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图书馆是一座古老的殿堂。
空气里交织着羊皮纸的陈旧、老木书架的沉香，以及时光静谧的味道。
彩色玻璃窗将阳光切割成斑斓的碎块，投在地上，光影里有金色的微尘在缓缓浮动。
艾德里安的目标很明确。
母亲说过道术与魔法并非殊途，上古之时，东西方的脉络曾有过隐秘的交汇。
若霍格沃茨这座千年古堡里，藏有任何关于东方的线索只可能在这里。
他刚踏入这片静谧。
一道目光便看了过来。
图书管理员平斯夫人，一个面容与身形都像风干折页般锐利的女人，从高耸的书架后探出头。
“新面孔。”
她的声音没有水分，像是陈年羊皮纸在卷动。
“记住规矩小子，这里禁绝食物，禁绝喧哗，禁绝对书籍施放任何魔咒。损毁一页，我会让你体验真正的痛苦。”
艾德里安微一颔首，算是回应。
他正要走向目录区，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拖着贵族特有的、懒洋洋的腔调，在入口处响起。
“哦，看看是谁，我们的‘东方英雄’也知道图书馆怎么走了？我还以为你只认识口袋里那些鬼画符。”
德拉科·马尔福走了进来。
高尔和克拉布像两座移动的肉山，护在他身后。潘西·帕金森与其他几个斯莱特林紧随其后，前呼后拥。
德拉科的脸色算不上好。
昨晚，他对着那本厚得能砸死巨怪的《汉英大词典》，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笨拙地拼凑着那个让他抓心挠肝的发音。
Long。
两个小时后，他从一堆风马牛不相及的词条里，筛选出两个最接近的组合。
春天的龙。
纯粹的龙。
这算什么？夸奖？
德拉科绝不相信。
那个怪胎当时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绝无半分善意。这背后一定藏着他不知道更深层的羞辱！
这种失控感让他整晚不得安眠。
今天他必须把场子找回来。
德拉科甚至没给艾德里安一个眼神，径直走向一排关于魔法史的高大书架。
他抽出魔杖，手腕轻抖，一个优雅的环转。
“《纯血统名录》，来。”
一本镶着银边的深绿色大书，被无形之手托举着，从书架顶层平稳滑翔而下落入他手中。
周围的斯莱特林新生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叹。
一年级就能如此精准地使用召唤咒，屈指可数。
“德拉科，你好厉害！”潘西的吹捧恰到好处。
德拉科高傲地扬起下巴，音量不大，却确保了足够的人能听见。
“这本书记录了神圣二十八族最古老的谱系，潘西。每一个姓氏都代表一段辉煌。这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荣耀，是那些泥巴种和……某些来路不明的混血，永远无法理解的底蕴。”
他的每个字都带着钩子甩向不远处的艾德里安。
潘西心领神会，目光轻蔑地扫过艾德里安，嗤笑一声。
“有些人恐怕连书名都认不全吧？看他那样子，像个误入城堡的麻瓜，连路都找不着。”
长桌旁，赫敏·格兰杰抬起头，浓密的褐色鬈发下，聪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
她厌恶马尔福这套血统论调。
但同时她也困惑地看着艾德里安。那个东方男孩确实显得格格不入，面对如此露骨的挑衅，竟毫无反应，静静站着就像一尊没有情绪的石像。
艾德里安无视了德拉科那场幼稚的独角戏，也无视了周围的嗡鸣。
他转身，走向图书馆最深处，最偏僻的角落。
古代符文学区。
伊芙琳·里德教授的领域。那位温和而充满求知欲的女巫，是他在城堡里感受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直觉告诉他突破口就在这里。
德拉科看着艾德里安的背影，脸上的得意凝固了一瞬，随即化为冰冷的讥讽。
古代符文学？
那个怪胎想做什么？找一个古老的诅咒报复自己？
可笑。
“我们跟过去。”德拉科嘴角勾起恶劣的弧度，“我很想知道，一个连英语都说不利索的家伙，要怎么看懂那些比梅林的胡子还古老的文字。”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了过去。
艾德里安在一排排积满灰尘的书架前停下。这里的书籍远比别处古老，许多封皮破损，书脊上的烫金文字早已漫漶不清。
他沉下心神，将体内那股微弱却精纯的“气”，缓缓流转至双眼。
德拉科看到他这副闭目养神的模样，嘲讽声再也忍不住，脱口而出。
“怎么了，沙菲克？找不到书，开始向你们东方的泥土神祈祷了吗？也许它会给你一点启示？”
高尔和克拉布发出一阵轻轻的哄笑。
笑声响起的刹那。
艾德里安的眼睛猛然睁开！
在他的“望气”视野里，整个世界瞬间变了模样。
绝大部分书籍都呈现出死气沉沉的灰白色，那是纯粹的物质，不含任何能量。
但有极少数书籍，特别是那些用龙皮或特殊材质制作封皮的古籍，上面会残留着一丝丝微弱的魔力灵光，像夏夜的萤火虫。
然而这些都不是他要找的。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闪烁着魔法光辉的书籍，扫视着整个区域。
终于，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书架的最底层，被几本大部头挤压得几乎看不见的地方——
他看到了一丝与众不同的“气”。
那是一种更古老、更沉静、更接近于“道”的气息。
它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带着一种源自东方的、独特的韵味。
艾德里安无视德拉科的叫嚣，径直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拨开前面几本厚重的书。
一本薄薄的、书脊完全褪色、封皮积满灰尘、看起来就像普通麻瓜笔记本的古书，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本书上没有任何魔法气息，甚至连一个防护咒语都没有。
潘西等人面面相觑，脸上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天哪，他找到了什么？一本垃圾？”
“我还以为他有什么秘密武器呢，原来是来图书馆捡破烂的。”
德拉科也愣住了。
随即，一股巨大的优越感涌上心头。
他认得那本书。或者说他听父亲提过那本书的作者。
一个被主流魔法界斥为“异端”的符文学家，毕生都在研究一种名为“符文共振”的荒谬理论。
认为不同文明的符号之间存在某种神秘的联系。
这简直是学术界的耻辱，一本彻头彻尾的垃圾！
他看着艾德里安伸出手，郑重地、用指尖拂去那本书上的灰尘，脸上的笑容愈发冰冷和残忍。
他已经准备好了最刻薄的语言。
准备在这场对决中给予对方最致命的一击。
艾德里安的手轻轻地搭在了那本毫不起眼的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