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李映桥终究还是带着满手机的“猫片”回了北京,后海有没有猫会跳breaking?
她不知道,但她手机里有只“猫”会跳各种让人血脉贲张、扭来扭去的小舞蹈。
在她日日软磨硬泡之下,俞津杨也终于松口给她办了个sssssvip。
于是,从下高铁开始,她的手机就不得安宁。
从小就没见过俞津杨有这么耐不住性子的时候。也许是异地恋的缘故,也许是北京到底有很多人在的缘故,总之,李映桥一会儿不看手机,未读消息至少十条以上,她备注改来改去,最终决定还是用他自己的微信名,因为她从游晓矾嘴里知道了这个秘密,她当然也没戳破。看破不说破,是成年人为数不多的美德了。
d321:在忙?
d321:在开会?
d321:吃饭了吗?
d321:怎么不回。
中间夹杂了一个“暴打屎壳郎”的狗头表情包以及一条关于异地恋到底该怎么恋的公众号链接。
d321:……
d321:李映桥,1+1等于?回答。
d321:3
d321:2
d321:1
d321:好,你手机掉了。
d321:……?真掉了?
最后跟着一个“不敢说话,怕晚节不保”的小猫吓得完全呆滞住的表情包。
李映桥太知道他想干什么,笑得抽不上来气。
??李映桥,手机别掉了。
临出发回北京最后那晚,如果可以的话,俞津杨恨不得把她每根神经都拎出来交代一遍。刚收拾完行李,箱子还没拉上他说一遍,洗完澡人被压在瓷砖上,两人难以自持,种树种得气喘吁吁,在情潮翻涌的雾气中呢喃着不知道说了几遍。不说还不肯动,说了也不肯动,李映桥怀疑他是不是想偷懒,他笑出声,这才缓缓用力地顶两下,低头看她,然后有一下没一下地动,声音低沉而又无可奈何:“听见没?没下次了,不会再给你拍了。”
又没让你脱光跳。李映桥其实觉得压根没什么,但知道他从小脸皮就薄,逗他说:“哇,那你要火了,太好了,喵。下半辈子咱俩衣食无忧了。”
换来的是男人骤然加重力道,二话不说低头堵住她的嘴,毫不犹豫地吞下她所有喘息。最后穷途末路,上床睡觉临盖被子前他又不死心地把脑袋钻出来,冷着脸强调一遍:“李映桥,我真求你了,手机真别给我掉了。”
李映桥躺在床上笑得几乎喘不上来气,拿手指点点他的鼻尖,“俞津杨,这是你求人的态度?”
他用被子把人卷过来,然后把脑袋埋进她的肩窝里,拿额头抵着,在她耳边密密地亲,最后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话还是冷的:“李映桥,别得寸进尺。从小就不能让你尝一点甜头是吧?”
李映桥痒着扭来扭去地躲,第二天八点的高铁,俩人几乎一整晚都没睡,其实躺在床上什么也没做,就扯闲篇。他聊他在芝加哥的生活,她聊北京,聊她在北京很少和同事聚餐,这么多年,其实也就赵屏南一个人称得上朋友,连和方?毕业后都很少见面,俞津杨本来想问那lilith呢?后来一想,也对。毕竟是同事,怎么敢真的走太近。
李映桥那会儿却仰头看着他,认真地说:“其实,喵,我最好的朋友一直都是你。”
俞津杨却也才反应过来,他其实也是,这么多年来他好像总有一块地方是没办法彻底和人交心的,无论男女,因为他总觉得哪天和李映桥再见面,她一定会说,怎么了,喵喵,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吗?
李映桥向来就是不由分说地,什么都要在他这里排第一的。
聊到最后,不知道抱了多久,直到天边泛起灰白色,窗外有细碎的车轮滚动和脚步声,小画城又是新的一天。
年轻滚烫的胸膛彼此紧紧贴到一处,一晚上都没有分开过,俞津杨贴着她的耳朵终于说了句:“我会来北京找你的。”
“什么时候。”
他没讲。
李映桥窝在他怀里,拿手指戳他的腹肌,一路自下而上地戳到他的心口,手脚并用地攀在他精瘦没有任何布料遮挡的腰上,一个劲儿地缠着他问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到底什么时候呀。
“睡觉。”
吊足了女朋友的胃口,他毫无负担地坦然闭上眼。
李映桥拧他胸口的软肉,试图让他保持清醒,而且还是双管齐下,两只手还一起转。
但她表情一本正经,好似在开戒备森严的保险箱。
……玩呢,反正一天天的就是拿他各种玩。
俞津杨疼地嘶着声倒抽气,闭着眼睛忍无可忍地笑骂出声:“李映桥,信不信我踹你下去。”
她何其无辜地眨眨眼,亲了亲,抱了抱,又哄好了。
从小玩到大的当然好哄,被气得哭笑不得也还是把脸蹭进她的肩窝里,无奈地低声说:“在你最想我的时候,行了吗?”
最后当然还不忘叮嘱,“手机别掉了。”
李映桥拿猫片逗他,其实也只是不想听他再说,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些话,每次说完这些,气氛都很沉默,有时候彼此眼眶里都有泪,又只能硬生生地憋回去,老哭对身体也不好,他们都不是从前十七八岁的样子咧。
这么多年,她还是不擅长道别,她一直不让姝莉去车站送她,她习惯自己一个人提着行李,踏上那趟风雨无阻、北上的列车。
这次也不例外,她还是没让姝莉送,四一哥和唐湘女士也被拦在家里,没有长辈的执手相送,也没有朋友们那些难舍难分的热闹。只有俞津杨送到候车室,看她检票,看她过站,一如多年前那样,在人潮人涌的站台里,李映桥最后回头看了他一眼,和上大学那年不同的是??
她眼神不再跃跃欲试,不再对世界好奇,更没有曾经年少时的轻狂:俞喵喵,我要去改变世界咯,你别太想我。
她只是站在川流不息的乘客里,平静地回头冲他笑了笑,挥手示意:好啦,我会好好保护我的手机的,你要记得想我。
其实最想他是什么时候呢?她自己都不知道,他又怎么会知道。
至少反正不是现在这会儿。
李映桥刚和许渠语从会议室出来,看见手机一大串消息,忍不住勾了下嘴角,进电梯时,快速回了个消息过去,只见许渠语站在电梯的轿厢里等她,帮她摁着门。
李映桥跟着进去,娴熟地摁下自己的办公室楼层,而后抬头对许渠语说了声谢谢。
一切宛如什么都没改变,但却好像她有点不一样了。
许渠语略微颔首,没讲话,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地扫过她。
直到电梯门打开,去年她刚回总部,李映桥当时也是站在这层会议室的电梯里对她由衷地伸出手,恭喜她终于回到本该属于她的地方。此刻许渠语也只是平淡地注视着面前这个消失了半年多的女人,照样的光彩照人,照样的不好搞,照样一回来又把会议室里那帮老资历给得罪了。唯独手上多了枚罕见的戒指,眼梢眉角却多了分从前没见过的润色,micheal说她马上要结婚了。
“恭喜。”许渠语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恭喜女员工结婚。
李映桥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无名指,笑了声:“还早,不过谢谢。”
许渠语难得笑了下,“micheal说你男友很帅。”
李映桥说出人生中最不要脸的一句话:“还行,主要还是性格好,长得帅不帅不重要。”
许渠语想也是,她身边应该不会缺帅哥,那男人能脱颖而出,除了长得帅,别的方面应该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显然这话只有许渠语这样的正经人当真了,李映桥说完自己都觉得心虚,发了个“亲亲”的emoji表情给对面的当事人以示对他的肯定。
但她忘了,离开丰潭之前,他俩还约法不知道几章了。因为她老爱在微信里逗他,俞津杨禁止她这段时间在微信里发亲亲表情,怪扰人心绪,唯独一个情况例外??就是和张宗谐见面、说话,都必须给他发一个亲亲补偿。
不等她反应过来撤回这个亲亲,那边果然光速回过来。
d321:……
d321:才一天,就和他说话见面了是吗?他是在火车站门口等你吗?!
d321:好好好,下了火车就‘坠入爱河’,李映桥,真是恭喜你了。
李映桥抱着手机再次笑抽,第一天没什么工作,她在办公室露了个面,给仙人掌浇浇水,挪了个位置,环境布置差不多了,就下楼和门岗唠了会儿嗑,大致了解了一下最近Convey的高层调动。直到回到和lilith合租的房子里,才把电话打过去。
对面的声音可想而知的冷淡:“干嘛?”
“俞津杨,我手机没掉哦。”
“乖宝贝。”
啊?李映桥握着电话的手倏然一顿,后脊背突然酥了下,头皮有点忍不住地发麻。
刚要说你怎么了你。下一秒,话筒里听见他若无其事、招猫逗狗的声音,一贯清冷的腔调:“这儿,对,跳过来,good girl,还吃吗?车里还有点猫粮。”
“……”
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不带什么情绪地说:“哦,有什么事吗?我和高典在喵喵小站。”
李映桥再次被他道貌岸然、又暗戳戳地勾引给笑抽。
他当然不承认:“我又勾引了?臭昏君啊臭昏君。”
“俞津杨,我不臭。”
“香喷喷的昏君啊香喷喷的昏君。”
李映桥笑着岔开话题,再聊下去恐怕就不是电话能解决了,她看着窗外说:“今天北京能看到月亮,你那边能看到月亮吗?”
“能。”
李映桥靠在窗边,“那我们一起看月亮。”
他终于是笑了声,知道她在说什么,说那天晚上他聊到芝加哥的月亮,聊到他回不去的家乡。
她看着窗外澄明圆润的月亮,忽然开口说:“俞津杨,其实高三那年,我没有得过红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