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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炉火照心
    陆昭养伤的百日,太初观换了天地。

    药庐的碾药声终日不绝,秦铮的“薪火堂”弟子已能独立认药。陈安的棍风扫过演武场,新栽的青竹簌簌作响;苏清欢的银针穿起晒药场的麻绳,晾满各色药材;沈砚伏在案前,将《万蛊门解蛊图谱》工楷誊抄百份,分送各门派。

    阿梨捧着新采的野菊推开房门时,陆昭正倚窗观火。

    药炉煨着当归羊肉汤,白气氤氲中,他眼底仍有未褪的寒意:“段鸿伏法那日,我在他靴底发现这个。”

    阿梨凑近看,见半枚青铜印——刻着“海鲨帮”三字。

    “南海的海鲨帮?”沈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专做海上蛊毒生意,与苗疆万蛊门素有勾结……看来西南蛊案,只是他们伸向中原的一根线。”

    腊月廿三,祭灶夜。

    太初观山门外忽起骚动。七辆运药马车被焚,焦土上插着海鲨帮的旗幡,旗面染血,写着挑衅的血书:“取陆昭心肝,祭我帮主!”

    陈安的棍子砸在旗杆上,怒喝:“敢在太初观撒野!”

    陆昭抚过焦黑的药渣:“他们要的不是我,是太初观的药路。”他看向众人,“从今日起,所有药材改走水路,经长江入海口运抵青城。”

    长江水道,危机四伏。

    沈砚立在船头,药箱绑在腰间。月光劈开浪涛,照见芦苇丛中潜伏的黑影。

    “动手!”

    陈安的齐眉棍破空扫向敌船,苏清欢的透骨钉钉入帆索。海鲨帮众如蚁附船,刀光劈向药材箱!

    “护药!”秦铮振臂高呼。薪火堂弟子跃上甲板,药锄格挡刀锋,银针封喉。陆昭立在最高处,青锋剑划出寒芒——不杀人,只挑落对方兵器。

    混战中,沈砚的竹篙点向敌船火药桶!

    “轰隆!”火光映红江面。海鲨帮众在爆炸中惨叫坠江,唯余一名黑衣人负伤遁走。

    药庐的烛火下,黑衣人吐露真相。

    “帮主……要嫁祸太初观……与北漠交易……”他咳出黑血,“那批药材……掺了‘蚀骨草’……”

    陆昭猛然起身。

    若这批药流入青城,不仅薪火堂弟子遭殃,整个川蜀都将爆发无解奇毒!

    “备马!”他扯下伤臂的绷带,“去青城!”

    青城山脚,秦铮已封锁所有路口。

    见陆昭血臂驾马而来,少年眼眶通红:“师兄!药刚卸下,弟子们正分拣……”

    “全部封存!”陆昭跃下马背,“取冰魄草、甘草、金银花各百斤,随我闯药库!”

    药库大门轰然洞开。

    成堆的药材泛着妖异紫光。沈砚抓起一把:“蚀骨草混在当归里!遇热挥发,三日内必有人中毒!”

    “不能烧!”秦铮嘶喊,“这是百姓的救命药!”

    陆昭闭目凝神。

    师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守正者,当以术解厄,而非以火绝患。”

    他睁开眼:“备百口大缸。甘草煎浓汁,金银花榨汁,冰魄草磨粉——三药同浸,一日三换,可解百毒!”

    七日七夜,药庐灯火不灭。

    陆昭守在缸前,血臂浸在冰水里调配解药。秦铮带着薪火堂弟子挨家挨户送药,苏清欢在码头监督药材重装,陈安的棍子守着长江渡口,沈砚则坐镇太初观,研制蚀骨草解药残方。

    除夕清晨,最后一缸药汁滤清。

    秦铮捧着解药跪在药庐前:“师兄,青城无恙。”

    陆昭望着缸中清澈药汁,轻声道:“江湖的毒,总得有人愿意以身为皿,去滤清它。”

    春回大地时,海鲨帮覆灭的消息传遍武林。

    太初观山门外,青城、武当、峨眉的掌门联袂而来。他们捧着的,不是贺礼,而是三尺见方的“义渡”牌匾。

    “太初观滤毒解厄,救川蜀百万生灵。”武当掌门躬身,“此匾,我等共立。”

    牌匾悬于山门时,阿梨悄悄问陆昭:“师兄,你臂上的伤……”

    “无妨。”陆昭望着牌匾上“义渡”二字,“守正之心,本就是最好的药引。”

    药庐的炉火又旺了。

    陆昭添入新柴,看火星升腾化作星火,飘向山外的万里河山。

    这江湖从无坦途,

    但总有人愿做那滤毒的绢,

    沥尽千般苦涩,

    终得一捧清泉。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