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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足以毁灭世界的火焰
    早点摊的油烟混着面食的香气,像一只粗糙却温暖的手,拂过鼻腔。我站在摊前,看着铁板上滋滋作响的煎饼,锅里翻滚的馄饨,胃里那只饥饿的野兽几乎要破膛而出。攥在手里的百元钞票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

    “要点啥?”摊主是个系着油腻围裙的中年女人,头也不抬地忙活着。

    “两个煎饼,一碗馄饨。”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好嘞,十二块。”

    我将那张皱巴巴的钞票递过去。女人接过,对着光眯眼看了看,随手塞进腰包,找给我一把零钱。硬币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落在掌心,带着冰凉的触感。

    交易完成。

    用“终末之舵”换来的钱,买了最普通的早餐。

    我端着滚烫的煎饼和馄饨,走到路边一个歪斜的石墩旁坐下。也顾不得脏,将断剑换到左手——那深灰色的臂膀依旧沉滞麻木,像个冰冷的夹子——然后用还能动的右手,抓起煎饼,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

    粗糙的面饼,咸香的酱料,脆生的葱花和薄脆。味道猛烈地冲击着味蕾,几乎让我有种流泪的冲动。太久了,这种属于“人”的、最基础的满足感。滚烫的馄饨滑过喉咙,烫得生疼,却带来一种活着的实感。

    我吃得很快,近乎掠夺。胃部被食物填充的感觉驱散了部分虚弱,但身体的疲惫和左臂的异样感依旧沉重。

    一边咀嚼,我一边用眼角余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早起赶路的学生,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大声吆喝的摊贩……一切都笼罩在清晨略显清冷的阳光里,构成一幅忙碌而平凡的市井画卷。

    没有扭曲的规则,没有苍白的怪物,没有追兵。

    仿佛昨夜巷子深处那场惊心动魄的规则对抗,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

    但左手那沉甸甸、冰冷麻木的触感,以及意识深处那片大战后的浑噩与空虚,都在提醒我,那不是梦。

    “观测者之殇”的触须虽然暂时被击退,但它们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这个世界。而我,把最危险的“钥匙”卖给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网吧青年。

    这平静,是暴风雨前虚假的宁静。

    我必须尽快恢复状态,至少要让左臂恢复部分功能,然后……找到那个瘦高个,拿回断剑。在那小子或者他身边的人被那玩意儿无意识散发的终结之力影响,酿成大祸之前。

    吃完最后一口煎饼,喝光碗里浑浊的汤底,我感觉力气恢复了一些。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左臂依旧不听使唤,像段没有生命的沉重原木。

    得找个地方落脚,一个比窝棚更隐蔽、更安全的地方。

    我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目光扫过那些贴着“出租”字样的老旧楼房。最终,在一个更加偏僻、几乎看不到行人的巷子尽头,我看到一栋墙皮剥落得厉害的四层小楼,楼洞口挂着一块歪斜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模糊的“住宿,30元起”。

    就是这里了。

    走进楼洞,光线骤然暗淡,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消毒水的气息。一个穿着褪色睡衣、头发蓬乱的老太婆正坐在楼梯口的小马扎上打盹,脚边放着一个半导体,里面咿咿呀呀地唱着听不懂的地方戏。

    我走过去,脚步声惊动了她。她抬起浑浊的眼睛,懒洋洋地瞥了我一眼。

    “住宿。”我言简意赅。

    “单间五十,押金一百。”老太婆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数出刚找零的五十块钱递给她。她接过钱,慢吞吞地从腰间解下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摸索着取下一把锈迹斑斑的,指了指楼上:“三楼,左手边第二间。厕所和水房在走廊尽头。晚上十点锁门。”

    我接过钥匙,没再多说,转身沿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向上走。

    三楼走廊狭窄而阴暗,墙壁上满是涂鸦和污渍。找到房间,用钥匙打开那把看起来一脚就能踹开的暗锁。推门进去,一股更浓的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极小,只有一张吱呀作响的铁架床,一张摇晃的木桌,和一个布满污垢的塑料凳子。窗户对着另一面斑驳的墙壁,几乎透不进光。床单和被褥散发着可疑的气味。

    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安全屋”。

    反锁上门,我将断剑(暂时只能这么称呼它了)放在桌上,然后整个人瘫倒在坚硬的床板上。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上,每一个关节都在呻吟。左臂的麻木感在静止后更加清晰,像一块不属于我的、正在缓慢坏死的外来组织。

    我闭上眼睛,尝试再次将意识沉入体内,去感知左臂的状况。

    依旧是一片死寂的深灰。那场强行糅合力量的对抗,似乎让它内部的某种结构受到了损伤,或者进入了某种更深层次的“休眠修复”状态。林薇的星光、“否决”的冰冷、甚至我自身“混乱”的本质,都沉寂在更深处,无法触及。

    它需要时间。而我,最缺的就是时间。

    那个网吧小子……他现在怎么样了?断剑在他手里,会不会已经开始产生影响?

    不安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我必须尽快行动。

    但以我现在的状态,别说去找回断剑,就是走出这个房间都困难。

    我深吸一口带着霉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休息。

    先休息几个小时。

    等体力恢复一些,再作打算。

    我调整了一下姿势,将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试图引导体内那所剩无几的、沉甸甸的力量,缓慢流转,滋养着过度透支的身体。

    窗外,城市的喧嚣被距离和墙壁过滤,只剩下模糊的嗡嗡声。

    在这廉价旅馆污浊的空气里,我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舔舐着伤口,等待着下一次不得不面对的狩猎。

    而猎物,是我亲手卖出去的、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火焰。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