中,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腕,"你算出的时辰是明日辰时三刻?"

    程雪沉默片刻,点头:"紫微偏移到天市垣的位置,阴阳缝开的瞬间。"

    "那就好。"陈默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对了,明日入陵...带件厚衣裳。"

    寅时末,陈默站在宰相府后巷的老槐树下。

    月光透过枝桠洒在他肩头,映得怀里的地图泛着幽绿微光。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摸出那截沾着柳如烟血契的木棍,指腹擦过棍身时,仿佛能触到她魂丝的温度。

    身后传来脚步声,苏清漪的月白披风在风里翻卷:"程雪说要带厚衣裳,我让人备了狐裘。"

    "谢夫人。"陈默接过狐裘,看见她鬓边别着支翡翠簪——那是他去年生辰用劈柴赚的钱买的,"柳姑娘呢?"

    "在巷口等。"苏清漪望向街角那团裹在墨色斗篷里的身影,又看向程雪提着的青铜星盘,"阿默,你说皇陵第七重殿...真有棺椁么?"

    陈默望着东方渐白的天色,沉默片刻:"明日辰时,便知道了。"金瓦上的积雪在晨光里融成细流,沿着檐角叮咚坠落。

    陈默踏过第七重殿的青石板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这殿中没有想象里的棺椁,只有一口青铜巨鼎悬浮在半空,鼎身流转着暗青色纹路,"镇命归元"四个古字在鼎腹泛着幽光,像被谁用鲜血反复描摹过。

    "温度再降。"程雪的指尖按在星盘上,睫毛结了层白霜,"阴阳缝开的气机被这鼎镇住了。"她话音未落,陈默已抬步走向鼎前,苏清漪的手瞬间扣住他手腕:"等柳姑娘的阵法。"

    墨色斗篷翻卷,柳如烟从袖中抖开染血的符纸,指尖在虚空划出金红轨迹:"替命织魂阵成。"她额角渗出冷汗,阵法虚影刚在四人头顶铺开,青铜鼎突然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黑焰从鼎口喷涌而出,在半空凝出个白发老者的轮廓,正是画像上周仲达的面容:"无知小儿!

    你以为自己是被遗弃的棋子?

    你母亲的怨,是你父亲种下的因!"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分明记得母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莫怨",可此刻这张脸却像淬了毒的刀,剖开他二十年的疑惑。

    苏清漪的剑"铮"地出鞘,剑锋直指那团黑焰;柳如烟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阵眼符上,阵法光芒骤盛;程雪的星盘突然剧烈震颤,铜针指向陈默心口——那里,一道漆黑锁链正破焰而出,带着腐肉味的腥风直刺而来!

    "退!"苏清漪拽着陈默向后急掠,可锁链速度比她更快。

    千钧一发之际,青铜色的战气撕裂空气,白起战魂踏空而来,长戟横扫如电,锁链应声断裂成两截。

    战魂周身缭绕着杀阵残光,目光冷得像浸透玄冰:"凡人岂可逆天?

    你要破的是命,不是道。

    若为此连累无辜,我不助你。"

    陈默被苏清漪护在身后,却在战魂话音未落时挣开她手臂。

    他摸出怀中的空白签到券,掌心因用力沁出血痕——这是他连续签到七百二十日才攒下的奖励,本想留着应对更大危机。

    可此刻鼎中黑焰里翻涌的,是母亲临终前的眼泪,是自己在宰相府扫院时被扔来的烂菜叶子,是所有被践踏的尊严。

    "系统,兑换'真相共鸣波'!"陈默低喝。

    签到券化作金芒没入鼎中,整座大殿突然剧烈震颤。

    四壁的青石板裂开细密纹路,流动的光影从中涌出——那是三十年前的乾元宫,先帝握着襁褓中的婴儿笑得温柔,旁边站着个穿月白裙的女子,眉眼与陈默有七分相似;是周仲达端着参汤跪地,嘴角挂着阴笑;是婴儿突然浑身发紫,月白女子疯了般撞向龙柱,鲜血溅在襁褓上,染出朵刺目的红梅;是周仲达捏碎婴儿的玉佩,将尸体裹进草席,对先帝说"小皇子染了时疫"......

    "不!"陈默踉跄着扶住鼎身,指甲在青铜上抠出深痕。

    原来母亲不是被抛弃,是被谋杀;自己不是寒门子,是先帝的嫡孙!

    黑焰里的周仲达残魂发出尖啸:"你母亲护着你逃时,我本该斩草除根!

    现在你敢毁我养魂鼎,我便拉这天下垫背——"

    鼎身突然爆出刺目黑光,陈默被气浪掀翻在地。

    苏清漪的剑挡在他身前,剑身出现蛛网裂纹;柳如烟的阵法被撕出缺口,她咳着血扑过来,用身体替他挡住飞溅的黑焰;程雪的星盘"咔"地碎裂,她却笑着将星图碎片撒向空中:"阴阳缝开了!"

    陈默尝到满嘴铁锈味。

    他咬碎舌尖,鲜血喷在怀中那截木棍上——这是他用了三年的劈柴棍,此刻竟泛起赤金色微光,隐约能看见关羽战魂的残影在棍中盘旋。

    他撑着木棍站起,从苏清漪手中接过山河令,令牌上"首辅"二字被血染红:"今以执刀者之名,废尔'守陵人'资格,逐出宗庙名录!"

    山河令在掌心碎裂,皇陵外突然传来地动山摇般的轰鸣。

    陈默看见周仲达的残魂被无数金色龙脉缠住,那些本应滋养大周的龙气此刻化作利箭,穿透他的魂魄。"不!

    我是大楚正统......"残魂的嘶吼渐弱,最终散成一缕青烟。

    殿顶"轰"地裂开道缝隙,阳光斜照而下,落在陈默满是血污的脸上。

    他望着那缕青烟消散的方向,喉咙发紧:"妈,你看清楚了吗?

    那个害你的人......现在,轮到我送他上路了。"

    苏清漪蹲下身,用自己的披风裹住他颤抖的肩膀;柳如烟替他擦掉脸上的血,指尖在他心口停顿——那里,心跳声强得像战鼓;程雪捡起半块星盘碎片,抬头望向那道裂缝,紫微垣的主星正缓缓归位。

    三日后,皇陵重门紧闭。

    镇北军在四周扎下营寨,传旨宦官的声音响彻京畿:"皇陵邪祟已除,先帝英灵归位!"百姓们捧着香烛跪在陵前,却无人知道,第七重殿的青铜鼎上,新刻了行小字:"陈默立,以证冤魂。"

    而在宰相府的偏院里,那截染血的木棍被供在案上。

    月光透过窗纸洒下,棍身上若隐若现的赤金光影里,仿佛还能听见个年轻声音在说:"妈,这一次,我替你守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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