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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恐惧感
    台上的笑声,粉丝的欢呼,主持人夸张的语调……所有声音瞬间褪去,被一种尖锐的耳鸣取代。闻溪僵在原地,脸上那点未褪尽的笑意凝固成一种滑稽又苍白的面具。

    吴世勋。

    他站在哪里?人群后面?角落?他看了多久?

    那双眼睛,隔着喧嚣和光影,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静静地、专注地锁定了她。没有厌烦,没有警告,甚至没有之前那种冰冷的审视。

    只是一种纯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注视。

    仿佛她是显微镜下的一只昆虫,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被无限放大,无所遁形。

    胃部猛地抽搐起来,带来一阵冰冷的恶心感。她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却发现身体像被冻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闻溪?闻溪!”柳智敏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疑惑和提醒,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

    闻猛地回神,像被烫到一样缩了一下,仓皇地看向柳智敏。

    “该你回应了。”柳智敏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主持人,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显然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闻溪这才发现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主持人正笑着等待她的互动。她慌忙抓起话筒,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

    “哇,看来我们WenXi被旼炡的舞蹈难度吓到了呢!”主持人经验老道,立刻笑着打圆场,将话题引开。

    台下响起一阵善意的哄笑。

    闻溪趁机低下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撞碎肋骨。她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依旧黏在她背上,如芒刺骨。

    接下来的直播,她像个丢了魂的木偶,机械地跟着流程走,反应慢了半拍,笑容僵硬。好在其他成员足够活跃,勉强掩盖了她的失常。

    直播一结束,镜头关闭的瞬间,闻溪几乎是立刻就想冲向后台,逃离那个令人窒息的目光。

    “闻溪。”柳智敏却拉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她的目光锐利,扫过闻溪苍白失措的脸,又若有所觉地看向台下某个方向,但人群拥挤,早已找不到那个身影。

    “你怎么了?”柳智敏压低声音问。

    “没……没什么……”闻溪的声音嘶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眼神慌乱地躲闪着,“可能有点累……”

    柳智敏盯着她看了几秒,没再追问,只是松开了手,语气平静:“回去再说。”

    回到后台待机室,闻溪立刻把自己缩进角落的椅子上,抱着膝盖,试图抑制住身体的颤抖。那股冰冷的、被窥视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

    金旼炡扔给她一瓶水,眼神里带着探究:“喂,你刚才见鬼了?脸色白得像纸。”

    闻溪接过水,摇了摇头,拧开瓶盖的手都在抖。

    宁艺卓和内永绘里也担忧地看着她。

    柳智敏打发走了工作人员,关上门,靠在门板上,看着闻溪:“现在可以说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闻溪张了张嘴,喉咙发紧。她该怎么说?说吴世勋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粉丝群里盯着她?说那种注视让她害怕?

    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好像看到……一个不太想见的人。”她最终含糊地、艰难地说道。

    柳智敏的眉头蹙得更紧:“记者?还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变了变,“……私生?”

    闻溪愣了一下,随即顺着她的话,含糊地点了点头。私生……这个理由似乎比真相更容易让人接受。

    金旼炡立刻骂了一句脏话,拿出手机:“哪个混蛋?跟欧尼说长什么样,我找人查……”

    “不用了!”闻溪急忙阻止她,声音因为急切而更加嘶哑,“可能……可能看错了。已经不见了。”

    金旼炡怀疑地看着她,但见她脸色实在难看,最终只是哼了一声,没再坚持。

    柳智敏沉默了片刻,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多注意点。有什么不对劲立刻告诉欧尼或者经纪人。”

    “嗯……”闻溪低下头,心里却一片混乱。

    真的是私生吗?

    那种冰冷的、极具穿透力的注视……真的只是她的错觉吗?

    接下来的几天,那种被窥视的感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变本加厉。

    她总是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感知”到那道目光。

    在公司食堂角落,在停车场电梯关闭的瞬间,在去美容室的路上,甚至在宿舍楼下……每一次,当她猛地回头,或者惊慌地四下张望时,却又什么都找不到。只有那种如影随形的、冰冷的窥伺感,跗骨之蛆般缠绕着她。

    她开始失眠,食欲不振,神经质地检查窗帘是否拉严,反复确认门是否反锁。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惊跳起来。

    她不敢再独自去僻静的地方练习,甚至害怕一个人待在房间。

    那种无形的、无处不在的压力,比之前面对任何公开的恶意时,更加折磨人。

    她试图从吴世勋那里寻找一丝线索,或者……哪怕是冰冷的指令也好。

    她点开那个漆黑的头像,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周前她发出的【收到】。

    她犹豫了很久,输入又删除,最终什么也没发出去。

    她能问什么?问他是不是在跟踪她?还是求他别再看了?

    无论哪种,都显得可笑又可悲。

    而李秀满那边的“关照”,也并未停止。

    他的首席秘书依旧会准时发来各种“建议”和“提醒”,事无巨细,掌控着她的一切。甚至开始过问她的饮食健康和作息时间,美其名曰“保持最佳状态”。

    她像一只被精心饲养在金丝笼里的雀鸟,得到的是最好的资源和“保护”,付出的却是全部的自由和隐私。

    这种“保护”,让她窒息。

    回归行程依旧密集,舞台一个接一个。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在镜头前展现出最好的状态。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次走下舞台,卸下妆容,那种冰冷的恐惧就会立刻卷土重来。

    她开始害怕人群,害怕那些闪烁的镜头,害怕任何可能隐藏着那双眼睛的角落。

    她的异常,终究没能完全瞒过最亲近的队友。

    “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一次行程回程的车上,柳智敏坐到她身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回避的严肃,“不只是私生那么简单,对不对?”

    闻溪蜷缩在座位里,看着窗外流逝的霓虹,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她能说什么?说公司最大的前辈可能是个变态跟踪狂?说公司的最高决策人在用另一种方式圈养她?

    谁会信?又能改变什么?

    柳智敏看着她苍白消瘦的侧脸和眼底无法掩饰的惊惧,眉头死死拧紧。她沉默了很久,忽然极轻地说了一句:“如果……是‘上面’的人……”

    她没把话说完,但那种未尽之意,像一块冰,砸进闻溪心里。

    连柳智敏都察觉到了吗?

    那种无处不在的、来自“上面”的掌控和压力?

    闻溪猛地转过头,看向柳智敏,眼睛里充满了惊慌和无助。

    柳智敏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用力握了握她冰凉的手:“……保护好自己。有任何事,一定要说。”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连队长都感到无力。

    闻溪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几天后,一个慈善晚宴的行程。

    这样的场合,向来是名利场的延伸,星光熠熠,觥筹交错。aespa作为表演嘉宾和受邀艺人出席。

    闻溪穿着公司安排的、符合她“新形象”的沉稳系礼裙,跟在成员身后,努力维持着得体微笑,应对着各方投来的目光和寒暄。每一道陌生的视线,都让她如坐针毡,下意识地想要寻找那个可能隐藏在角落的冰冷注视。

    晚宴进行到一半,她借口补妆,躲进了相对安静的洗手间。

    关上隔间的门,她靠在冰冷的门板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和紧绷的神经。

    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眼底带着无法掩饰的疲惫和惊惧。

    这样下去,她会疯的。

    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就在这时——

    洗手间的门被推开了。

    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刻意放缓的节奏。

    闻溪的动作顿住,下意识地透过隔间门的缝隙向外看去。

    一个穿着香槟色曳地长裙、身姿婀娜的女人走了进来,站在洗手台前,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头发和妆容。

    是Red Velvet的裴珠泫。

    她似乎没有发现隔间里有人,或者说,并不在意。

    闻溪屏住呼吸,不敢出声。裴珠泫前辈的气场一向清冷强大,给人一种疏离感,她不太敢主动打招呼。

    裴珠泫对着镜子补好口红,却没有立刻离开。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极轻地、没什么情绪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洗手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某个看不见的人听。

    “有时候,被选中,未必是幸运。”

    闻溪的心脏猛地一缩。

    裴珠泫拿起放在洗手台上的手包,转身准备离开。

    经过闻溪所在的隔间时,她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然后,一句更轻、却像冰锥一样刺入闻溪耳膜的话,飘了进来。

    “尤其是……被那双眼睛盯上的时候。”

    话音落下,高跟鞋的声音再次响起,渐行渐远,直到洗手间的门被轻轻合上。

    周围重新陷入死寂。

    只有水龙头没有关紧,滴答、滴答的水声,敲打在闻溪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上。

    她猛地捂住嘴,浑身冰冷,血液逆流。

    那双眼睛……

    她说的……是谁的眼睛?

    裴珠泫前辈……她知道什么?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灭顶而来,将她彻底淹没。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