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渊裂缝里的哀鸣陡然拔高,像无数根细针直刺耳膜。
李瑶下意识攥紧汤凛的手,指节因用力泛白,却在触及他掌心薄茧的瞬间,紧绷的神经松了半分。
她望着裂缝深处翻涌的幽蓝气流,鼻尖突然窜进一缕熟悉的冷香——是前世命轮殿里沉水香的味道,混着命纹石特有的腥甜。
"那是......"她喉间发紧,眼尾青莲纹路随着心跳明灭,"《命轮真经》的气息。"
汤凛的雷火屏障在哀鸣声中震颤,他侧过身将李瑶护得更紧些,下颌线绷成冷硬的弧度:"你现在不是命轮圣女。"他声音很低,却像浸了霜的刀刃,"那些记忆再清晰,你也是李瑶。"
李瑶仰头看他,火光在他眼底跳动,映得那双眼比平时更亮。
她忽然想起方才命丝缠绕时,汤凛指尖雷火里混着的甜腻果香——是他偷偷含了半块桂花糖。
这个认知让她心口发烫,前世那些冰冷的命纹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我知道。"她回握他的手,指甲轻轻掐了下他掌心,"但总得弄清楚,为什么命尊的局里,会有我前世的东西。"
话音未落,虚渊裂缝突然爆出刺目白光。
李瑶眯起眼,看见朱红宫墙的残影正从裂缝里缓缓爬出,飞檐上的铜铃摇得更急,每一声脆响都震得空气泛起涟漪。
最顶端的"命殿"二字终于清晰,金漆剥落处露出底下暗红的刻痕,像被血浸过千年。
"退开。"汤凛低喝一声,雷火骤然暴涨成半透明的穹顶。
可那命殿残影却像有生命般,穿过屏障时带起一串细碎的火花,最后停在离两人三步远的位置。
李瑶望着宫墙下若隐若现的台阶,喉间的熟悉感愈发强烈——前世她跪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命柱,似乎就立在这台阶尽头。
"你以为我只是要杀你?"
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瑶转头,看见命尊倚着裂开的石壁,玄色道袍浸透冷汗,腰间那半枚断牌正随着呼吸轻颤。
他的指尖还沾着黑血,却强撑着直起背,目光死死锁在李瑶眉心的血印上:"我是为了救你。
你前世太自负,偏要逆命改运,结果呢?"他笑起来,笑声里带着血沫,"你连自己的魂都搭了进去,只剩半块命镜碎片在轮回里飘。"
李瑶心口一缩。
前世最后那幕突然涌上来:她跪在命柱下,血顺着下巴滴在刻满命纹的青石板上,命尊站在高处,手里的命裁之刃正往下淌她的心头血。
可现在听他说"救"......
"你说谎。"她直觉反驳,可声音里带了颤。
命尊却像是没听见,继续说:"你以为汤家的替身局是巧合?
你以为汤凛的雷火能破命丝是偶然?
我布了三百年的局,就是要等你这一世的魂足够强,强到能接住命镜的完整力量——"他突然剧烈咳嗽,断牌上的暗纹跟着明灭,"可你偏要动真心,偏要把命丝缠到汤家小子身上......"
汤凛的雷火突然烧得更旺。
他挡在李瑶身前半步,目光如刀:"你说救她,却抽她心头血,毁她轮回?"
"那是必须的代价!"命尊猛地直起身子,断牌"咔"地裂开一道新缝,"她前世的魂太弱,不抽这血,早就在轮回里散了!
你以为那些黑血是诅咒?
那是我用命律养了三百年的护魂液!"
李瑶的指尖在发抖。
她想起方才黑血回流时,眉心血印传来的暖,不似诅咒,倒像......补。
虚渊的哀鸣又变了,这回像是有人在唱古老的歌谣,歌词里隐约有"命轮归位"的字眼。
李瑶望着命殿台阶上突然浮现的一行血字——"命镜归位,轮回重启",喉间的熟悉感变成了灼痛。
"进去。"她突然拽着汤凛往命殿走,"我要看看里面有什么。"
"李瑶。"汤凛拉住她,拇指重重抹过她眉心血印,"你现在的心跳快得不正常。"
"因为我觉得......"她望着命殿门楣上垂落的铜铃,铃身刻着的命纹与她体内命镜碎片的暗纹严丝合缝,"这里有答案,关于我是谁,关于我们为什么会被命丝缠上的答案。"
命尊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进去吧,进去你就知道,你前世到底犯了多大的错......"
话音未落,命殿的朱红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
门缝里漏出的光裹着那缕沉水香,直往李瑶鼻端钻。
她望着门内影影绰绰的命柱,突然想起前世跪到脱力时,曾模糊看见的一道白影——那影的轮廓,竟与汤凛有三分相似。
汤凛的雷火在掌心跃动,却没阻止她前进的脚步。
他握了握她的手,低低道:"我跟着你。"
李瑶吸了口气,抬步跨上台阶。
就在脚尖触到第一级青石板的瞬间,命殿内突然传来"当"的一声钟响。
那声音像重锤砸在她心口,震得她眼前发黑,却在混沌中听见一句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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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瑶,你终于回来了。"
这声音太熟悉,熟悉到她血液都在发烫。
她猛地抬头,却只看见命殿深处的命柱上,刻着一行新的血字:"命轮圣女,与命尊同罪。"
李瑶的脚步顿住。
她望着那行字,突然想起前世命尊抽她心头血时说的话:"圣女失责,当受血刑。"可现在听他说"救"......
虚渊的风卷起她的发梢,吹得命殿铜铃乱响。
李瑶望着汤凛紧抿的唇,又看了看命尊腰间的断牌,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炸开——那半块断牌,和汤凛从小到大戴在颈间的雷纹玉牌,似乎能拼成完整的一块。
她正要开口,心口突然传来锐痛。
那是命镜碎片在发烫,热度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钻,连带着眉心血印都烧得她眼眶发红。
李瑶踉跄一步,汤凛立刻扶住她,雷火化作暖流涌进她体内,替她压下那股灼烧感。
"里面有问题。"汤凛皱眉,"你的灵脉在逆流。"
李瑶却盯着命殿门内若隐若现的经阁,那里飘出的《命轮真经》气息,比之前更浓了十倍。
她舔了舔发涩的唇,正要说什么,却见命尊突然直起身子,断牌上的暗纹全部亮起,像一条活过来的蛇。
"小心!"汤凛猛地将她拽到身后,雷火如网般铺开。
可命尊并没有攻击。
他望着李瑶,眼神突然变得很淡,像看一个相识千年的故人:"你前世总说,命律是枷锁。
可你不知道......"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最紧的那道锁,从来都在你自己心里。"
虚渊裂缝突然剧烈震动,命殿残影开始模糊。
李瑶望着命尊腰间断牌上最后一丝暗纹,突然想起汤凛玉牌内侧刻着的"凛"字——那字迹,和断牌上的命纹,用的是同一种笔锋。
她张了张嘴,却被命殿内突然炸开的金光刺得闭眼。
再睁眼时,命殿残影已经彻底消失,虚渊裂缝也合上了,只余石壁上深浅不一的裂痕,像一张咧开的嘴。
汤凛的雷火缓缓收回,指尖还凝着未散的电光。
他低头看李瑶,见她正盯着自己颈间的玉牌,目光灼得烫:"怎么?"
"你的玉牌......"李瑶伸手碰了碰那枚温凉的玉牌,"借我看看?"
汤凛解下玉牌递过去。
李瑶翻转玉牌,看见内侧除了"凛"字,还有一行极小的命纹——和命尊断牌上的,完全吻合。
她的指尖在发抖。
前世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突然开始翻涌:命柱下的白影,命殿经阁里那本被撕去最后一页的《命轮真经》,还有她濒死时,耳边响起的那句"我等你"......
虚渊的风突然又起,卷着几片金粉落在玉牌上。
李瑶望着金粉里若隐若现的雷纹,突然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她抬头看汤凛,他的眉峰微蹙,眼底是化不开的关切。
李瑶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她突然意识到,有些答案,可能比她想象的更惊人。
命尊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释然:"现在信了?
我从来没想过害你。"
李瑶转头,却见命尊的身影正在变淡,像被风卷走的沙。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玉牌,轻声道:"去命殿最深处的经阁,你会找到......"
话音未落,他彻底消失在虚空中,只余半枚断牌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瑶弯腰捡起断牌,与汤凛的玉牌合在一起——果然严丝合缝。
完整的牌面上,刻着两个字:"同命"。
汤凛俯身看那两个字,喉结动了动:"同命......"
李瑶望着牌上的命纹,只觉心口发闷。
她想起前世命轮殿的规矩:"同命牌"只赐给命律共生的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虚渊的风又起,卷起她的衣袖。
李瑶望着远处渐暗的天色,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破土而出——那是比前世记忆更强烈的,属于李瑶的,不甘与倔强。
"去命殿。"她握紧汤凛的手,"现在就去。"
汤凛没有犹豫,雷火在脚下凝成光带:"我陪你。"
两人转身走向虚渊裂缝,却没注意到,李瑶眉心的血印里,正渗出一丝极淡的金光——那光的形状,竟与汤凛指尖的雷火,一模一样。
而在他们身后,方才命尊消失的地方,一片金粉突然聚成半张脸。
那脸的轮廓,与汤凛有七分相似,却带着几分沧桑。
他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希望这一世,你们能走得比上一世远些......"
李瑶的脚步突然顿住。
她捂着心口,那里的命镜碎片正发出灼热的震颤。
她抬头看汤凛,见他也正皱眉看自己:"怎么了?"
"没事。"李瑶摇头,可心跳却越来越快,快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她望着前方重新裂开的虚渊裂缝,望着裂缝里若隐若现的命殿飞檐,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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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有她一直在找的答案,也有她从未想过要面对的真相。
而当她真正触到那答案时,或许......会彻底颠覆她对"命运"的所有认知。
她深吸一口气,拉着汤凛继续往前走。
风掀起她的衣摆,吹得眼尾青莲纹路愈发鲜艳。
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命丝牵着走的提线木偶——她要自己,把命运的线,握在手里。
就在两人即将跨进虚渊裂缝的瞬间,李瑶心口的命镜碎片突然发出刺目金光。
那光里,浮现出一行血字:"同命者,共赴轮回之劫。"
李瑶的瞳孔骤缩。
她望着那行字,终于想起前世最后一刻,她在命柱上看见的,也是同样的话。
而这一次,她身边多了一个人。
汤凛感受到她的异样,低头吻了吻她的额角:"别怕。"他说,"不管里面有什么,我都在。"
李瑶望着他眼底的坚定,突然笑了。
她踮脚吻了吻他的唇角,那里还残留着方才偷偷含的桂花糖的甜。
"我不怕。"她说,"因为现在的我,不是前世的命轮圣女。"
"我是李瑶。"她望着虚渊裂缝里的命殿残影,眼尾青莲纹路亮得像要燃烧,"是汤凛的李瑶。"
话音未落,两人已走进裂缝。
虚渊的风在身后呼啸,却吹不散他们交握的手。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命殿最深处的经阁里,一本落满灰尘的《命轮真经》突然自动翻页。
最后一页上,用鲜血写着的预言,终于显露出全貌:
"命轮逆转时,同命者现。
圣女与命尊之劫,终将由第三个人,改写。"
李瑶的脚步在经阁门前顿住。
她望着门上刻着的"命律"二字,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记忆的最深处,缓缓浮起。
那是前世的她,跪在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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