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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暗流涌动,旧敌新影
    晨雾未散时,李瑶已站在藏书阁朱漆门前。

    她袖中那封玄色信笺被体温焐得发潮,却仍刺得腕骨生疼——自昨夜起,锁灵印处便像烧着团文火,与信笺上的图腾形成某种隐秘的共鸣。

    "吱呀"一声,门内传来书页翻动的轻响。

    汤凛的身影出现在二楼栏杆后,月白广袖垂落如瀑,眉峰因久读古籍微蹙,见是她,眼底冷霜方融了些:"不是说今日要去药园?"

    李瑶抬步上楼,鞋尖碾过几级青石板,每一步都像踩碎了喉间的犹豫。

    直到站定在他案前,她才将信笺轻轻推过去:"阿凛,昨夜有人送了这个。"

    汤凛的指尖刚触到信笺边缘,玄色纸页突然泛起幽光。

    他瞳孔微缩,屈指扣住信笺时,腕间银纹若隐若现——那是汤家秘术"鉴真诀"的痕迹。

    当血字与图腾完全显影的刹那,他的指节猛地收紧,信笺在灵力下发出细碎的脆响。

    "夜魇女王的衔尾蛇纹?"他声音发沉,另一只手已翻出案头《九界图鉴》,泛黄的纸页停在"夜魇族"篇章。

    李瑶凑过去,见图鉴上的图腾蛇首高昂,蛇尾蜷成圆;而信笺上的蛇尾却微微分叉,像两根细针扎进圆心里。

    "不一样。"她脱口而出,指尖点在信笺图腾上,"这蛇尾...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改过。"

    汤凛的睫毛颤了颤。

    他突然起身,广袖带起一阵风,将案上典籍吹得哗哗作响。

    李瑶望着他走向藏书阁最深处那面嵌满符咒的墙,看他屈指在墙心连点七下,听着"咔嗒"一声轻响,整面墙向两侧退开——露出后面狭窄的石阶,霉味混着松烟墨香扑面而来。

    "这是汤家禁阁。"汤凛回头看她,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当年夜魇之乱后,我祖父将所有未公开的秘辛都封在此处。"

    石阶尽头是间石屋,四壁嵌着夜明珠,照得居中的檀木柜泛着幽光。

    汤凛取出腰间玉牌贴在柜上,玉牌瞬间迸出金芒,柜锁"砰"地炸开。

    李瑶看着他抽出一卷裹满红绳的古卷,红绳触到他指尖便自行断开,露出泛黄的绢帛,上面用朱砂写着"冥渊教残卷"。

    "冥渊教?"李瑶默念这名字,喉间突然泛起腥甜——是体内灵根在躁动。

    她慌忙按住心口,却见汤凛的指尖停在某行字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以操控'影魂'为能,专司猎杀夜魇血脉继承者,目的不明。"

    "猎杀?"李瑶倒吸一口凉气,"可夜魇女王不是说...我是容器?"

    汤凛没有回答。

    他将古卷转向她,绢帛上绘着个与信笺上几乎相同的图腾,旁注小字:"冥渊教徽,取'吞噬与重生'之意,因逆天道而行,于千年前被六大门派联合剿灭。"

    石屋突然暗了暗。

    李瑶抬头,见夜明珠的光被什么阴影遮住——是她腕间的锁灵印在发烫。

    她慌忙解下银镯,却见镯身内侧浮现出细小的纹路,与信笺上的图腾如出一辙!

    "瑶瑶?"汤凛的声音突然近了,他握住她的手,指腹触到她腕间的灼痕,"怎么了?"

    李瑶张了张嘴,喉间的腥甜突然涌成巨浪。

    她猛地抽回手,扶着石墙蹲下,眼前浮现出无数藤蔓缠绕的画面——那些曾被她驯服的灵植,此刻根须都指向东方,像在回应某种召唤。

    她下意识召唤出素心兰,淡紫色花瓣却一反常态地竖直,花蕊里渗出的不是蜜露,而是一线幽蓝的光。

    "东方海域..."她喃喃,素心兰的花枝突然指向石屋穹顶,"那里有什么?"

    汤凛蹲下来与她平视,掌心覆在她后颈输送灵力:"三百年前,有修士在东方海域见过空间乱流。

    但从未有人活着回来。"

    石屋的夜明珠突然剧烈摇晃。

    李瑶望着他眼底的关切,喉间的犹豫终于化作决断:"阿凛,我想去看看。"

    "不行。"汤凛立刻皱眉,"那里太危险。"

    "但灵根在指引我。"李瑶抓住他的手腕,将素心兰的花枝按在他掌心,"而且...如果冥渊教真的重现,他们的目标可能不只是我。"她想起昨夜信笺上的血字——"你不是最后一个,也不是唯一一个",心尖猛地一揪,"我必须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汤凛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的薄茧,那是她每日侍弄灵植留下的痕迹。

    他望着她眼底的坚定,最终叹了口气:"我陪你。"

    "不。"李瑶摇头,"太显眼。

    汤家最近本就被各世家盯着,你若离开...婆婆又要借题发挥了。"她想起汤夫人昨日在茶会上刺她的话:"到底是替身,连阿凛的衣角都抓不牢",唇角勾起抹冷笑,"我伪装成药商外出采买,你留在汤家查冥渊教的旧案。

    这样两边都不耽误。"

    汤凛凝视她片刻,突然伸手揉乱她的发:"你啊..."尾音却软得像春夜的风,"明日卯时,我让阿福备辆带暗格的马车。"

    石屋外传来晨钟第十响。

    李瑶望着他眼底跳动的光,将素心兰别在他衣襟上:"等我回来。"

    而在两人看不见的角落,素心兰的花瓣正缓缓舒展,花蕊里那线幽蓝的光,正顺着汤凛的衣料,悄悄爬上他腰间的玉牌——那里,一枚与信笺上相同的图腾,正随着心跳,慢慢浮现。

    暮色漫上青瓦时,汤凛掀着竹帘进了庭院。

    李瑶正坐在石桌前整理药囊,抬眼便见他臂弯里搭着件月白外袍,另一只手端着青瓷碗,雾气从碗中袅袅升起,裹着甜津津的果香。

    "今日药园新熟的蜜心李,混着灵蜂浆熬的。"汤凛将碗放在她手边,指腹蹭掉她鬓角沾的药屑,"你总说外头买的太腻,这锅我守了三个时辰,火候刚到。"

    李瑶盯着碗里半融的琥珀色果块,喉间突然发紧。

    三个月前她随口提过一句"蜜果羹要熬得果核都化进汤里",他竟真的记到如今。

    她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甜意漫开时,却尝到了极淡的苦——是他悄悄加了安神的雪魄花,怕她今夜又因忧心冥渊教而失眠。

    "阿凛。"她放下碗,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其实你不必..."

    "我愿意。"汤凛在她身侧坐下,袖中取出枚半透明的丝帕,在月光下泛着碎钻似的光,"这是冰蚕丝混着我的灵力织的信符。"他将丝帕系在她腕间,冰丝贴着锁灵印的位置,凉得她打了个颤,"危急时捏紧它,我能收到你的意念。"

    李瑶望着腕间流转的微光,忽然想起昨夜在禁阁,他为她输送灵力时掌心的温度。

    那时他说"我陪你",此刻却应了她的计划留在汤家——不是妥协,是比陪伴更深刻的信任。

    "无论前方是敌是友,我都会等你回来。"汤凛的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雪,却重得压得她鼻尖发酸。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指腹扫过她耳垂时顿了顿,"当年在忘川崖,你为救我挡下蚀骨蜂,我抱着你在药庐守了七日七夜。"他低头轻笑,"那时我就想,若有一日要分开,定要让你知道,我永远在你回头就能看见的地方。"

    李瑶猛地低头喝汤,滚烫的羹液灼得舌尖发麻。

    她望着碗中晃动的月亮,想起初次见他时,他站在汤家祠堂前,周身寒气能冻住三尺内的活物。

    如今他会为她熬羹,会说这样的话——原来冰山化了,是比春水更温柔的河。

    "我会回来。"她将空碗推给他,目光灼灼,"等我查清冥渊教的目的,等我斩断所有威胁,我要穿着汤家正妻的喜服,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

    汤凛的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好。

    我等。"

    晨雾未散时,李瑶已上了马车。

    阿福赶车的鞭子甩得轻,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像被棉花裹住。

    她掀开帘角望了眼汤家朱漆大门,正欲放下,却见转角处闪过道月白身影——汤凛站在栖凤楼上,广袖被风卷起,手中握着她昨夜别在他衣襟上的素心兰。

    "走了。"她放下帘子,靠在暗格里的软垫上。

    怀里的信符突然一热,是汤凛的意念:"别回头。"她勾了勾唇,将药商的身份牌塞进袖口——这是她用灵植易容术伪造的,连汤夫人派来盯梢的丫鬟都没看出破绽。

    马车出了汤家所在的云华城,行至东郊渡口时,李瑶下了车。

    她望着江面翻涌的白雾,摸出藏在药囊最深处的短刀——刀鞘上缠着她的一缕头发,是汤凛今早趁她不注意塞进去的,说"见发如见人"。

    "姑娘可要雇船?"船家的吆喝声从雾中飘来。

    李瑶应了,踩着晃悠悠的跳板上了木舟。

    船桨划开水面时,她回头望了眼岸上——栖凤楼的飞檐已看不见,只余汤凛的密报在她脑海里翻涌:"冥渊教残部现身北境,疑似已掌握夜魇血脉名单。"

    但此刻她顾不上这些了。

    江雾越来越浓,连船家都开始嘟囔"这雾邪性得很"。

    李瑶望着腕间的信符,它正随着心跳发出微光——那是汤凛在传递安心。

    她握紧船舷,看雾气里浮出暗青色的礁石,听浪声中混着若有若无的吟唱,像极了禁阁古卷里记载的"空间乱流前的灵潮"。

    木舟突然剧烈摇晃。

    李瑶扶住船沿,见船底的江水正泛着幽蓝,像极了素心兰花蕊里渗出的光。

    她望着前方更浓的雾霭,喉间涌起熟悉的腥甜——是灵根在欢呼。

    东方海域,终于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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