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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但有所求,无不应承
    夜近子时,帝都城就快宵禁了。

    白沐阳亲自驾车,在车厢一角挂上写着“长庆”二字的灯笼,套上陈夙宵带来的战马。

    一路马行速度很快,但在路上还是遇到了几波巡城司兵卒。

    好在今日有一个小队遭了殃,巡城司行事低调了许多。

    一看挂着侯府灯笼,只上前例行问了两句话,连车里坐的是谁都不过问便放行了。

    陈夙宵极度无语:“这帮人啊,要么无法无天,视律法如无物。要么就觉得无为便无过,出了任何事都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小德子还有些萎靡,江雪低眉垂眼,没有先前那般放肆的直视陈夙宵。

    只有驾车的白沐阳听到了陈夙宵的话,不由笑道:“陛下,今日锦衣卫大肆搜捕,人心惶惶,他们不想触霉头,也情有可原。”

    人心如此!

    “哦,老白,你消息也挺灵通的嘛。”

    白沐阳摇头:“陛下说笑了,草民今日不过是出了一趟门,采买制酒材料,坊间都传遍了,说锦衣卫一天抓了数十人,就连巡城司都有人被抓了。至于具体原因,草民就不知道了。”

    夜风习习,陈夙宵撩开车帘,见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

    便道:“那你想不想知道。”

    “呵呵,草民乃一介布衣,岂敢,岂敢!”

    陈夙宵笑笑,白沐阳所说,不尽不实。只怕,如今的坊间,早已把他的名声传的烂般了。

    不用花费脑子也想的到,无非又把他传成了那个嗜血暴虐的暴君。

    “老白,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罪该万死!”

    “回陛下,这可就多了,草民哪怕是说一晚上也说不完。”

    “可是,在朕看来,人性当中最大的恶不是贪婪,也不是虚伪,更不是自私或狂妄,而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最大程度的为难别人。甚至,摧毁别人的人生。”

    “这种人才罪该万死!”

    白沐阳驾车的手一抖,猛地拉住缰绳,将车停在金水桥前。

    “陛下,到了!”

    车刚停稳,就有大内侍卫冲了出来。

    但当看到陈夙宵下车,侍卫们全都跪地迎接。

    皇帝深夜回宫,这还是他登基临朝两年多来头一遭。

    “辛苦你了,早些回去。若是朱温还在胡闹,就按朕说的,打晕了吧。”

    “呃,草民晓得了。”

    老白躬腰一礼,直到陈夙宵走过金水桥,进了宫,才上车离去。

    听罢陈夙宵那一席话,白沐阳心潮澎湃。暴君,岂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夜空中留下白沐阳深深的叹息。

    当陈夙宵刚进御花园,便见两个人跪在御书房门前的台阶下,而吴承禄带着两名锦衣卫,急着直转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陈夙宵抬脚走了进去。

    吴承禄一看,顿时喜出望外,一个滑跪冲到陈夙宵身前:“老奴参见陛下,您终于回来了。”

    陈夙宵看向那两个背影:“这是...”

    “陛下,是皇后娘娘和礼部尚书大人。”

    闻言,陈夙宵不由皱眉。

    徐寅的丧事还没办完,她又来保外公了。

    听到动静,徐砚霜不由精神一振,扯了扯陆观澜的衣袖。

    垂垂老朽的陆观澜长出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来,灯火残影中,只见他面色惨白,嘴唇干裂,双目无神,仿佛随时都会一命呜呼。

    “是陛下回来了吗?”

    陆观澜有气无力的左右看了看,突然身侧一道出现一双脚。

    “陆尚书深夜跪门,还真是虔诚啊。”

    “罪臣陆观澜,参见陛下。”

    徐砚霜连逢剧变,神情憔悴,伏身一礼:“臣妾参见陛下。”

    陈夙宵叹了口气,走到两人身前,俯身伸手去扶徐砚霜。

    这重生皇后也是可怜,两头都要顾,又两头都招祸,还真是苦了她了。

    然而,徐砚霜却不起来,以头触地,沉默以对。

    犟吧!

    陈夙宵也放弃了,转而居高临下看着陆观澜:“你倒是说说,你所犯何罪啊?”

    陆观澜身体一抖,颤声道:“罪臣不该为保己身,选择视而不见,袖手旁观。”

    陈夙宵看了吴承禄一眼,只见他点了点头。

    不作恶,也不作为。

    科举殿试都由礼部操办,身为礼部尚书,更是主考官之一。

    “你好的很呐。”陈夙宵咬牙怒喝:“你为了自保,就可以枉顾律法,枉顾事实,弃他人于不顾。”

    陈夙宵的声音逐渐拔高,直至咆哮:“那你可知,如若谁都像你一样,他日祸临己身,你该如何自处,谁又会为你摇旗呐喊!”

    “陛下,罪臣自知罪孽深重。所求不过一应罪责都由罪臣一人承担。请陛下开恩,放过我府中老小哇。”

    陆观澜痛哭流涕,“咚”的一声,头重重撞在地砖上。

    “求陛下开恩呐。”

    徐砚霜心疼不已,连忙直起腰轻轻拍着陆观澜的后背,在他耳边低声安慰了几句。

    随后抬头看着陈夙宵:“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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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闭嘴!”

    陈夙宵斜了她一眼,哎,好脸色就不能给太多。

    你刚才的小傲娇呢,现在主动说话,朕还不想理了呢。

    徐砚霜见状,一咬牙一狠心,自己爬了起来。学着后宫那些争宠妃嫔的样子,一把挽住陈夙宵的胳膊。

    “陛下,可否给臣妾一炷香的独处时间。一炷香后,无论陛下作何决断,臣妾都无怨言。”

    徐砚霜矫揉造作,虽是哀求,但语气生硬。

    陈夙宵咂咂嘴,一炷香?她该不会是想勾引朕吧。若真是这样,一炷香时间哪够。

    “请陛下应允。”

    陈夙宵手上比划了两下,心头一阵嘿嘿坏笑。具体时间,那还不是由朕说了算嘛。

    “朕允了。”

    说罢,带着徐砚霜进了御书房。

    殿门一关,徐砚霜就松开手,先行磕了一个:“臣妾恳请陛下看在我爷爷自行赴死,献上定北军虎符的份上,饶过我外祖这一回。”

    啧啧,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

    陈夙宵想了想,干脆席地坐到徐砚霜身前,伸手勾起她的下巴。

    戴孝数日,此刻看来,憔悴中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模样。

    少了往日强硬,更像一朵娇弱小花白花。

    “徐老国公自戕,献上虎符,放弃世袭罔替,所求不过保徐家安全,皇后怎么能拿来保你外祖一家?”

    “臣妾自知这不足以换外祖一家平安,但臣妾愿在此立誓,臣妾此生,只属于陛下一人。陛下但有所求,臣妾无不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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