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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浮桥血战,半渡击之
    罗弘信的白马立在阵前,银甲上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兄弟,李烨小儿就那点兵力,今日定能踏平他的大营!”

    罗弘信侧过身,声音里满是急切,目光盯着南岸澶州的方向 。

    李烨占了澶州,就像断了魏博的一条胳膊,不夺回来,他这魏博节度使坐不安稳。

    李全忠嘴角扯了扯,没接话。

    他昨夜收到幽州斥候的密信,李可举的旧部在蓟州蠢蠢欲动,若再耗在洹水,后院怕是要起火。

    他瞥了眼身边的李匡威,儿子正握着弯刀,眼神里满是求战欲,却被他用眼神按了下去。

    “罗兄,我军刚激战一日,不如缓一日再攻?”

    “缓不得!” 罗弘信猛地勒紧缰绳,白马打了个响鼻,“李烨刚渡过洹水,根基未稳,今日不打,明日他就会加固防线!”

    他指着南岸的忠义军大营,“你看那营寨,壕沟才挖了一半,鹿角也没扎齐,正是破阵的好时机!”

    李全忠心里冷笑,罗弘信想让他当先锋,替魏博军挡刀子。他刚篡位,卢龙军的心还没稳,若再折损兵力,回幽州后怕是镇不住场面。

    但他也不能直接拒绝,毕竟刚和罗弘信结了盟,还拿了贝州的承诺。

    “也罢,就依罗兄。但我军只能出一万突骑,剩下的要守大营,防备李烨偷袭。”

    罗弘信虽不满,却也知道不能逼得太紧。

    他点了点头:“好!我出两万步军,先搭浮桥,刘仁恭的突骑泅渡占领南岸河堤,咱们渡河击之,定能拿下李烨!”

    此时的南岸高台上,李烨正握着一根枯枝,在地上画着洹水的地形图。

    霜气凝在他的眉梢,却丝毫没影响他的专注。

    “赵猛,陷阵都的铁索都连好了?”

    赵猛拍了拍腰间的铁环,甲胄碰撞作响:“都连好了!三马一组,马铠也裹了铁皮,保证能顶得住幽州突骑的冲锋!”

    李烨抬头,目光扫过下方的阵列:

    正面是陷阵都的八百重骑,战马披着黑铁铠,铁索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骑士们的明光铠上插着半截长枪;左侧的沼泽地里,霍存的锐士都正趴在芦苇丛中,长刀插在泥里,只露出刀柄上的红绸;

    张赟的奉义都则列在大营两侧,作为预备队,士兵们握着长枪,眼神里既有紧张,也有期待,这是他们归降后的第一战,能不能站稳脚跟,就看今日了。

    “记住,” 李烨的声音透过寒风传来,“一旦让幽州突骑踏上南岸的硬地,他们的冲锋就挡不住了。所以,必须在他们半渡时动手,要么把他们逼回水里,要么让他们陷在沼泽里。”

    他看向霍存,“沼泽里的尖刺都埋好了?”

    霍存点头,声音低沉:“都埋好了,尖刺上涂了桐油,见血就锈,就算不死也得废条腿。”

    李可举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他曾以为卢龙军的突骑天下无敌,如今却却成了要他命的匕首。

    他上前一步,低声道:“李节帅,幽州突骑擅长泅渡,他们的战马能在浅水里跑,您得防着他们从下游绕过来。”

    李烨回头,对他拱了拱手:“多谢李相公提醒。我已让张赟派五百人守在下游浅滩,就算他们绕过来,也讨不到好处。”

    辰时三刻,北岸传来震天的鼓声。

    罗弘信在北岸对李全忠喊道:“兄弟,该你的突骑上了!”

    李全忠皱了皱眉,却还是对刘仁恭挥了挥手:“带五千突骑,泅渡过去,守住浮桥!”

    刘仁恭翻身上马,手中马槊一挥:“突骑营,跟我上!” 五千幽州突骑同时催马,朝着洹水冲去。战马踏进水里,溅起丈高的水花,骑士们弯腰伏在马背上,手中长矛斜指前方,像是一群即将扑食的猛虎。

    罗弘信的两万步军推着二十架浮桥,朝着洹水中央冲去。

    这些浮桥是用松木和牛皮做的,轻便却不结实,士兵们扛着浮桥,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水里走,水花溅湿了他们的衣甲,没人敢放慢脚步,罗弘信的亲兵拿着刀在后面督战,谁退就砍谁的脑袋。

    “放箭!”

    赵猛的吼声响起,南岸的十座弩楼同时射击。

    箭矢如暴雨般射向浮桥,冲在最前面的魏博军士兵纷纷中箭落马,有的掉进水里,被湍急的洹水卷走;有的死死抓着浮桥,尸体被挂在木头上,鲜血顺着木板往下滴,染红了水面。

    但魏博军的士兵太多了,倒下一批,又上来一批。

    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五架浮桥搭到了南岸的浅滩上。

    “陷阵都,准备!”

    赵猛的铁槊在地上顿了顿,八百重骑同时举起长枪,铁索碰撞的声音在岸边回荡。

    他们的战马都经过特训,能在浅水里保持平衡,铁索连在一起,形成一道移动的钢铁墙。

    当第一匹幽州战马踏上南岸的浅滩,赵猛的吼声再次响起:“冲!”

    陷阵都的重骑如一道黑色洪流,朝着浮桥冲去。

    铁槊与长矛碰撞的脆响震耳欲聋,赵猛一槊挑飞一名幽州骑士,战马却被另一匹突骑的马刀划中了腿,吃痛地人立而起。

    他死死按住马鬃,反手一槊,刺穿了那名骑士的咽喉。

    刘仁恭看到陷阵都的重骑如此凶猛,心中暗惊。

    他知道,硬拼下去,五千突骑迟早要被耗光。

    他眼珠一转,突然率军转向,朝着左侧的沼泽地冲去,那里的芦苇丛茂密,看起来像是忠义军的薄弱环节,只要绕过去,就能偷袭大营。

    “来了!”

    霍存在沼泽里低喝一声。

    他的锐士都早已埋伏就绪,士兵们趴在泥地里,只露出两只眼睛。

    当幽州突骑的战马踏进沼泽时,马蹄突然陷进泥潭,有的战马前腿一软,把骑士甩进泥里;有的则被藏在芦苇丛中的尖刺刺穿马掌,痛得发狂。

    “杀!”

    霍存率先跳出芦苇丛,长刀一挥,将一名幽州骑士的马腿砍断。

    锐士都的士兵们纷纷跳出,长刀如闪电般劈向骑兵。

    他们的刀刀身宽半尺,能轻易砍穿骑兵的皮甲。

    一名幽州骑士刚从泥潭里爬出来,就被三柄长刀同时刺穿,鲜血喷溅在芦苇上。

    刘仁恭的坐骑也陷进了泥潭,他挣扎着想要下马,却被霍存盯上。

    霍存挥刀砍向他的肩膀,刘仁恭急忙用马槊格挡,刀槊碰撞的火花照亮了他惊怒的脸。

    “你是谁?”

    “忠义军锐士都指挥使,霍存!”

    霍存的刀再次落下,这一次,他砍中了刘仁恭的左臂。

    刘仁恭惨叫一声,扔掉马槊,所幸身边的亲卫将其救下退回阵中。

    “烧浮桥!”

    李烨的吼声从高台上传来。

    早已准备好的火油桶被推到岸边,士兵们点燃火把,扔向浮桥。

    火油遇火即燃,瞬间就把五架浮桥烧成了火海。

    桥上的魏博军士兵纷纷跳河,有的被烧死,有的被淹死,洹水水面上漂浮着燃烧的木板和尸体,浓烟滚滚,遮住了半个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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