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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 崇祯十年
    当宗室这台生锈的机器,在金钱与权力的润滑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轰隆隆地运转起来时。

    朝堂之上的文官集团,尤其是掌控大宋半数以上财富的江南士族官员们,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深深的……不安。

    起初,对于皇帝成立“内务府”,让宗室子弟去“搞钱”这件事,他们是抱着一种看笑话的心态。

    在他们这些,饱读圣贤之书的士大夫看来,让一群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纨绔子弟,去跟那些猴精猴精的商人打交道?

    这,简直是肉包子打狗。

    他们甚至私下里打赌,不出半年,皇帝的内帑,就会被这群败家子,亏得底朝天。

    然而,事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们一记耳光。

    内务府成立不到半年,成果,斐然。

    被侵占的皇庄、店铺,在皇城司的“协助”下,被一一收回。

    敢于反抗的勋贵、官员,直接被安上一个“侵占皇产”的罪名,轻则罢官,重则下狱。

    皇家商行,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一连开了十几家。

    从海外的玻璃、钟表,到西域的香料、珠宝,再到江南的丝绸、瓷器,几乎垄断了所有的高端奢侈品贸易。

    而那“皇家债券”,更是成了南京城最硬通的“理财产品”。

    无数的商贾,挥舞着银票,都一券难求。

    因为他们知道,买的,不是利息,而是“身份”,是与皇家搭上关系的“门票”。

    短短半年,崇祯皇帝那空空如也的内帑,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充盈了起来。

    这下,那些江南官员们笑不出来了。

    他们惊恐地发现,皇帝正在用一种,他们完全无法理解,更无法插手的方式,建立起一个,完全独立于“国库”之外的……“第二财政”!

    这个“第二财政”,由皇亲国戚掌控,由皇城司的暴力机器保驾护航,其敛财的能力,甚至比他们户部,还要恐怖!

    最关键的是,他们,根本无法监督!

    国库的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都要经过中书省的审核,要受到御史台的监督。

    而内务府的账本,除了皇帝和康王赵构,谁,有资格看?

    这意味着,皇帝拥有了一个,不受任何约束的,属于他自己的……钱袋子!

    他可以用这笔钱,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比如,扩建他的御营军。

    比如,赏赐那些只听命于他一人的武将。

    比如,绕开朝廷,直接在地方上,推行他想要的任何“新政”。

    这,对于整个文官集团来说,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他们感觉,自己手中那份,通过“制衡皇权”而获得的权力,正在被釜底抽薪。

    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在南京城的上空,悄然打响。

    无数的弹劾奏章,开始指向内务府。

    “臣弹劾康王赵构,纵容宗室,与民争利,致使京城物价飞涨,民怨沸腾!”

    “臣弹劾内务府,垄断商贸,打压民间商贾,实乃国之巨蠹!”

    “臣弹劾皇家商行,所售之物,皆为奇技淫巧,败坏我朝勤俭之风气,恳请陛下降旨,予以取缔!”

    然而,这些奏章递上去之后,全都石沉大海。

    崇祯皇帝将这些奏章留中不发,一概不理。

    他甚至,在一次小朝会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康王赵构,大加褒奖。

    “康王为朕分忧,为国理财,使内帑充盈,居功至伟!赏!”

    皇帝的态度,再明确不过了,让有心制衡皇权的官员们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他们发现,自己手中那无往不利的武器“言官”和“舆论”,在皇帝那绝对的权力,和白花花的银子面前,显得是那么的……苍白。

    他们,输了。

    输给了,这个他们根本看不懂的,年轻的皇帝。

    而崇祯皇帝,则在御书房内,看着内务府呈上来的,那份盈利节节攀升的报表,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从今天起,他终于可以挺直了腰杆,去做一个,真正意义上,不为钱发愁的……“有钱人”了。

    这盘大棋,走得,险,却也走得,妙。

    ......

    时间就像脱了缰的野狗,怎么拉也拉不住。

    一眨眼,过去了四年。

    崇祯十年,夏。

    长江入海口,水天一色。

    一艘悬挂着“林”字旗号的巨型福船,在两艘水师炮舰的护航下,正平稳地,驶入南京城外的龙江关(即南京水关)。

    船长林观,站在船头,任由那带着湿润水汽的江风,吹拂着他古铜色的脸颊。

    他是一个在泉州长大的老“海客”,一生的光阴,大半都在与风浪搏斗。

    这是他两年来,第一次,回到大宋。

    “船首!看啊!那是什么!”

    一名年轻的水手,指着江岸,发出了震惊的呼喊。

    林观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即便是他这样见惯了风浪的老手,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龙江关的码头,早已不是他记忆中那个陈旧、拥挤的河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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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座崭新、庞大到令人窒息的巨型港口,如同一只钢铁巨兽,匍匐在长江南岸。

    一眼望不到头的栈桥,深入江心,数以百计的吊臂(一种利用杠杆原理的简易起重机),如同森林般耸立。

    而在那数不清的泊位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海船。

    有他们这种,从南洋满载香料而归的福船;

    有从东瀛,运来白银和倭刀的沙船;

    甚至,他还看到了几艘,造型奇特、挂着白色风帆、船首高耸的……来自更遥远西方的,大食人的商船!

    “这……这还是南京吗?” 林观喃喃自语。

    他记得,十年前,靖康之乱,自己驾船逃难至此时,这里的江面上,飘满的,是难民的木筏与哭喊。

    那时候,这里的码头破败不堪,官吏们,如狼似虎。

    而现在……

    “林船主!欢迎回港!”

    一名身穿崭新青色官服,胸前佩戴着“市舶司”银牌的年轻官员,早已等候在栈桥上。

    他的身后,是两名手持账本的文书,和一队荷枪实弹的禁军士兵。

    “刘……刘主事?” 林观赶紧下船,拱手行礼,他认得此人,是市舶司的一名主事。

    “林船主,一路辛苦。” 刘主事笑着回礼,态度和煦,却不失威严。“按照规矩,请先出示您的‘海引’(出海许可证)和货物清单,我等需登船,核验货物,抽取商税。”

    “应该的,应该的。”

    林观赶紧让大副,将厚厚的清单呈上。

    他做好了,被“盘剥”的准备。

    以往,跑海贸最怕的不是海上的风浪,而是进港的官吏。

    你这一船的货,价值十万贯,按规矩抽税三千贯,但那些官吏,不把你刮下三万贯的“好处费”,是绝不会让你上岸的。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再次颠覆了林观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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