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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我们,还会再见。在凤凰台。
    “姐姐……”

    巨大的妖兽俯首间威压迫人。

    段春衣撑起好几道结界,才回头去看。

    银茧已经消失,小孩胖墩墩的小身板坠落到地上,抬起一张白生生的小脸,茫然无措地看向她。

    小孩似乎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明明上一刻还在村里的家中,姐姐与那个男人在教他引气入体,下一瞬他就来到了黑乎乎的奇怪森林。

    还有一只巨大狰狞的白狼对姐姐狼视眈眈。

    “活了?”

    “这个凡人孩童真的活了?”

    巨狼身后的藤蔓飞舞,山林中密密麻麻响起尖细的叫声,“活了活了活了活了活了……”

    小孩头痛欲裂,抱住脑袋蜷缩成一团。

    沈香香注意到了段春衣袖子上的血迹,段春衣藏了藏,“不要紧。”

    他拉住了她的手。

    那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如今只剩浅浅的一层疤,疤痕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那巨狼和藤蔓似乎看够了戏,弄明白了神木的这种效用。

    他们并没有将这三个人族放在眼里。

    巨狼扬首咆哮一声。

    藤蔓肆虐蔓延。

    天地间仿佛被某种锋锐的寒意笼罩。

    一瞬天地如囚笼。

    “总之,擅入者死,擅闯者死,偷窃者死。”

    低沉的哮声后,无数漆黑的藤蔓飞卷而来,尖锐的倒刺在空中划出残影。

    段春衣想要捞起小孩,沈香香先一步揪起小孩衣领,眉目焦急:“阿衣,我带着他,你快走!”

    他浑身浴火,手下凝出一柄似火似冰的白剑,极细极长,抬眸间杏色眼瞳一瞬泛白,葳蕤盛大的白焰绽开。

    刺耳的摧折声不断传来。

    “阿衣!快走!”

    他们一个炼虚期,一个元婴期,还有个累赘小孩,不会是那大乘期妖植与看不透修为的白狼的对手。

    段春衣十分崩溃,心内愤怒无比。

    狠狠一剑斩断藤蔓,怒目瞪向那巨狼,呵斥沈香香:“放你的狗屁!老子带你来妖界是为了救小崽,总不能两个人来,一个人回去?那我图什么?”

    她捏紧空落落的乾坤袋,额上渗出大颗大颗的汗水,扯下脖间的雪缠刺入土壤,微微敛眸。

    她要带着香香走,传送阵,她需要传送阵。

    这雪缠是师尊的本命法器,开启后能够连接通往师尊身边的传送阵。

    可这是在千年前,师尊都还没有出生!

    段春衣再次划破了掌心,强求。

    就在她硬生生破开雪缠上的传送阵,将要剔出来时,耳中忽然听见沈香香一声恐惧的大叫:

    “阿衣!!!”

    “阿衣!!!!”

    段春衣茫然睁开眼,忽然发觉自己听力似乎在衰退,她隐约能听见沈香香在努力地呐喊,但仿佛又隔了很远。

    她抬眼对上异常的所在。

    那轮格外圆满的明月,以及月下毛发如雪的巨狼。

    天地如囚笼。

    方才袭杀他们的一直是藤蔓,而如今出手的是那只看不透修为的巨狼。

    淡薄温柔的月光似乎化作了无数利刃,倾泻穿透。

    段春衣掌下亮起的传送阵一瞬熄灭。

    她整个人仿佛也在熄灭。

    沈香香身上的火光大盛,仿佛要燃尽了,拼命地冲向她。

    他怀里的小孩摔落下来,重重跌在地上,满脸是泪,瞪大双眼手脚并用爬过来。

    太远了。

    太远了。

    只是咫尺之隔,但仿佛还是太远了。

    “春衣!春衣!春衣!”

    模糊的男声在呼唤他,自从见面以来一直温柔腼腆,柔柔含笑的男人,惊恐地落泪,难以接受地喊叫,失去了理智。

    月光是一片片凛冽的刀光,又像是一场冷冽的雪,淹没了她。

    澎湃汹涌地淹没她。

    段春衣探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他。

    但指尖与指尖擦过。

    她极致的茫然间,注意到自己正在愈合的掌心,那些穿透了她的月光,并没有让她感到疼痛。

    甚至,她并不觉得自己即将死亡……仿佛,她只是要回到她原本的位置。

    “香香。”

    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他还能不能听见,她无法为他擦去眼泪。

    她的身影在月光下逐渐透明,远处的一切都像是被凝固,连同那巨狼与妖植。

    “香香,不要哭,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孩,我,我……”

    她从来都不擅长道别。

    她想到千年后的子婳老祖,那满头白发的温柔男子,喉间微涩,“香香,别哭。”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还会再见。在凤凰台。”

    ……

    彻底消失的一刹那,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

    段春衣简直要苦笑。

    原来那个在传说里,因为偷了妖界神木被打死的人,竟然是她?

    而在阖眸的那一刻,一切陷入黑暗中,她仿佛又在无尽的黑暗中,灵魂似乎穿梭在虚无光阴之中,注视到了那只血红的竖瞳。

    那只睁开的眼瞳,向她投来了目光。

    似乎自上而下,自无数光阴长河,垂直独落。

    ——

    ——

    段春衣恢复意识后,正躺在她在玉昆仑的宿舍楼内。

    窗外一轮红日西坠。

    一群师兄师姐压低声音议论,焦躁地走来走去。

    她的手指一直拉着,一根一根被温热的毛巾细细擦拭,身侧还有一只毛绒绒拱来拱去,嘤嘤嘤难过。

    段春衣一睁开眼,便看到了一片浅绯色,男子垂落的脸庞线条凌冽,含情的双目轮廓利落。

    “大师兄。”

    她的嗓音有些哑,虞侯骤然抬眸,对上小师妹的眼睛,瞬间眼眶泛红。

    段春衣来不及坐起来,便被大师兄牢牢抱住。

    她在大师兄结实的胸膛中懵懵。

    “小师妹,你要吓死师兄了。”

    那边焦躁的师兄师姐哗啦啦地围绕过来,床上惊喜的小狗,不知被谁给了一拳,骨碌碌滚到了床底下。

    小狗撞上了王岸之的脚,王岸之直接踩过去,直挺挺站在人群中,认真看醒来的翘翘。

    翘翘先前是去哪了?

    和万俟更在一起了吗?

    ……

    段春衣从大师兄的怀中挣脱出来,第一件事就是问程师兄。

    “奉吉啊……”

    “他陨落了。”

    段春衣连忙从自己的乾坤袋取出一粒丹药,“我有九转还真丹,听说对修真者很管用。”

    万岁观南将那药盒关上,“奉吉尸骨无存,无法服药。”

    小师妹小心翼翼的眼眸骤然失神,垂落下来。

    小师妹从来不会很难过。

    似乎没有极为难过的情绪,只是会陷入空茫茫的失措当中。

    万岁观南搂住了她,“长生道途本就残酷,人各有命,小师妹习惯就好。”

    段春衣捏着那只小小的药盒,“二师姐很不会安慰人。”

    她只是随口喃喃,虞侯却一脚踹开万岁观南,“你不行就让我来。”

    万岁观南立即爬起来,“应该滚开的是你,身为合欢宗大师兄竟然在幻境中迷失那么久,要不是你无能,小师妹怎么会昏迷那么久?”

    “就是就是!”

    ……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