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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王岸之!你为什么不接住他?!
    段春衣嘎巴一下腿软。

    “救救救救救命……”

    再来四个魔修她也能拼命,但别来这种玩意啊……

    她后退两步,举着铁锹与那肉块对峙。

    反应过来,又骤然丢了铁锹,掌心腾起雪色火焰。

    不管不顾,先将火焰丢了过去。

    那肉块像是上好的燃料,腾地燃烧起来,火光爆裂地冲起。

    仿佛烧掉的并不是肉块,而像是一滩石油,剧烈燃烧,又须臾熄灭,不留余烬。

    段春衣松了口气。

    她在那堆肉块后面的小坑里,看到了玉乌龟。

    她用袖子擦掉鼻尖的汗,小步跑过去,捡起那只玉乌龟。

    她先前还担心这玉乌龟落入魔修的手中,万一王岸之被魔修召唤出来,那就完蛋了,笨蛋岸之还不得被魔修扒皮抽骨?

    她捡起玉乌龟擦了擦,揣回怀里。

    “翘翘?”

    段春衣回头,见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

    仿佛空气被无声无息拨开,跻身。

    墨发整齐,眉宇清俊,一双阴黑瞳仁的男子注视着她。

    安静,专心。

    他轻轻按住自己的喉咙,又叫了一声,“春衣?”

    与方才的声线又细微的不同,像是发声器官不是同一个。

    气质冷峭锋利的男子,抬手又点在自己唇角,提起,手动笑了一下。

    他道:“好久不见。”

    他向她走来。

    段春衣松了口气,掏出玉乌龟看了一眼,又看向他,“你出现得真是时候,再晚一点,你就得踩在肉堆上了。”

    他缓慢眨了眨眼,不解。

    段春衣捡起铁锹丢给他,“既然来都来了,帮忙挖人。”

    王岸之抱住铁锹,像是在缓缓适应这个渺小的人类躯体,动作僵硬,又一点点顺利。

    段春衣瞥他一眼,“不适应?”

    王岸之轻轻嗯了声。

    春衣又在乾坤袋掏掏,“那你就别维持人形了。你是章鱼妖精,手脚多,正好我还有七只铁锹,你多干干。”

    王岸之坚持:“我要当人。”

    段春衣哦了声,将铁锹塞回去,“那就快点挖,待会可能有敌人过来,我正在逃亡路上。”

    “逃亡?”

    王岸之跟随她的节奏,将泥土刨得乱飞。

    段春衣挖到了自己设下的结界,头也不抬地清尘,“嗯,今天我去参加拍卖会,不巧遇到了邪修闹事,莫名其妙被他们追杀。他们觉得我偷走了他们的神明残片。”

    “神明残片?”

    “一块丑乎乎的过期肉块。”

    “啊。”

    “别讲话,认真干活,再磨洋工将你遣返了!”

    于是默不吭声,两人哐哐咔咔咔干活,只有铲土声。

    阴郁沉顿的世界,所有的恐惧与不可名状的侵蚀,都在无形避开她。

    像是被阻隔,又像是无形的紧缚拥抱。

    丛林间,在那肉尸爆裂后,一只眼球滚落在灌木下。

    此刻那漆黑的眼球疯狂震颤:

    “吾主……吾主……枉岸之主……”

    “伟大的……无穷之主……枉岸之主……”

    段春衣搔了搔耳朵。

    放下铁锹,王岸之帮她挠了挠。

    在垂目的男人身后,忽然腾起狰狞巨影,无声无息,吞噬了那崩落的碎肉最后的喃喃与挣扎。

    “啪——”

    段春衣拍掉了王岸之的手,“别挠了,干活。”

    两人迅速清掉了土。

    段春衣解开结界,将师兄师姐和狗拉上来。

    她在坑底抛,王岸之在上面接。

    抛到最后一个钟离小白,忽然听到声音不对。

    她跳上去,“王岸之!你为什么不接住他?!!”

    段春衣叉着腰愤怒,指责王岸之,又心疼地将脑袋倒插在土里的狗少年拔出来。

    青色劲装的男人经历一番劳作,如今动作已经颇为流畅。

    王岸之垂着手,唇抿着,“这是那条狗,不能要,翘翘。”

    他笨拙地苦口婆心:“这是那条狗!”

    段春衣将小白压趴的耳朵竖起来,“怎么就不能要了?难道当初不止万俟更欺负小白,你也欺负过小白?”

    王岸之立即摇头。

    他不善言辞,嘴巴张了又张,双手也在空中挥舞了几圈,才找到话,说:“它欺负我!”

    段春衣:“胡说,他以前只是一只可怜小狗,人话都不会说,怎么欺负你?”

    王岸之终于组织好人话,说:“它在村里到处偷肉,留下我的名字。”

    段春衣狐疑:“你怎么知道是你的名字?你识字吗?”

    王岸之点头,道:“你教过我。”

    段春衣想了想,想不起来了,她在村里日子过得太闲,屁事做了很多,都不记得。

    段春衣:“等他醒了,让他和你道歉,你一个大章鱼,不要和小狗计较。”

    王岸之就不说话。

    段春衣看他那寡言的模样,又说:“那些肉都是万俟更烧的,我吃的,那我也和你道歉?”

    王岸之立即摇头。

    他垂着眼,看起来突然有些郁郁。

    段春衣将师兄师姐和狗再挑成担子,往自己肩上挑。

    王岸之伸手要接过来,“我来挑。”

    段春衣也不推辞,找出伞剑,拉着他往伞剑上踩,然后御剑低空飞出。

    伞剑破空飞行。

    段春衣蹲下去,左右检查师兄师姐,琢磨自己那拳是不是太重了。

    王岸之稳稳地挑着担子,垂目瞧她,唇角轻轻扬起。

    从前他一直很羡慕万俟更,羡慕万俟更可以一直跟她在一起,羡慕万俟更可以为她办事,羡慕万俟更可以被她吩咐,羡慕万俟更可以被她捶打,羡慕万俟更可以种地做菜养她……

    他无数无数地羡慕万俟更。

    从前他们是三个人一起闯荡,自从万俟更与她成婚之后,他就成了多余的一个隔壁老王。

    他会站在院中注视她。

    万俟更常常会故意路过他的门前,挑水挑粪,甜蜜炫耀,那些水和大粪,都是用来浇灌菜地的。

    菜地上种的,都是翘翘爱吃的菜。

    万俟更说,“我也是翘翘爱吃的菜,你不是。”

    万俟更每次都趁她不在,将他赶走。

    但他可以赶走小狗,赶不走他。

    他被打死一个,还能再出现一个,无数个他都会来到翘翘身边,总有一个,能够杀了万俟更,取代他。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