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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褒妃娘娘破水!
    “大秦唯有彻底稳固所得疆土,方能真正立于诸侯之巅!”

    扶苏立于殿前,目光如刃,低声自语。

    张仪静立一旁,心领神会。他虽未作声,但双目微亮,神色中难掩波澜。

    若能在有生之年见证天下归一,山河尽入秦图,此身便无憾。纵使天命不许,身死之后,魂亦可安卧英烈祠中,与万千忠骨共候那一日。

    他心中笃信,终有一日,六合同风,四海归秦。

    “张相,春闱筹备得怎样了?今年声势远胜往年。”

    “不止关中士子,燕云学子、汴梁文人皆已动身赴考,人数几近去年两倍,事务繁杂,不可轻忽。”

    扶苏转向张仪,语气沉稳。

    开科取士,既是选才之途,更是弥合旧宋遗民与秦地百姓隔阂的桥梁。士子入朝为官,百姓渐融体制,归属之心自会日益深厚。

    “殿下无需忧虑,一切井然有序。”

    张仪淡然一笑,神情从容,显然早已运筹妥当。

    扶苏点头,信之不疑。

    正欲再问细节,殿外脚步急促,陈行疾步而入,衣袖带风。

    “殿下!殿下——”

    声音颤抖,显是情势紧迫。

    扶苏与张仪同时转头,目光锁定那平日沉稳的宦官。

    “何事如此惊慌?”

    扶苏踏前一步,眉锋紧锁。

    陈行执礼略躬,气息未定:“褒妃娘娘破水,即将分娩!”

    此言一出,满殿骤静。

    扶苏瞳孔微缩,旋即转身,抬腿便向宫门外奔去,毫不迟疑。

    东宫之内,灯火通明,人影穿梭。

    自褒姒怀胎之日起,稳婆、太医、宫女便轮值守候。此刻胎动临盆,众人立刻各司其职。

    产房迅速清理,热水备齐,软褥铺就,稳婆入内待命,太医则立于寝殿之外,随时听召。

    李丽质一直陪在褒姒身边,直至阵痛加剧,方才被请出室外。

    她站在廊下,双手交握,目光紧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扉。

    消息早已快马传至咸阳宫与华阳宫。嬴政恰在芈夫人处议事,闻讯即刻启程,与芈夫人同抵东宫。

    “母后,父王。”

    李丽质迎上前去,低声见礼。

    芈夫人一把握住她的手,声音微颤:“褒姒可还安稳?怎的这般突然?”

    “回母后,太医说是足月顺产,并无异常。”

    “褒姒妹妹已足月,今日胎动,正是临盆之时,无需太过忧心。”

    李丽质轻声说道,神情从容。

    她并不显得慌乱。

    原定上月分娩,却延至本月,反而是吉兆。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较之早产更为稳妥。

    这说明褒姒的身体调养得当,已具备顺产之基。

    可最终是否平安,仍是未知。

    宫内烛火微摇,殿外众人屏息以待。

    芈夫人在廊下徘徊,脚步不停,眉间紧锁。

    嬴政到来后便静坐一旁,未发一言。

    他面色如常,实则指节泛白,掌心渗汗。

    目光时而落在殿门,时而低垂不动。

    内心的波澜,丝毫不亚于身旁的芈夫人。

    这是扶苏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的第一个孙儿。

    他即将成为祖父。

    纵然曾执掌天下、号令万军,此刻心绪仍难自持。

    比起当年登基为王那一刻,如今的等待更令人忐忑。

    不久后,扶苏疾步而来。

    从行政殿一路奔至寝宫,速度快得陈行与张仪无法跟随。

    抵达时气息平稳,面不改色。

    可见平日随蒙毅习武练体,并非虚耗光阴。

    虽不及战场猛将那般魁梧骁勇,然体质早已远超寻常兵士。

    身为太子,膳食精良,起居有度,根基自然稳固。

    “母后,褒姒现在如何?”

    扶苏一见芈夫人,立即开口,声音中透着焦灼。

    芈夫人抬眼看向他,柔声道:“已在殿中,稳婆已入内照料。”

    “太医皆候于外,一切齐备,不会出事的。”

    她嘴上平静,心底却同样翻涌不安。

    只是在儿子面前,她选择藏起忧虑,换作温柔安抚。

    母爱如此,无声却厚重。

    李丽质亦上前一步:“我前日曾在神前求得一签,签文吉利,必保母子平安。”

    听罢二人言语,扶苏胸口起伏渐缓,神色稍宁。

    可眼神仍不时望向殿门,心弦未曾松开。

    这时,嬴政缓缓开口:“莫在外站着了,坐下等吧。”

    扶苏一顿,随即依言坐在父亲身边。

    秦王与太子,父与子,肩并肩而坐。

    嬴政侧目望着身旁已为人夫、即将为人父的儿子,嘴角微扬:

    “你出生那日,寡人并未守在殿外。”

    “如今这孩子,倒是比你多享了几分牵挂。”

    扶苏听罢轻叹一声,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目光扫过身旁正与李丽质低声交谈的芈夫人,随即凑近嬴政耳畔道:“母后就在边上,父王说话还请留意些。”

    嬴政眉峰一挑,神色未动:“怕什么?她还能管着寡人不成……”

    “大王,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芈夫人的声音忽然插入,语调清冷,视线直直落在两人身上。

    嬴政神色如常,语气平稳地回应:“不过是在教扶苏些家事之道,做父亲的道理罢了。”

    芈夫人轻轻哼了一声,眼角微斜,走上前一把挽住扶苏的手臂:“你可别全信他的话,当年你出生时,他连影子都不见。”

    “将来你若敢像他这般对待丽质和褒姒,休怪我断了这母子情分。”

    扶苏忍俊不禁,强压笑意低头不语。

    嬴政脸色骤然转沉,眉头紧锁,嘴唇微动却未再出声。

    正当众人情绪稍缓之际,寝殿内猛然传来褒姒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

    那声音如利刃划破寂静,令门外所有人浑身一震。

    扶苏腾地站起,而芈夫人与李丽质已吓得面色惨白,紧紧相依。

    宫女们端着铜盆、布巾、热水来回穿梭,脚步急促,身影纷乱。

    当扶苏瞥见盆中鲜红刺目的血水时,心头猛地一窒,眼前发晕,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

    他曾率军横扫六国,尸山血海亦曾亲历,可眼前这点点滴滴的猩红,竟比战场更令人胆寒。

    那时节医术粗陋,妇人生子如同鬼门关前走一遭,一旦难产,血崩不止,母子俱亡也不足为奇。

    芈夫人早已泪流满面,双手合十,闭目低语,一遍遍祈求神明庇佑褒姒平安。

    李丽质眼眶通红,咬住下唇不肯出声,颤抖着手臂搀扶着芈夫人,身子微微发抖。

    嬴政伫立原地,面色阴郁如铁,一句话也未再说。

    时间仿佛凝固,每一刻都沉重得难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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