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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冲着他来的?
    四周彻底陷入了,原始的寂静,只有风吹过林梢的呜咽,和不知名夜虫的鸣叫。

    凌宸站在原地,感受着这份沉重的孤寂。

    他迅速脱下身上的作训服,换上了背包里,那套半旧的丛林作战服,

    布料粗糙,带着一股霉味和汗渍,正好符合角色身份。

    他将换下的军装,仔细叠好,连同那枚一等功勋章,一起埋在旁边一棵,巨大的冷杉树下,做了个不起眼的标记。

    这是规矩,也是告别。

    做完这一切,他背上沉重的背包,调整好背带,试了试重量和平衡。

    然后,他抬头,透过茂密的树冠缝隙,看了一眼天际稀疏的星辰,辨明了方向。

    下一秒,他迈开脚步,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浓稠的黑暗森林之中。

    脚步落地无声,气息收敛到了极致。

    “林平”的征途,开始了。

    而凌宸,则暂时隐没在,这个充满危险与谎言的身份之后,成为一把刺向,黑暗深处的无形利刃。

    原始森林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将“林平”彻底吞没。

    高大的树冠遮天蔽日,只有零星月光,如惨白的利刃,

    劈开浓稠的黑暗,在地面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

    空气湿热粘稠,混杂着植物腐烂和野兽巢穴的特殊气味。

    凌宸,现在是林平了,像一道真正的影子,在林木间穿行。

    他的脚步遵循着,一种独特的节奏,

    脚尖先试探性地轻点地面,感知落脚点的稳固与声响,

    然后脚掌才缓缓压实,整个身体重心,随之流畅前移,最大限度减少了,与枯枝落叶的接触。

    这是将父亲传授的古老追踪术,与自身超常身体控制力结合的结果,近乎本能。

    他的呼吸绵长而细微,间隔极长,仿佛进入了,某种类似冬眠动物的低代谢状态,

    以保存体力和水分,同时减少自身热信号和气息的散发。

    灵泉水常年滋养,带来的强大心肺功能,支撑着这种,近乎变态的隐匿行进。

    根据记忆中的地图,他需要在天亮前,穿越这片纵深,约三十公里的原始森林,抵达边境线附近的一个指定坐标点,

    那里会有第一个,也可能是唯一一个接头人。

    森林并不友好。

    盘根错节的藤蔓、湿滑的苔藓、隐藏在落叶下的坑洞,

    以及夜间活跃的毒虫蛇蚁,都是潜在的威胁。

    但林平的动作,却异常协调,他时而如灵猫般,矮身钻过横倒的巨木,

    时而如猿猴般,借助垂下的藤蔓,荡过积水的洼地,对地形的利用,达到了极致。

    他的感官被提升到极限,耳朵捕捉着,风中传来的每一丝异响,

    远处溪流的水声,猫头鹰的啼叫,甚至是一只甲虫爬过树皮的声音,

    都在他脑中构建着,周围环境的立体图像。

    突然,他停下脚步,身体瞬间凝固,与身旁一棵粗壮的树干阴影,融为一体。

    前方不远处的灌木丛,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自然风拂过的窸窣声。

    他屏住呼吸,眼神锐利如刀,紧紧锁定声音来源。

    是野兽?

    还是……人?

    几秒钟后,一对幽绿的光点,在灌木后一闪而过,伴随着低沉的、警告性的呜咽。

    原来是一头带着幼崽的野猪。

    林平心中稍定,但并未放松警惕。

    他缓缓向侧后方移动,绕开了那片区域。

    在这种地方,与任何大型动物冲突,都是不明智的,不仅会暴露行踪,还可能受伤。

    他继续前行,依靠星辰和一种对方向的天然直觉,修正着路径。

    时间一点点流逝,林间的黑暗逐渐变得稀薄,天际开始透出,灰蒙蒙的亮光。

    这意味着,他必须加快速度,在天色大亮、森林苏醒前,抵达目的地。

    他加快了步伐,但依旧保持着隐匿的状态。

    终于,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抵达了一条浑浊湍急的河流边。

    根据地图,越过这条河,再前行不到五公里,就是接头点。

    河面不宽,但水流汹涌,水下情况不明。

    林平没有贸然下水,他沿着河岸快速移动,寻找最合适的渡河点。

    很快,他发现了一棵因山体滑坡,而倒向对岸的巨大树木,形成了一座天然的独木桥。

    他仔细检查了,树干的稳固程度,确认足以承受他的重量后,毫不犹豫地踏了上去。

    树干湿滑,布满青苔,但他下盘极稳,每一步都如同钉在上面。

    走到河中央时,脚下河水咆哮,冰冷的水汽扑面而来。

    就在这时,对岸的丛林里,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像是树枝,被故意踩断的脆响!

    林平的心脏猛地一缩,但身体没有任何僵硬或迟疑,反而就着前行的势头,一个侧滑,

    悄无声息地伏在了,粗大的树干上,同时右手已按在了,腰间的格洛克手枪柄上。

    他的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对岸声音传来的方向,全身肌肉绷紧,进入了最佳的临战状态。

    是天亮前出来饮水的动物?

    是偶然早起的猎人?

    还是……冲着他来的?

    寂静,只剩下河水的咆哮。

    林平伏在湿滑的树干上,心跳与河水的奔腾,形成诡异的重奏。

    对岸的丛林,仿佛一张巨口,吞噬了那声脆响后,便再无声息。

    这种刻意的寂静,比任何声响都更令人心悸。

    不是动物。

    动物的警觉性更高,不会在制造声响后,如此彻底地隐藏。

    猎人的可能性也存在,但在这片敏感的三不管地带,黎明前活动的猎人,本身就意味着不寻常。

    最大的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对方很谨慎,也很专业。

    那一声脆响,是试探,是打草惊蛇,想看看这条“蛇”,会往哪里窜。

    林平没有动。

    他将呼吸压得更低,几乎与树干融为一体,连体温都似乎,在冰冷的河水湿气中消散。

    他在等待,比拼着耐心。

    在这种环境下,先动的一方,往往更容易暴露破绽。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林间的能见度,逐渐提高。

    浑浊的河水,反射着微光,对岸树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突然,对岸下游约五十米处,一丛茂密的凤尾竹,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幅度很小,像是被风吹拂,但此刻林间几乎无风。

    声东击西?

    还是另有同伙?

    林平的脑子飞速运转。

    对方可能不止一人,并且训练有素。

    继续僵持,等天完全亮起,他将彻底暴露,在对方的视野下,这棵独木桥会成为死亡之路。

    必须果断行动。

    他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他依旧伏在原地,但右手极其缓慢地从枪套中,抽出了格洛克手枪,

    左手则悄悄从腿袋里,摸出了一枚小巧的、非致命性的震撼弹。

    同时,他的脚尖轻轻抵住树干,调整着重心,像一张缓缓拉开的弓。

    下一刻,他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