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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虚无之境,命运彼岸
    李瑶再次睁眼时,喉间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絮。

    她先是意识到自己在"漂浮"——没有脚踏实地的触感,没有风拂过发梢的凉意,连呼吸都像是在吞饮空气里的虚浮。

    纯白填满所有视野,上下左右全被揉碎的云絮裹住,连影子都淡得像要融化在这混沌里。

    "灵力......"她下意识运转灵脉,却惊觉识海深处的金丹像浸在温水里的冰珠,原本凝练的灵气竟顺着脉络丝丝缕缕往外渗。

    指尖掐了个引火诀,预想中的赤红火苗只闪了半瞬,便如被无形的手捏碎,连火星都没留下。

    心跳陡然加快。

    李瑶想起命律碑炸裂前那道幽蓝光芒,想起汤凛碎裂的冰墙和他额角的血——他现在怎样了?

    床头那罐冰魄玉髓蜜饯,是否还好好搁在檀木柜上?

    正慌乱间,识海突然泛起涟漪。

    一缕极淡的青芒从灵脉深处浮起,像春草破冻土般轻轻挠了挠她的意识。

    是命织草!

    她曾用灵植亲和力驯服过的上古灵草,即便在命塔崩塌时也没完全消散,竟留了丝残识在此处。

    "你......在指引我?"李瑶试着抬手指向那缕青芒,虚空中便有了方向感。

    她深吸口气,强压下对未知的恐惧——要找到回去的路,要回到汤凛身边,必须弄清楚这命运间隙里藏着什么。

    前行的过程像在穿越层层叠叠的纱帘。

    乳白雾气时而浓得化不开,时而又稀薄如蝉翼,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连时间都失去了重量。

    李瑶数到第三百六十七次心跳时,雾气突然翻涌着向两侧退去,一座由银白丝线编织的高台跃入眼帘。

    那是"原初之台"。

    李瑶望着脚下流转的命律丝线,终于明白为何此处连命律碑都未曾记载——这些丝线比她在命塔见过的任何命理都要古老,纹路里凝着星子坠落的光,缠着仙魔大战的血,甚至还裹着一丝混沌未开时的鸿蒙气。

    台上悬浮着一枚透明晶石。

    说是透明,却又像面镜子,内里翻涌着万千画面:有婴孩攥着灵草咯咯笑,有剑修在雷劫中碎成星屑,有她自己在汤家祠堂被老夫人甩耳光时咬着唇不掉泪的模样......

    "那是整个修仙界的命运起点。"

    声音响起的瞬间,晶石突然震颤。

    李瑶浑身一僵,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金属摩擦般的刺耳里裹着三分熟悉的尾音,像极了当年凌风在她耳边说"瑶瑶,我定会娶你"时的语调。

    她猛地抬头,便看见虚空中浮现出一道身影。

    轮廓从模糊到清晰不过瞬息,当那张脸完全显形时,李瑶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剑眉星目,眼尾一颗朱砂痣,正是她曾视作命定之人的凌风!

    "是你?"她的声音发颤,不是因为惊喜,而是因为那双眼。

    凌风的眼睛本该是亮的,像淬了星火的寒潭,可此刻那双眼却泛着幽蓝,像命律碑炸裂前苏醒的光,"你不是......"

    "死了?"虚影轻笑,声音里带着不属于人类的空荡,"在你以为的'现实'里,我是死了。

    但在这里,在命运的间隙里......"他抬手,指尖掠过李瑶发顶,惊得她向后急退半步,却撞进一团虚无,"所有被规则抹去的存在,都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李瑶望着他指尖缠绕的命律丝线,突然想起汤凛曾说过,当年凌风的命盘在她眼前碎裂时,有缕幽蓝光芒钻进了命律碑的裂缝。

    原来那不是消散,是......

    "你引我来这里做什么?"她压下翻涌的情绪,强撑着后退两步,后背却抵上了原初之台的命律丝线。

    那些丝线像是活物,顺着她的衣摆攀爬,在她手腕上勒出淡红印子。

    虚影没有回答,反而抬手按在透明晶石上。

    晶石立刻爆发出刺目白光,李瑶不得不偏过头,却在余光里瞥见晶石深处有段被黑纱笼罩的命盘——那命盘的轮廓,和她的命盘一模一样。

    "你以为你挣脱了命运?"虚影的声音陡然冷下来,幽蓝瞳孔里翻涌着不属于人类的恶意,"可你从未真正了解它......"

    话音未落,李瑶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命律丝线钻进了她的识海。

    那东西像团冰碴子,所过之处灵脉刺痛,连金丹都发出不安的嗡鸣。

    她咬着唇去抓,却只触到一手虚无,再抬头时,虚影已消散在纯白虚空里,只剩晶石还在震颤,将她的倒影割裂成无数碎片。

    "汤凛......"她捂着识海后退,指尖摸到腕间那串汤凛送的冰魄玉髓串珠。

    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渗进心里,她忽然想起他说过的话——"这串珠子能保你三魂七魄周全"。

    此刻那珠子正泛着微弱的光,像黑暗里的萤火,给了她最后一丝底气。

    纯白虚空再次翻涌。

    李瑶望着逐渐模糊的原初之台,望着晶石里那团被黑纱笼罩的命盘,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在晶石里看见的画面里,有个穿玄色锦袍的身影始终站在她身侧——眉眼冷峻,却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把蜜饯罐子往她手边推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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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她对着虚空轻声说,声音被命律丝线卷着,不知飘向了哪个方向。

    识海深处的刺痛突然加剧。

    李瑶眼前一黑,最后闪过的画面是汤凛额角的血,和他藏在她床头的冰魄玉髓蜜饯罐——此刻那罐子大概还空着,但等她回去,一定要填满它,再塞进他嘴里,看他耳尖发红却不肯承认爱吃的模样。

    黑暗降临前,她听见虚空中传来一声冷笑:"你以为......"

    余下的话,被彻底吞没在混沌里。

    "你以为你挣脱了命运?"那道无形存在的冷笑裹着冰碴子,顺着识海裂缝直往李瑶天灵盖里钻,"可你从未真正了解它。

    所谓命运,不过是众生愿望的集合。

    你若想改变一切,就必须承担所有人的期望。"

    话音未落,透明晶石突然爆成万千光点。

    李瑶瞳孔骤缩——那些光点不是星尘,是记忆。

    有婴儿攥着灵草的咯咯笑,有剑修在雷劫中碎成星屑前的不甘,有汤家老夫人甩她耳光时指甲缝里的丹蔻色,有凌风在她面前捏碎婚书时袖口绣的并蒂莲......最清晰的是汤凛,玄色锦袍沾着血,冰墙碎裂的瞬间他扑过来的弧度,像要把整个人都护在她身侧。

    "不——"李瑶踉跄着去抓那些碎片,指尖却穿过凌风的虚影,触到的是铺天盖地的情绪。

    悲怆、执念、贪嗔痴怨如潮水倒灌,她的灵脉开始灼烧,金丹表面裂开细密纹路。

    命织草的青芒在识海疯狂翻涌,试图为她筑起防线,可那些情绪太浓了,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连灵植亲和力都被压得喘不过气。

    "这是......众生的业力?"她咬得舌尖发甜,终于明白为何原初之台的命律丝线缠着仙魔大战的血——每段命运里都浸着无数人的渴望,有人想活,有人想赢,有人想让所爱之人回头看一眼。

    这些渴望拧成绳,勒住了所有生灵的咽喉。

    "承担所有人的期望......"李瑶浑身发抖,突然想起汤凛藏在床头的蜜饯罐。

    他总说不爱吃甜,可每次她塞一颗冰魄玉髓到他嘴边,他耳尖红得能滴血,却还是会张开嘴。

    那不是被命运推着走,是他自己选的。"我要的不是承担,是让他们能自己选!"

    她猛地咬破指尖,血珠溅在命律丝线上。

    那些丝线像被烫到般蜷缩,李瑶趁机掏出怀里的命律残卷——这是她在命塔最深处偷抄的,当时汤凛说"太危险",可现在危险成了唯一的光。

    "太初分阴阳,命火归本源......"她的声音混着血沫,每念一个字都像在割肉。

    命织草突然疯长,青藤缠住她的手腕,将最后一丝灵力渡进她体内。

    晶石里的记忆碎片开始扭曲,原本纠缠的情绪慢慢松动,像被风吹散的云。

    "你疯了?!"无形存在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归零命运会连你一起碾碎!"

    李瑶笑了,血顺着下巴滴在残卷上,晕开一朵小红花。

    她想起汤凛说"我在"时的眼神,想起他偷偷把蜜饯罐往她手边推的小动作,想起他在她被老夫人刁难时站出来说"她是我汤凛的未婚妻"。

    这些不是命运给的,是他们自己挣的。"碾碎就碾碎,总好过困在别人的愿望里。"

    咒语最后一个音节刚落,晶石发出垂死的尖啸。

    李瑶眼前一白,再睁眼时,原初之台正在崩解,命律丝线像被扯断的琴弦四处飞射。

    一道漆黑的洪流从裂缝里涌出来,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卷着她的衣摆、发梢,连命织草的青藤都被撕成了碎片。

    "汤凛——"她想喊,可声音被洪流吞得干干净净。

    灵力在体内乱窜,金丹"咔嚓"一声碎成齑粉,识海疼得像被雷劈。

    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洪流里支离破碎,看见汤凛的脸在虚空中一闪而过,看见冰魄玉髓串珠从腕间脱落,坠向无穷深的黑暗。

    外界,命塔废墟上。

    汤凛单膝跪在碎石里,玄色锦袍染了半片血。

    他的右手还保持着结印的姿势——那是他试图用冰墙接住李瑶时的动作,可命律碑炸裂的冲击力太强,冰墙碎成冰碴子,扎进他的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很快被风卷走。

    "李瑶。"他低唤,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玉璧。

    原本冷如冰山的眼尾泛着红,喉结动了动,又重复一遍,"李瑶。"

    风卷着碎木屑从他身侧掠过,带来若有若无的甜香——是冰魄玉髓的味道。

    汤凛猛地抬头,灵力不受控地爆发,震得周围的残墙又塌了半截。

    他望着命塔崩塌后露出的虚空,那里还残留着幽蓝的光,像极了李瑶被卷走前,识海里命织草的青芒。

    "无论你在哪里。"他站起身,指尖掐住腰间的玉牌——那是汤家祖传的寻魂玉,此刻正发烫,烫得他掌心发红,"我都会找到你。"

    虚空深处,李瑶被命运洪流卷得几乎失去意识。

    她的灵脉千疮百孔,连痛觉都开始模糊。

    就在她以为要彻底沉入黑暗时,一丝极淡的甜香突然钻进鼻腔——是冰魄玉髓,是汤凛身上总带着的味道。

    她勉强睁眼看去,只见黑暗中有一点幽蓝的光,像极了命律碑炸裂前,汤凛为她筑起的冰墙,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亮。

    "汤......"她的唇动了动,声音消散在洪流里。

    意识最后一丝清明里,她看见那点幽蓝的光越来越近,像要穿透亿万里虚空,来接住她即将涣散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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