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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被偷走的时光终章
    丁浩推开审讯室的门时,陆其正低头看着桌面,手指在桌角轻轻划动,像是在默写什么。他听见脚步声,抬起了头,眼神里没有慌乱,只有一丝被逼到墙角的疲惫。

    丁浩把打印出来的对比图放在桌上,纸面平整地滑到对方眼前。那上面清晰标注着两幅地图的差异点——通风口角度、通道曲率、阀门位置,每一处都用红圈标出,误差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

    “你蚀刻的模板是按真图仿的,但你没见过原物。”丁浩说,“真正的‘辰字号’机芯第三层,有一根触发钢针,必须先逆时针旋动机轴七度才能解锁。你不知道这个机关,所以你的复制品,根本打不开真正的暗格。”

    陆其的手指停了下来。

    “买家拿到的是死图。”丁浩继续道,“他们就算找到库道入口,也进不去核心区域。你卖出去的三份,全是废纸。”

    房间里静了几秒。沈墨站在门口,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份技术科刚送来的文件递了过来。丁浩接过,翻开一页,指着其中一张照片——微型蚀刻机内部残留的金属碎屑经成分分析,与“辰字号”怀表外壳合金比例存在微小偏差。

    “你用来复制的材料是普通黄铜。”丁浩合上文件,“而原表用的是民国兵工厂特制铜镍合金。这种材质现在早就停产了。你造不出来。”

    陆其终于开口:“你们……是怎么发现那台机器的?”

    “你在古玩市场问过三家店,想买高精度手工刻刀。”丁浩说,“但你没登记身份,也没留下联系方式。可你忘了,那家老店有监控。你穿工装进去,手里拎着工具箱,脸上还沾着机油。”

    陆其嘴角抽了一下,像是想笑,却没笑出来。

    “钟正国不肯教你开表。”丁浩声音低了些,“不是因为他小气,是因为他知道你是冲着地图来的。他看了你画的草图,一眼就看出你不懂钟表传动。你圈出3、7、12,以为是在记编号,其实暴露了你自己——那是你巡检路线上的设备顺序。”

    陆其闭上了眼。

    “他临死前看到的就是这张图。”丁浩说,“他知道你杀了他,也知道你会拿这张图去换钱。所以他一直数‘1、2、3’,不是为了提醒时间,是为了告诉后来的人——有人来了,带着错误的齿轮。”

    陆其睁开眼,目光落在丁浩脸上:“那你呢?你怎么会懂这些?”

    “因为我碰过他的手。”丁浩平静地说,“我也看过那块表。我知道它怎么走,也知道它为什么停。”

    审讯记录仪还在运转。沈墨走到桌前,打开录音设备,按下启动键。

    “你要我说?”陆其忽然笑了下,“好,我说。”

    他坐直了身体,声音变得平稳:“我第一次去‘时光刻度’,是想请教修表。那块怀表是我爷爷留下的,说是祖传,我一直当普通物件收着。后来在旧书摊翻到一本民国档案,提到湘南有个秘密军火库,编号P-3-7-12,和我巡检的管道编号一样。我开始查资料,发现‘辰字号’怀表曾是兵工厂高级技工的身份凭证,只有持有者才知道库道结构。”

    “我去问钟正国,能不能帮我看看这块表有没有异常。他拆开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我说我想知道里面有没有图纸,他说没有。我不信,问他开启方法,他摇头。我说我可以出钱,他还是拒绝。”

    “那天晚上我回去睡不着。第二天夜里,我又去了铺子。他正在修挂钟,背对着门。我把工具箱放下,问他最后一次机会。他转过身,说:‘你不该再来。’”

    陆其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们争了起来。他抓我的袖子,我甩手的时候,扳手砸到了他后脑。他倒下去,头撞在修表台上。我没想杀他……可他已经不动了。”

    丁浩听着,没有打断。

    “我把表抢过来,拆了机芯,发现第三层有个暗格。但机关太复杂,我打不开。我就照着他在纸上画的东西,自己临摹了一张草图,想着也许能凭记忆还原路线。后来我才明白,真正藏图的,是原表本身。”

    “我伪造了三份金属模板,通过匿名账号出售。我以为只要没人知道真图的存在,我就还有价值。可你们……竟然能找到蚀刻机。”

    他说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像在看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躯壳。

    笔录做完,签字确认。法警进来带人时,陆其没有挣扎。经过丁浩身边时,他停下了一瞬。

    “你说钟正国一直在等一个人?”他问。

    丁浩点头。

    “那现在……他能走了吗?”

    丁浩没答,只是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沈墨跟了出来,在走廊上点了支烟。火光亮起的瞬间,映出他眉间的倦意。

    “结案报告明天交。”他说,“上级要召开紧急会议,组织清查行动。”

    丁浩嗯了一声。

    “你还回铺子吗?”沈墨问。

    “还有一件事没做完。”

    夜风穿过街道,吹动了“时光刻度”门口尚未撤下的警戒线。丁浩推开门,屋内一片寂静。他走到修表台前,从包里取出那块“辰字号”怀表,轻轻放在台面上。

    他闭上眼,掌心贴住表壳。

    凉意渗入皮肤的刹那,熟悉的气息浮现。

    钟正国站在挂钟下,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手里握着一枚锈迹斑斑的小齿轮。他看了看丁浩,又看向那块怀表,缓缓走来。

    他抬起手,将齿轮放入机芯深处。

    一声极轻的“咔哒”响起。

    紧接着,挂钟发出沉闷的嗡鸣,积尘震动,指针微微颤动,随后开始缓慢移动——从停滞多年的凌晨两点十七分,一格一格,向前推进。

    丁浩睁眼,看着那根细长的秒针稳稳摆动,一圈,又一圈。

    他伸手关掉了电灯开关。

    门外,风卷起一角警戒线,拍在门框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挂钟仍在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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