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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辉腾军
    (将故事起点定于天启三年,而非崇祯乱世,是作者一番深思。

    这天启年间,朝中虽有阉宦与东林相争,关外已有建州磨刀,但大局未至倾覆。

    这短暂的“宁静”,正是为主角钟擎和辉腾军争取到最宝贵的发展窗口。

    若开局便是崇祯年间的天灾人祸、流寇四起,纵有通天之能,也难以从容布局。

    故而,本书前期将不吝笔墨,细致描绘辉腾军如何从无到有,

    如何将现代工业的火种埋进这片古老的草原。

    请诸位读者放心,此处的耕耘绝非拖沓,而是为后续席卷天下的钢铁洪流打下最坚实的地基。

    待到大幕拉开,崇祯登场,群魔乱舞之时,

    您将看到积蓄已久的力量如何以最猛烈、甚至堪称骇人听闻的方式,去“修理”那个烂到根子里的时代。

    真正的波澜壮阔,此刻,才刚刚奠基。

    喜欢大部头的您,敬请期待这场跨越数十年的风云际会。)

    ......

    钟擎缓步走到篝火旁,跳动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影子。

    七百多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场中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压抑的呼吸声。

    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先弯下腰,从地上抓起一把混着草根的泥土,在手中慢慢捻碎,让土屑从指缝间流下。

    他抬起眼,目光从一个个饱经风霜的脸上扫过,缓缓地开了口:

    “老少爷们,姐妹们。刚才你们流的泪,诉的苦,我一个字都没落下,全听进了心里。”

    他看着自己沾着泥土的手掌,华夏人土地的执着已经刻到了骨子里,这几千年的征伐在这片土地上就从来没有断过。

    收回心绪,他接着说道:

    “咱们静下心来想想,从古到今,为啥总是官逼民反?陈胜吴广为何要喊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黄巾军、瓦岗寨、梁山泊,还有本朝太祖皇帝,哪个不是被逼得活不下去了,才揭竿而起?”

    他目光转向南方,仿佛要穿透夜色,直指那紫禁城:

    “京城里的皇帝老爷,文武百官,他们读的是圣贤书,嘴里念的是仁政爱民。

    可他们何曾把咱们当人看?朝廷加征的辽饷、剿饷,一层层盘剥下来,最后吸的都是谁的血?

    是咱们这些种地当兵的血汗!他们住在深宅大院,锦衣玉食,可曾知道边关的军士饿得偷杀战马充饥?

    可曾知道陕北的百姓易子而食?”

    接着,他又转向北方,迎着春夜草原上有些凛冽的寒风:

    “还有草原上的林丹汗、卜失兔这些台吉诺颜!他们自诩是黄金家族的后裔,血脉高贵。

    可他们对待自己的部众,比对待牲口还不如!

    水草丰美的牧场是他们的,成群的牛羊是他们的,咱们牧民辛苦一年,得到的是什么?

    是随时可能被抢走的妻女,是永无止境的贡赋,是像驱赶牛羊一样被驱赶到战场上当炮灰!”

    说着说着,不觉间他自己的情绪都被带动了起来,他愤怒的吼道:

    “更别说关外那些建奴!他们自称承袭金国,实则是一群未开化的林中野人!

    掠我汉民为奴,动辄屠城,视人命如草芥!

    他们所过之处,城池化为废墟,百姓沦为‘阿哈’(奴隶),比牲畜还不如!

    他们的荣华富贵,是建立在多少人的白骨和血泪之上?”

    钟擎如刀子般的目光扫过全场:

    “你们告诉我,这世上,真有天生就该享福的贵人,和天生就该受苦的贱人吗?

    朱元璋当年在皇觉寺当和尚要饭的时候,他头上可写着‘皇帝’两个字?

    铁木真小时候被仇家追杀,连妻子都保不住的时候,他可有什么长生天庇佑?”

    他指着黑漆漆的夜空,毫不掩饰的讥讽道:

    “咱们拜了千百年的神佛,磕了无数个头。

    可哪一尊菩萨、哪一位神仙,真个降下过甘霖,救过咱们的急难?

    没有!他们只是泥塑木雕,冷眼看着人间惨剧!就连我——”

    他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从上面下来,想为这人间讨个公道,结果如何?

    那些高高在上的,容不得我插手!他们联手把我打落下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脸上非但没有颓丧,反而露出一股决绝的神色:

    “但我钟擎,不后悔!正因为下来了,我才看得更清楚!

    指望谁都没用,皇帝佬儿不行,台吉老爷不行,满天神佛也不行!

    咱们的活路,只能靠咱们自己用手刨,用刀枪拼出来!”

    “辉腾锡勒就在前面,那地方水草是好,可那也是片野地!

    没有现成的房屋挡风,没有开垦好的田地种粮,周围还有饿狼环伺!怎么办?”

    他环视众人,眼神灼灼,

    “房子,咱们一砖一瓦自己盖!田地,咱们一锄一镐自己开!狼来了,咱们就拿起火铳弓箭,把它打成筛子!”

    “从今天起,都把脑子里那套‘命由天定’的糊涂念头扔进火里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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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声若洪钟,在夜空中回荡,

    “咱们的命,咱们自己做主!

    咱们这七百多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有我在,有这些犀利的火器在,更有咱们这股不想再当牛马的狠劲在,这天下,就没有咱们闯不出的活路!

    皇帝不让咱活,台吉不让咱活,咱就偏要活出个人样来给他们瞧瞧!”

    话音落下,场中先是一片寂静,随即,如同惊雷震响,七百多人积压的悲愤、屈辱和希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

    人们挥舞着拳头,涨红着脸庞,声嘶力竭地吼着:

    “跟着大当家!挣条活路!”

    “砸碎这吃人的世道!”

    “咱们的命,自己挣!”

    吼声震天动地,连篝火的火焰都仿佛被这声势所激,燃烧得更加猛烈。

    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泪痕未干却无比坚定的面孔,一种破而后生的力量,在这支队伍的灵魂深处扎下了根。

    钟擎看着这群被点燃的人们,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是一盘散沙的逃难者,而是一支有了魂的队伍。

    钟擎抬起双手,掌心向下缓缓压了压。篝火旁鼎沸的人声渐渐平息下来,七百多双眼睛在跃动的火光中注视着他。

    "乡亲们,"他的声音在夜风中传开,

    "辉腾锡勒,就是咱们扎下根的地方。咱们要在那儿盖起遮风挡雨的屋,开出生根立命的田。

    这颗种子种下去,我信它迟早能长成参天大树!到时候,任凭他八方风雨再狂,也休想轻易撼动咱们分毫!"

    他话锋一转,神色肃穆:

    "可蛇无头不行,草无根不生。咱们不能是一盘散沙,要想站稳脚跟,就得有自己的拳头,有自己的刀枪!

    得有一支能保卫家园、也能在必要时候出征沙场的队伍!"

    他略作沉吟,目光扫过一张张屏息凝神的脸庞,最终定格在跳跃的火焰上,

    随即抬起头,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咱们这支队伍,不替皇帝老儿卖命,不帮台吉老爷抢地盘!

    咱们当兵,为的是护住自家的帐篷,守住刚播下的种子,让身后的爹娘婆姨娃娃能睡个安稳觉!"

    他最后高声宣布道:"从今天起,咱们的军队,就叫——辉腾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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