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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6章 大宋的脊梁断了!
    “陛下与太子呢?”

    “陛下被囚于宫中……太子、王后及皇族众人,皆已遇害。”

    范仲淹身体猛然一颤,良久无言。

    岳飞低声道:“三王子脱身,闻已至扬州。”

    范仲淹听了,嘴角牵出一抹苦笑。

    他宦海沉浮数十载,怎会不知扶苏此举深意?

    赵慎哪是逃出生天,分明是被刻意放走。

    这分明是扶苏有意为之的安排。

    秦国无力吞并整个宋国,更不敢赌上国运面对宋人的反击。

    留下最年幼的王子逃出生天,既给了宋人一丝希望,又让对方无法全力反扑。

    而宋王落在扶苏手中,便如牵在手中的线,宋国一举一动都受制于人。

    环环设计,滴水不漏。

    即便是范仲淹这般老谋深算之人,也不得不暗自叹服。

    “范公请安心,我定会向太子求情,保您周全。”

    岳飞语气坚定,目光如铁。

    范仲淹曾有大恩于他,此生难还,唯愿以性命相护其安危。

    “太子殿下?”

    范仲淹微微侧目,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看来那位秦储君确有过人之处,竟能让你如此倾心追随。”

    岳飞神色一滞,随即单膝跪地,抱拳低声道:“岳飞从未背弃大宋。入秦营只为报恩,绝无二心。”

    “够了,鹏举。”

    范仲淹抬手止住他的话音,目光沉静如古井。

    “你是真正的忠臣,可惜……我大宋容不下你这样的忠臣。”

    “这一战之后,国势已衰,不可逆转。秦国之势,如日初升。”

    “你还年轻,为江山流尽了血,也该为自己活一次。”

    “当年逼你立誓,是我私心作祟,用誓言锁住你的志向,是我唯一愧对你之处。”

    “那位秦太子胸怀天下,乃真命之主,值得你托付余生。”

    言语间满是沧桑与释然。

    岳飞喉头滚动,心中翻涌千言万语,却终归化作沉默。

    说完这些话,范仲淹挺直脊背,面容重归冷峻。

    他冷冷道:“去吧。从今日起,你不属大宋,也不必再为这个名字所困。”

    言罢,闭目不视,仿佛身前已空无一人。

    岳飞伫立良久,终是深深一拜,转身离去。脚步沉重,却未回头。

    这一切,秦桧都听在耳中。

    他的牢房正对范仲淹,岳飞来时,他不曾呼救,亦不曾低头。

    奸臣也有底线——向仇人乞命,不如赴死。这是他仅剩的尊严。

    “范公果然高义。”

    秦桧冷笑开口,囚徒之间,无需虚礼。

    “一番肺腑之言,替岳飞斩断最后牵挂。从此他可坦然投秦,您这份临别厚礼,真是慷慨。”

    范仲淹不答,不动,不怒。

    风过牢窗,吹动他斑白的鬓发,唯眼神依旧深不见底。

    他目光轻扫过秦桧的脸,语气平静地说:“若这朝堂容不下这般人物,倒不如放他远去。”

    “大宋气数将尽,已是不争的事实。岳飞在秦国得势,总好过落入他人之手。”

    范仲淹为岳飞解开心中郁结,并非全然出于无私。

    倘若岳飞能在秦国执掌重权,于宋而言亦非坏事。

    将来秦国若有吞并之意,岳飞或许能劝其缓兵,甚至扭转局势,为大宋多争得几分时日。

    “范公竟已认定我朝必亡?”

    秦桧冷笑,眉头一挑,“江南富饶冠绝天下,我朝尚有雄兵五十万!”

    “秦国当年贫弱不堪,尚能壮大至此,我大宋根基仍在,何言无再起之机?”

    话至中途,他嘴角忽扬起一丝嘲意。

    “也对,助一位旧日施恩的将军在敌国高升,范公这盘算,实在周全。”

    “太子对岳飞青眼有加,日后有人替您说话,性命自然无忧。”

    秦桧向来以恶意度人。

    在他眼中,范仲淹所做一切,不过是在为自己铺一条生路。

    范仲淹只是微笑,伸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瓷瓶。

    “你想做什么?!”秦桧见状变色,心头骤紧。

    可范仲淹恍若未闻,旋开瓶盖,倒出一粒黑丸,仰头吞下,从容整了整衣襟。

    他望向牢窗斜射进来的那缕阳光,眼神渐渐迷离。

    昔日景象悄然浮现。

    他也曾如岳飞一般,是那心怀家国的少年,怀抱“先忧后乐”之志踏入庙堂。

    可究竟从哪一日起……

    他开始与同僚倾轧,踏着他人登上高位,位极人臣。

    虽想做事,却深陷无休止的权争,耗尽心力。

    权在手,理想却早已蒙尘,成了当年自己最不屑的那种人。

    斩龙之人,终究也会化作龙影么?

    他苦笑一声,鲜血自口鼻缓缓溢出,往事如灯影流转,一幕幕掠过眼前。

    恍惚间,一个衣衫破旧的少年背着书箱走来,朝他伸出手。

    “走吧,现在可以安心读书了。”少年笑着说。

    “好。”范仲淹微微一愣,随即回应一笑,起身与那少年并肩前行,走向远方——

    仿佛重回负笈求学的旧时光。

    牢房内,范仲淹倚墙而坐,面容宁静,唇角含笑,气息却已消散。

    范仲淹自踏进牢房的那一刻起,便已决意不再走出。

    他唯一所盼,是再见岳飞一面。

    凭他的才学与声望,若愿归顺秦国,扶苏定会敞开大门相迎。

    但他宁可背负宋臣之名,走向终结。

    用生命诠释了忠诚不屈的风骨。

    岳飞刚离开地牢,便听闻范仲淹自尽的讯息。

    他僵立原地,久久无言。

    随后前往扶苏处,请求收回遗体,亲手为其安葬。

    赵构得知噩耗,扑倒在地,泪如雨注,悲吼道:“大宋的脊梁断了!”

    他以帝王之名颁下诏令,赐范仲淹谥号“文正”,并亲笔撰写祭文,遥寄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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