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尖叫，从陆安的喉咙里，爆发了出来！
他整个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那张沾满泥污的脸，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恶心，而扭曲变形！
“我不干！打死我也不干！”
“那……那东西……那么臭！那么脏！我……我不要！”
他一边尖叫，一边疯狂地后退，仿佛那化粪池是什么，会吃人的洪荒猛兽！
陆平虽然没有叫出来，但他的脸色也已经白得像一张纸！
他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喉咙里不停地涌上一股酸水，让他几欲作呕！
挑粪？！
他宁可去死！
“哦？”
何雨水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冰冷的笑容。
“不愿意？”
“看来，两位同志的思想觉悟，还是有待提高啊。”
她叹了口气一脸的“痛心疾首”。
“你们觉得，粪，是脏的，是臭的。”
“可在广大的，贫下中农眼里，那是什么？”
“那是宝！是粮食！是能让庄稼丰收的，‘黑金子’！”
“你们嫌弃它，就是嫌弃劳动人民！就是看不起农民兄弟！就是脱离群众！就是典型的资产阶级少爷的臭毛病！”
一番话，又是有理有据，又是上纲上线！
直接将“嫌臭”，定义为了政治立场问题！
“毛主席教导我们，要和工农相结合！你们连工农兄弟天天都要接触的肥料都接受不了，还谈什么结合？谈什么改造？”
何雨水的声音陡然转厉！
“今天，这粪，你们挑也得挑，不挑，也得挑！”
“这，不是在让你们干活！”
“这，是在给你们，一个，洗涤灵魂，净化思想的，宝贵机会！”
然而这一次。
极度的恶心和恐惧战胜了政治上的压力。
“我不管！我就是不干！”
陆安已经彻底破防了，他歇斯底里地大吼着，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你……你这个疯子！魔鬼！你就是想整死我们！”
一直没说话的陆锋动了。
他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讲任何道理。
他只是缓缓地，走到了那两个已经快要崩溃的二世祖面前。
那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山，投下了令人窒息的阴影。
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伸出那只骨节分明布满老茧，曾经在战场上，拧断过无数敌人脖子的，大手。
一把就揪住了陆安的衣领！
然后，像拎一只小鸡一样，将他硬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
“我再说一次。”
陆锋的声音很低，很沉，却带着一股，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恐怖的杀气！
“挑。”
“或者。”
他缓缓地，凑到陆安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把你的头，按进去。”
“让你，喝个饱。”
嘶——！！！
陆安的瞳孔，猛地缩成了针尖大小！
一股冰凉的，夹杂着尿骚味的寒意，瞬间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毫不怀疑！
这个疯子这个从战场上下来的杀神！
他绝对说得出，做得到！
“我……我……”
陆安的嘴唇哆嗦着，牙齿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想说“不”。
可一对上陆锋那双不带一丝人类感情的冰冷的眸子。
他所有的反抗意志，瞬间土崩瓦解！
“我……我挑……”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了这两个带着哭腔的绝望的字眼。
陆锋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陆安像一滩烂泥，瘫倒在地。
陆锋的目光，又转向了，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陆平。
陆平连个屁都不敢放，忙不迭地疯狂点头！
很快。
两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来的，又旧又破的木桶，和一根扁担，被扔到了他们面前。
一场堪称公开处刑的大型社死现场，正式拉开了序幕！
在陆锋那如同监工般的冰冷目光的逼视下。
陆平和陆安，哭丧着脸，一步一挪地，走向了那个，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恶臭的化粪池。
当池子盖板被掀开的那一瞬间！
“呕——！！！”
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惊天动地的恶臭，扑面而来！
陆安当场就没忍住，“哇”的一声，把早上吃的饭，全都吐了出来！
陆平也捂着嘴干呕不止，眼泪都飙出来了！
然而。
在陆锋那越来越危险的眼神下。
他们只能含着泪，颤抖着将那木桶伸进了那，黄的、绿的、不可描述的，粘稠的液体里……
“咕咚……咕咚……”
木桶，被灌满了。
两人，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将那沉甸甸的木桶，提了上来。
那股子令人窒息作呕的恶臭，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将他们彻底包围！
接下来是，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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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平颤巍巍地，将扁担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那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连人带桶，一起摔倒！
一场充满了“味道”的，屈辱的游行开始了。
两个曾经衣着光鲜，不可一世的顽主。
此刻，却像两个最卑微的旧社会的掏粪工。
挑着两桶散发着恶臭的，金黄的“液体黄金”。
一步一晃地，穿过那片，曾经美丽，如今狼藉的庭院。
每走一步。
桶里的“黄金”，都会不可避免地晃荡出来一点。
溅到他们的裤腿上，鞋子上……
那股子，深入骨髓的恶臭，让他们几欲昏厥！
客厅门口。
刘婉儿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她看着自己那两个，从小娇生惯养，连手指头都没破过的宝贝儿子。
此刻，却在干着连家里保姆都嫌弃的，最肮脏，最下贱的活！
她的心，像被一把钝刀，来来回回地割着！
疼得无法呼吸！
她想冲上去，想阻止这一切！
可是，她的脚却像灌了铅一样，一步都挪不动！
因为，她看到了。
站在一旁的陆振华，那张铁青的，毫无表情的脸，和站在另一边，嘴角挂着天使般纯洁，却又魔鬼般残忍的笑容的，何雨水！
她知道。
大势已去。
“哗啦——”
第一桶，“革命的芬芳”被浇灌在了那片，刚刚播种的土地上。
那股子冲天的恶臭，瞬间弥漫了整个后花园！
何雨水却像个没事人一样。
她甚至还煞有介事地上前一步。
然后，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
“啊——”
她发出一声，无比陶醉的，咏叹。
“多好闻的味道啊！”
“这，就是劳动的味道！是丰收的味道！”
“是，革命的芬芳！”
她转过头看着那两个已经彻底麻木，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二世祖，脸上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
“怎么样，两位同志？”
“闻到了吗？”
“这革命的芬芳，是不是让人，心旷神怡，精神振奋啊？！”
“噗通！”
陆安再也承受不住这，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
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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